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敲打

    梅园，沈嬷嬷疾步进了内屋，在二道门拍了拍身上的寒气，才挑了帘子进屋。
    秦清侧卧在榻上看书，见嬷嬷进来抬眼看向夏雪：“去灶上看看嬷嬷的饭菜好了没。”
    夏雪福了福身子，转身出了屋。
    沈嬷嬷站在炉火旁搓了搓手，感觉衣服上的寒气没了，才上前。
    “嬷嬷座，可找到了。”秦清放下书，指着不远处的矮凳。
    沈嬷嬷也不矫情，搬着凳子到秦清跟前，略显内疚：“没找到，前几日下大雪，院子里的丫头小厮鞋袜湿了好几双，都在屋里摆着，翻了一遍没一个是。奴婢想若是有人故意穿错，反倒冤枉了人，没敢多停留。”
    秦清蹙眉点点头。
    昨日秦湘来的太快，定是梅园有人通风报信。可是谁？她现在还不肯定。
    除了沈嬷嬷和夏雪，剩余所有人都有嫌疑。
    今日沈嬷嬷起的早，发现窗户底下有一排脚印。看来昨夜有人偷听她们说话。沈嬷嬷找了个由头，去丫鬟屋里转了一圈，未果。
    秦清缓缓起身站与窗前，看着屋外忙碌的几个人。
    自从梅园被休憩整顿后，各方陆续送人过来。她知道其中不乏对方的眼线，即便如此她不得不收。
    “现在她们如何当值？”
    沈嬷嬷上前一步，利落的禀报道：“春雨和月巧一班，秋莲和绿萝一班，白天轮流在这屋里听使唤，夏雪就跟着我夜里，我就在暖阁里侍候着，外间，你们几个轮流当值。白日那两个小厮在门口的耳房待着，晚上留一个人守着。”
    “大小姐，您看可妥当？”
    秦清笑着点头：“嬷嬷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如此她们便不好下手了。”
    “小姐可是有了主意。”
    “先都叫都进来，我先敲打敲打。”
    “是。”
    不大会儿除了夏雪，都规规矩矩的立在二道门口，排成两排。沈嬷嬷挑了帘子，秦清端坐在榻上，沉着脸挨个审视一番，才缓缓说道：“我这梅园，你们是知道的，没依靠，好处体面，更是半分没有，你们中若谁有难处，也不必勉强，只管说，想回原处当差，我折了面子去给你们讨。”
    两排丫头迟疑的左右看看，又底下头。
    沈嬷嬷打量众人，端着架势：“大小姐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有难处的，只管说出来。”
    停了会儿，见众人仍不语，秦清露出丝丝笑意：“既然都是心甘情愿留在我这梅园伺候，也是咱们主仆的缘分，这院子的事我交于沈嬷嬷。”
    她抬手，示意。
    沈嬷嬷挺了挺腰背，站在炉火旁道：“刚才和大小姐商量过，梅园现在伺候的人多，无规矩不成方圆。从今日起，夏雪为大丫头，与我住西厢北间，春雨、秋莲、冬梅二等丫头，安顿在北厢房北屋，月巧、小玉、绿萝、冬出住北厢房南间，那间屋子最大，西厢房南间已成库房，四喜和东子先在耳房凑合一下，这几日把西厢房北间收拾出来，给他们。”
    秦清顿了顿，道：“人暂时这么安排，日后干的好的，赏钱体面我自会给。在我这，还有一条规矩，人前是主仆，人后我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沈嬷嬷笑着迎合：“哪有小姐这样的主子，把我们这些奴才当家人。”
    “府里的规矩要守，梅园的规矩也要守，往后大家相会照应，出门当差都不容易。”
    “不过”秦清敛了笑意，那白皙的脸上带着上位者的霸气：“若是让我发现有人吃里扒外，吃着锅里的还想着别处的好处，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你们是知道的，一月后便是我大婚，谁去谁留我自是看你们的表现。太师府再好，可主子多，一不留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王府再次也就我一个主子。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掂量。”
    众人齐齐抬头，诧异的看向门内之人。
    入王府？这可是美差。以前她们想都不敢想。
    俗话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九皇子到底是皇子，皇上随便赏赐个物件，便是珍品。若是得了王爷的眼，岂不是……
    秦清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人啊，都是贪的。
    沈嬷嬷打发众人出去干活，转身进了内间。见夏雪送来的馒头喜庆，笑呵呵的说道：“这又是哪个手巧的，还真好看。”
    夏雪嘿嘿一笑，笔画道：“我去的时候灶上就这些，便端过来了，不知道是谁做的。”
    沈嬷嬷拿起馒头，看了又看：“明日我也试试。”
    夏雪笑着出门守着。
    沈嬷嬷见人走了，才凑到秦清身边低声道：“是丁香给的暗号。”
    秦清看着馒头上的红点，笑了笑：“到是好心思。”
    “什么？解了禁闭。”欧阳氏猛地直了身子，哼了一声：“太夫人就是偏心，才关了两日便没事，若是换成我们三房，还指不定何时。”
    魏嬷嬷站在一侧安抚道：“虽解了禁闭，可掌家之权还在大房手里，只不过给大小姐个面子罢了。”
    欧阳氏瘫了身子，拈酸吃味道：“我算是看明白，打断骨头连着筋，秦清在怎么说也是二房的人，自是偏帮着些。”
    魏嬷嬷侧坐在脚踏上，伸手为欧阳氏捶腿：“夫人切莫灰心，不过是些表面功夫。若梅园那位真心求情，何必等到现在。”
    “此话怎讲？”欧阳氏摆了摆手，示意停手。
    魏嬷嬷坐直了身子道：“当日您也看到，太子，王爷都帮大小姐，但凡她开口给郑氏个台阶，也不会惊动太夫人，又是禁闭又是撤权。”
    欧阳氏的话点醒了她，想到当日秦清的表现，可没半分手软。特别是处置芙蓉苑的几个嬷嬷，够狠。
    魏嬷嬷凑上前，眸子里带着笑意，提醒道：“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中馈之权夺过来，其他的都是小事。”
    欧阳氏兴致缺缺，嘟囔道：“谈何容易。”见嬷嬷嘴角带着笑，问道：“你有办法？”
    魏嬷嬷俯身上前，在欧阳氏耳边说了两句。
    欧阳氏捏着帕子笑出声来：“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