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心知肚明

    到了慈宁宫，见皇太后倚在迎枕上，半靠着。神色已恢复，心里便放心。
    见秦清来了，皖姑姑尴尬的一笑，她微点头，算是行过礼。
    皇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看了她一眼：“过来坐。”
    秦清嗯了一声，坐在床边。
    皇太后道：“事情本宫都听说了，你也别怪皖云，她也是担心本宫，才会未开口，这事，委屈你了。”
    秦清没想到替皖姑姑求情。
    地高辛有毒一事，她早就告诉皇太后，当时皖姑姑也在场。她软禁这两日，但凡皖姑姑开口，也不至于受罪。
    若说没怨言，怎么可能。
    皖姑姑略显尴尬：“当时老祖宗昏迷，老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杨御医又说是中毒，老奴才会……”
    才会怀疑秦清。
    秦清宛然一笑：“好在事情真相大白，皇祖母无碍。”
    她还能怎样，胳膊拧不过大腿，更何况还是她要抱的大腿。
    “嗯，事都说开，日后省的隔心。”
    皖姑姑陪笑：“老祖宗说的是。”
    秦清忽然发现，根本不用她说，皖姑姑便是皇太后的眼，有她在，任何消息都瞒不住。
    “皇祖母都听说了？”
    “嗯。”
    见皇太后神色淡然，秦清眉头微蹙：“您不生气？”
    “生气？为何？”皇太后把手中的佛珠递给皖姑姑：“本宫只是心寒，其他的，没有。”
    秦清不懂，见她恍惚，皇太后道：“这宫里谁身边还没有眼睛，本宫只是没想到会是杨御医罢了。”
    细细想来也是，后宫，关系盘根错杂，七拐八拐便能联系在一起，还不包括收买，威逼。
    作为后宫的主宰者，皇太后早已见怪不怪。
    秦清脊背一愣，倏然想到，皇太后既然都知道，那定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么说来，即便没有自己，也会有别人杀出来，替皇太后解毒。
    她不过躺在那，看着众人演戏罢了。
    高人，真是高人。
    怪不得皇上倚重，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秦清感觉皇太后身后，有一张很大的网，每个人都是她网中的一点，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一网打尽。
    她自叹不如，甘拜下风，也难怪她被当枪使，脑子不够，还瞎凑。
    “皇祖母是什么时候，发现杨御医有问题？”
    皇太后轻柔的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淡淡的开口：“一年前。”
    “一年前？这么早，那您还留他在身边。”秦清郁结。
    高深莫测之人，是不是都喜欢玩猫捉老鼠。。
    厉修寒是，现在皇太后也是。
    “没有他，还会有别人，与其换一个陌生人，还不如杨御医知根知底。”皇太后神色慵懒，像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事不关己，无关生死。
    秦清忽然发现自己智商不够用，烧脑游戏不好玩，她还是滚回闲王府做研究何事。
    皇太后瞧着秦清闷闷不乐，轻笑一声：“日后这样的事，还很多，这就受不了？”
    现在看来，秦清的性子与思凌倒是像，见不得那些腌臜的事。
    细细想来，把思凌硬留在身边，不知是对是错。
    好在她提前有所准备，事先告知她，不要掺和进来。
    秦清委屈的努了努嘴：“发生多少次，孙媳也不习惯。”
    “你这孩子，不习惯也好，保持本性更难的。”皇太后摸了摸秦清的头：“本宫已无大碍，你和寒儿便回府吧，若本宫想见你，在召你进宫。”
    秦清点点头。
    御书房
    殿中，立一人，黑衣，佩剑，银色面具遮面，眼光阴冷。
    皇上负手立于窗前，许久才开口：“此事可确认过？”
    黑衣男子抱拳：“主子，此事属下再三确认，两人都和太子妃身边的侍女见过面，还不止一次。”
    杨御医虽已出宫，皇上心里仍不放心，拍龙卫暗中调查，没想到，却查出侍女春兰、杨御医夫人都与太子妃身边的侍女见过面。
    若说凑巧，也太巧了些。
    这些年他偏爱老二，对他多番宽容，没想到到最后，却把心思动到自己头上。
    皇上抬手：“你下去吧。”
    黑衣人倏然消失，似不曾出现过。
    苏伏挑帘子进来添茶，见皇上没在案前，陪笑道：“皇上可是累了，凌皇贵妃差人送来点心，皇上可要用些？”
    窗前之人不语，苏伏闭了声音，垂首立于一侧。
    一盏茶后，皇上淡淡的问道：“太子这几日可进宫？”
    苏伏眉头倏然一皱：“太子纯孝，每日都进宫给皇后请安。”
    “太子妃呢？”
    “太子和太子妃一起。”
    皇上敛下眉心的郁色：“太子今日可出宫？”
    苏伏陪着笑：“回皇上的话，今日皇太后苏醒，太子现在应该还在慈宁宫，还未出宫。”
    “他倒是孝顺，传他来。”
    “是。”
    苏伏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皇上越是平淡反而越生气。他脚下生风，直奔慈宁宫。
    太子接到传召，不敢耽搁，待到了御书房，见苏伏站在大门口，并未跟进来，心里一紧。
    “儿臣，叩见父皇。”太子进内殿，规规矩矩的行礼。
    皇上并未坐在龙椅上，而是坐在一侧的榻上，神色淡然，指着一侧的矮凳：“这没外人，坐。”
    这种恩赐，太子时常想用，并不觉的不妥。
    待坐下后，才发现父皇看着他，忙惶恐的起身：“父皇，儿臣还是立着吧。”见父皇未开口，太子的手心开始冒汗。
    以往父子两人见面，都是直来直往，像今日，气氛如此压抑，实属罕见，太子神经紧绷，提起十二分精神。
    “你从慈宁宫来，你皇祖母身子可好？”皇上端起茶杯，宽了宽茶叶，并未抬头。
    “皇祖母精神不错，看起来已无大碍。”太子道。
    皇上嗯了一声，似自言自语：“人老了，身子骨不如从前，估计要养些日子。”
    太子闻言，蹙眉，有些懵，此话意有所指，他却猜不透。
    “这些年，朕的身子也大不如从前，时常梦到你太上皇。他劝朕，该歇歇了。这些年，你兼国，处理国事井井有条，也不枉朕多年栽培。”
    皇上神色略显疲惫，眸中的清冷一闪而过：“若朕放手，你可压得住那些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