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川流岛地下

    在这之前，看到的都是白色的世界，他也没想到，下了一层之后，竟然变成了黑色的。除了楼梯，还有一些其他黑暗的空间，他看的有的虚幻，眼睛像是被蒙住了什么，看不清。
    其实是有点难受的，心里也有些怕，毕竟年纪还小，看书是看书，没见过什么世面。
    ——这是叶神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但小不二还是迈开步子往前走了。
    还好预料到了会不会很黑，带了灯，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
    和之前有些楼层很像，这也是迷宫一样的，刚走两步，就看到自己身边有好几个房间，在黑暗中，透露出一点微光。
    感觉哪里都有危险的样子，他就随便进了一个房间，若是真有危险，那也没办法了。
    里面还是很黑，很黑，但是稍微能看见一点，房间不是太大，比自己想象的要小了很多，没进来的时候还以为里面和别的房间一样会很大，结果这个就和普通的差不多大。
    有什么在眼前，但是看不太清，他将手机的灯——其实是一个灵器，调的亮了一点，随后手伸了过去，随后看到了特别惊悚的一幕。
    一个人被拷在了十字架前。
    只是这点并不会让人觉得太惊悚，惊悚的是这个人的现状。
    他，又或者是她？一件略破烂的衣服全部是血的穿在身上，露出的那点皮肤也全部是伤痕，能看得出来有些是结疤的，有些是新伤，一样的，看起来都是惨不忍睹，不过有些治疗的痕迹，大概是治疗过。头发都湿一块一块的，脸上也是见骨的伤痕，一只耳朵已经没了，低头闭眼，分不清是死还是活。
    臭味在鼻尖弥漫，他有些愣，回过神时，眼前这个人忽然抬起了头。
    那是个怎样的感觉呢，好像有一瞬间，心底有什么被牵扯开一样，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找到了什么。
    但是，很慎人，特别的慎人，这个人抬头看自己时，那眼睛就露了出来。
    一只眼睛能看的清楚，带着一点蓝，但是里面已经失去了光彩，灰的不忍心看。另一只眼睛没有了，只有空洞洞的眼眶，还挂着一点血，像是被人活生生把眼睛挖下来一样。
    “你……”咽了口口水，他小心的抱了抱手里的灯。
    为什么，雪山会有这种地方？
    这个人是谁？是罪人吗？那不应该关在海底监狱吗？
    “你是谁……”
    你是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最重要的是，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有着不算太美丽但是很奇幻传说的雪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呢。
    他不相信，真的不相信。都快以为这是别的地方了，不是他们的雪山。
    或者，这个人做了什么足以致死的事，受到这样的对待也不算什么？
    可是……可是……看起来这样的长期折磨，真的合适吗。
    合适吗？
    “我……”干哑又涩的喉咙发出一个字，就再也发不出什么，小不二也没有注意，这人看到他的时候灰暗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等着这人说话，可惜这人没有说出来，小不二又不知道怎么把这人放下来，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直接走，在原地陷入了奇怪的纠结中。
    咳嗽了几声，听起来像是年纪特别特别大的那种人，濒临死亡，这人终于说了一句话。
    “你是谁。”
    竟然是跟自己说的差不多的话。
    “我叫叶不二，字初浔。”
    这人微愣，空洞看起来特别恐怖的没有眼珠的地方好像要滴出什么东西来，那只带点蓝好像没有光彩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丝光芒。
    “初浔。”
    居然是笑了……
    小不二觉得很诧异，因为没有想到这人会笑。
    “有生之年。”
    又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小不二不太懂，便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变成这样是怎么了，他对这个有些关心。
    “大概是……出生错了吧。”
    出生错了？
    “不过，看到你之后，还是挺庆幸的。”
    哎？
    越来越奇怪了，小不二有点不太懂。
    “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雪山最底层，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到达这种地方，想想似乎不应该吧。
    小不二轻笑，“想进来看看，运气挺好的，就一直走了下来。”
    真的吗，运气这么好竟然可以走下来，上百层呢，不过，没关系呢。
    “希望好运一直伴随着你。”
    “谢谢。”小不二一笑。
    “你应该是个温柔的孩子吧，以后啊，也要一直这样温柔下去哦。”
    哎？突然说这种话。
    “谢谢，我会的。”
    对话并没有持续，因为这人不再说了，只是看着小不二，用还存在的那只眼睛，疯狂又不失温柔的看着，仿佛要把他永远的记到心里面。
    “要……救你出来吗。”
    几句话而已，让小不二觉得，这个人，分明也是个温柔的人呀。
    “不用了，你办不到的。”轻摇头，“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不怕吗。”
    “一看到的时候有一点，后来好了。”
    又说了一些，只是这人一直不肯说关于这里的一切，只说一些不相关的话，让小不二觉得也挺舒服的。
    “我下次还能来找你吗。”被要求离开时，小不二问。
    “不能，不要来了。”太遥远了，不如不见。
    “你说了不算。”小不二一笑就离开了。
    出来之后少年和小不三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总算是放心了。
    回去后小不二有些惦记那个特别惨但是非常正能量很奇怪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所以过几天又去了，这一次还是幸运值爆棚，竟然给他找到了，虽然花了不少时间。
    后来又来过两次，都是一些愉快的谈话，每次过来都能看到这人身上会多很多新伤，他问过一次，这人不说，他就没问了。
    第三次的时候，就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摸到房间里，他看到了不止这人一个人，还有另一个。
    不过，不是被拷着的，站着的，应该跟这人在讲话，手里还有什么，像是在上药。
    治疗吗。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走过去看，老妇人面无表情，脸色麻木，像是没有感情一样。
    老妇人明显也注意到了他，不过没回头，而是问他怎么来的，叫什么。
    “不二？不字辈的。你父亲是谁。”上药的动作忽然停了，在他回答之后。
    “叶清溟。”
    “是吗。”老妇人继续上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么算的话，她就是你娘了。”
    啊？
    小不二顿时愣了。
    你说什么……
    拷着的这人抬起头，眼里有责怪的意思，“你在说什么。”又看向不二，“别听她的，她就是爱开玩笑。”
    不……不是这样的……
    脑海里顿时空白，小不二都来不及呼吸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妇人走向一旁，坐到了一个石块旁，说：“你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小不二就真的过去了。
    “你知道，川流岛的传统吗。”
    川流岛的传统？是什么？过节时要发红包？可是这个好像每个地方都有吧。
    “不要说。”被拷着的人冲这边摇头，但是老妇人根本没有理。
    “你这个年龄确实不知道。但是，你没有发现，川流岛没有女人吗。”
    “这个……”因为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所以竟然不觉得奇怪。
    “川流岛不留女人，这就是川流岛的传统。”
    这是什么鬼传统……
    “那么你知道，川流岛一个神奇的地方吗，那个传说，有着神奇生物的地方。”
    这个他倒是知道的。
    “就在你的脚底下，在你踩着的每片土地上，川流岛的地下，有着巨大的一座城，那里面，生活的全是女人。男人们到了年龄就下来找一个传宗接代，生完孩子就会又被送下来。生的是男孩会被留下。女孩就一起带下来。外来的女人，超过半月，就回不去了，也会被带下去。”
    信息量有点大，小不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阳光的生活，很痛苦的。女人们身子骨弱，容易生病，地下空气又不好，物资不全，死人是常有的事。”
    “都这么做，大家就麻木了，女人们在地面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只有两年吧。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叶家的做法。”
    “叶家的女人并不在地下城，而是在雪山。”
    啊？
    “就是你所在的这一层，每个房间，都有叶家的女人。”
    “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在这个十字架前，不能动，没日没夜遭受非人的虐待。”
    小不二持续愣神，老妇人说的话太让人震惊了，他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娘，也就是她，应该是最惨的一个吧。当年跟你爹弄得川流岛轰轰烈烈，说什么是真爱，结果刚生下你就被丢下来了。那真的是刚生下你啊，看都没看到，被送下来就被挖了一只眼睛，割了一只耳朵，剁了一根手指。”
    不……不要讲了……
    忽然觉得好惶恐，不二睁大眼睛看着老妇人，可是老妇人只是淡淡的，面无表情的，麻木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