第997章 生死中

    敌人当着你的面，要你同胞的牛角泡酒喝，这如何忍得了？
    蛮鬼还真能忍得了！
    “等我找找。”
    蛮鬼按捺住心头的杀机，心知对方有可能已经被江晓取代，自己可不能暴露。
    不一会儿，
    蛮鬼就不知何心情，拿着自己同胞的大牛角，强忍着滚滚热泪...
    “等我泡好后，来摇光峰，请你喝上一口。”
    那白袍青年爽朗开口，同时还掂量了下大牛角，自语，“这牛角还挺大...”
    “嗯！”蛮鬼重重点头，心中道，“同胞，别怪我，兄弟我会为你报仇的！”
    北冥仙尊悟得断魄剑后，不久后便在蛮荒天下杀了不知多少大妖，乃是妖族大敌。
    蛮鬼感觉自己此刻承载着一个伟大的使命。
    另一边。
    白袍青年收了牛角后，转身离开此处，来到了那庞大如圣山的主峰。
    云雾缭绕中，宏伟的建筑如同远古巨人耸立着，虚空中隐约有大道梵音咏唱，一处气派非凡的圣地。
    沿途一路尊敬的“北冥师兄”道号声...
    “这就是传闻中领悟极致之道的北冥师兄？”
    “据说诸天多位大能都想收其为徒，咱们掌教大人亲自出面，这才将其接到了天圣宗。”
    “果真是气度非凡，悟道大会前三之位，必有其一！”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中充满了憧憬向往，对于极致之道与断魄剑，天才们有太多太多渴望。
    白袍青年只径直来到了主峰中存放道籍的藏经阁。
    与深渊宇宙的御灵师不同。
    诸天主修大道，强者们将自己对于道的领悟，铭刻在玉简中，以供后辈修炼。
    没有魂珠孔位的限制，可比起猎杀鬼物直接获取能力，修炼道籍的难度反而更大了。
    至少，即使是最顶级的天才，一般而言也只掌握得了五个左右的能力。大道实在太大，哪怕自己主修的道都走不到尽头，更不用说其他的道。
    这一次，
    白袍青年照常在某个僻静的角落，翻看一本名为【不灭经】的道籍。
    这本道籍是少有的有关生死之道的能力，乃是这个宗门中极其珍贵的道籍，据说曾是一尊神祇所馈赠。
    “难难难。”
    良久后，白袍青年轻叹一声，“这已经是第十三次翻看，资格就快用尽，可却连粗浅掌握都办不到吗？”
    尽管掌握生死之道的神袛似乎并不存在，可即便如此，感悟生死之道的难度仍然远远超出其他大道。
    “哪怕只想修得一些皮毛，可感觉还是不行。”
    白袍青年最终还是放下了这本【不灭经】，自语道，“悟道大会就快举行，不能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正在这时——
    “白素小姐，你怎么今天来了？”
    远处忽然响起一道诧异声。
    白袍青年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境界高深莫测的黑袍老者，此刻居然在对着一少女恭声开口。
    “白素？”
    白袍青年自然知晓对方乃是掌教独女，却也无故意攀近的念头，继续翻阅起了其他道籍。
    另一边。
    白痴生性聪慧，深知最好了解这个世界的办法，便是来到记载一切的藏经阁当中。
    “我这身份倒是不错。”
    白痴看着面前这个黑袍老者，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息，端是神秘莫测。
    然而，这样一个强者却对自己很是照顾。
    “我随处转转便是。”
    白痴挥手道，融入身份倒是快，语气很快就有了天然的上位者。
    可就在这时——
    白痴突然神色一滞，目光落到了某处。
    “哦？”
    那黑袍老者顺着看去，尔后笑道，“那是北冥，白素小姐可要小心了，对方将会是你在悟道大会最强劲的对手...”
    然，白痴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怔怔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青年。
    “嗯？”
    与此同时，白袍青年也察觉到了这一道目光，抬头看去。
    彼此的视线瞬间横跨了无限时空...
    ......
    ......
    茫茫黑暗中。
    这里是比深渊还要无尽深邃的神秘之地。
    “回去...我不要就这样消失...挽歌...小婵...”
    一道喑哑的声音至黑暗最深处传出。
    若有人的目光可以看破重重黑暗，便可看见一处四四方方的囚笼当中，一个批头散发，目光浑噩的玄衣男子，状若疯癫，嘴里呢喃着断断续续的话语。
    “够了！你这小娃娃能不能闭嘴？”
    突然间，旁边传出一道充满杀机的呵斥声，“本座都已经在此处被困了三千年...”
    “行了，别说了。”
    另一道冷冰冰的女声突然打断道，“当初你刚进入此地时还不是一样？”
    “我...本座那是...”
    此前那道声音立马支吾了起来。
    同时间，那女声再度响起，“小娃娃，听你口音，乃是人族的御灵师？”
    “...嗯。”
    樊笼当中，江晓沉闷地应了声，尔后瘫坐在如石板般冰凉的黑暗上。
    “如今人族怎样？”
    那女声问道，“你既然可以领悟生死之道到这一步，想来应该是人族的顶级天才道子，可知道如今主持着天庭的是人是妖？”
    “...不知道。”
    江晓眼神萎靡，语气怏怏，颓废得不行。
    太久了...太久太久了...
    在这神秘的黑暗之地，时间完全没了概念，生死同样没了分别，众生像是混沌中的石子，永远保持着浑浑噩噩的状态。
    自己已经不知尝试过多少次打破这生死樊笼，
    可断魄剑斩不开，业莲真火融化不了，神胎逃不掉，一切手段都是徒劳。
    “不知道？”
    那女声明显有些不悦，道，“我乃青莲天下第十三任圣女，距离感悟生死之道，来到此处已过去了十万年。你明显是十万年后进来的，为何会不清楚如今诸天的局势？”
    江晓没有回答，
    他只低垂着头颅，黑发披散下，一双眸子如孤独的兽。
    在深渊时，自己面对苍鸿，百般手段尽出，最后本欲假死抽身，可偏偏影鬼却隐瞒了命珠这一重要消息。
    或者说，
    其实自己本该也想到的，毕竟当初苏酥吃掉命珠后，瞬间就陷入了死亡状态。
    可那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来自北冥界，作为曾经北冥仙尊斩杀过的对手，苍鸿实在太过于强大。
    就算命珠不现世。可对方杀了主宰虚后，也会降临宿命界，寻到自己，明白【溯】的种种后，大可覆灭宿命界，一切仍将葬送。
    而在江晓吸收命珠后，旺盛的生机立马将永恒灵海充盈，以至于极致的生当中同样蕴含着极致的死，二者就好似太极的阴阳鱼，彼此纠缠、轮回...
    最后，
    江晓来到了这一神秘之地，被困在了真正意义上的生与死交界之处。
    四面八方同样有诸多樊笼，里面关押着那些同样才情绝艳的道子神女，能来到这地方，已经足以证明他们的强大。
    这个地方不知是否是神袛设下的惩戒之地，亦或是感悟生与死的最后一关。总之，这就像是一道天堑，拦住了所有天骄。
    比起这些存在，自己更像是以特殊手段，偷渡进来的。
    “挽歌这会儿在做什么，小婵又是什么境界了，还有老李的清净之道...”
    江晓回想着过去种种，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大的苍凉。
    自己拼尽所有护住了属于北冥鬼的故事，然后，这一切似乎都已经离自己而去，与己无关。
    “...江晓，你后悔了吗...”
    正在这时，眼瞳中缓缓浮现出了一行漆黑的文字，恰如后悔珠对内心的拷问。
    “闭嘴吧。”
    江晓缓缓阖上双眼，喃喃道，“...影鬼，让我休息一下吧。”
    “...好...”
    影鬼不再开口，只一如既往地陪伴着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