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公子楚的决意

    一声马鞭声响彻了这寂静的夜。
    哚哚的马蹄声，极快的响起，一匹单骑风驰电掣的往皇宫奔去，白色的素布系在马头，一个人影穿着一身破碎的银色铠甲，浑身浴血。
    “咚……”
    “咚……”
    “咚……”
    丧钟响起！
    公子楚一下子从书案前站了起来，手上的书落了一地，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他顾不得换上整齐的衣袍，穿着单衣就上了大殿。
    大殿中已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哀鸿遍野。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来了……”
    “我父皇呢！？”公子楚着急的拉起地上跪着一身带血的常公公，“他人呢？”
    “太子殿下！”常公公不禁落下了泪滴，道，“先皇故去了！”
    他颤颤巍巍的从自己破碎的银衫下拿出被一鲜血染的通红的金色绸缎包的严严实实的物件，递给太子殿下。
    公子楚接过，打开一看，赫然是传国玉玺！
    “不，这不可能？”公子楚无法相信，“我的父亲呢？你是不是骗我？”公子楚的记忆里他的父亲是人族的英雄，保家卫国，从未有一次的失败，他是他从小的盖世英雄。
    “太子殿下请接旨！”常公公不忍看着公子楚的模样，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头，双手高举着一卷昭书，道，“请太子殿下，接旨！”
    公子楚双眼通红，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传位公子楚！”
    诏书很短，若是细看那是几个虚浮的字迹，没有了公子戊往日的苍劲之气，字迹潦草，看得出乃是人生的末途。
    “陛下，请接旨！”常公公跪在地上，再次肯求道。
    “……”公子楚犹豫了，他复杂的望着常公公手中的诏书，又望了眼身后的桃梓众人。
    责任还是自由？
    他没有办法回答自己。
    常公公又磕了个头，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灵石制成的小盒子，递给公子楚道，“这里面，是先皇最后的神识……”
    公子楚颤抖的接过，打开。
    一阵绿光瞬间涌入了他的身体。
    无数片段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生了！恭喜陛下，是个皇子！”
    公子戊看着手中圆嘟嘟的孩子，心下一阵欢喜。“哈哈哈，好好好！朕就赐名公子楚！”
    “这便是我人族，下一任继承人！”
    “恭喜陛下！”公子楚深深的感受到那心中涌现的欢喜之情。
    “父皇，儿臣不想继承人皇的位置，儿臣只想青山绿水，到处遨游，寻求成仙之道！”
    公子楚少年时，他一双眼睛目光灼灼，他跪在地上祈求道，“父亲，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没有人能做的比你更好，儿臣无法超越你！也不想变成你！儿臣想追求自己的道路！”
    这一走，公子楚便再也没有回来。
    无数个日夜，公子戊独自来到公子楚的住处，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公子楚在此刻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怅然若失。
    “咳咳咳！”公子戊剧烈的咳嗽，他的左胸被一柄利剑贯穿。
    “陛下！”常公公在一旁用清水不断擦拭着他的身体。
    “来不及了。”公子戊道，“终究是时间到了！”
    “陛下！您坚持住，定然会没事的！”常公公在一旁动作更加迅速，一盆盆的血水在不断的更换。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只是这次的战役怕是要对不起苍生了。”
    “我去请太医给您拔剑！”常公公转身要走，公子戊拉住了他，“强弩之末罢了，帮我拿诏书！”
    “……”常公公忍着心中的刺痛，呈上了一卷诏书。
    公子戊勉励支撑了起来，右手颤抖的握住笔，在诏书上，写下这几个大字，
    传位公子楚
    “咳咳咳咳！”公子戊一阵咳嗽，鲜血从他的嘴里不断溢出。
    “报！”
    将领冲了进来，他的右手已断，血汩汩的流着，“陛下，就要坚持不住了。您先走吧！臣拼死护送您回宫！”
    公子戊淡定的看着将领，用尽力量将自己身上的剑拔出，血一下子喷溅了出来，他的内心却毫不畏惧，他用灵力封住自己的血脉，道，“走吧，愿不愿意与我再战一场？”
    “陛下！江山为重啊！”常公公跪在地上。
    公子戊最后将自己的一缕神识封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盒子里，他将神识和玉玺递给了常公公，道，“把它们给楚儿吧，这个天下朕相信他会做的比朕更好！只是，他的抱负，他的自由……朕又何尝忍心，他是朕最骄傲的儿子！你让朕怎么选择？为了苍生，朕只能心狠，传位于他。”
    公子戊重新披上了战袍，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孤寂，脊背却那样挺直，“若是可以，朕真希望可以万万年不老，支撑着这个人族，让我的儿子，能够成就我一样的理想，而不是和我一样的宿命！自由啊！这就是离我最远的词了！若是可以，我真希望能为他再撑起一片天空！”
    “陛下！”
    “来人，传命，护送常公公回京！”
    “陛下！！”
    这最后的天空很美。公子戊最后看了一眼天空露出了笑容。这或许也是一种别样的自由！
    一声尖锐刺破了那夜的天空，
    “陛下！”
    无数的尖叫声响起！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空中坠落，再无生气！
    公子楚已泪流满面，他的手捧着手中的神识，泪流满面。
    他的脑海里最后闪过一段影像。
    “我的儿子，你不用觉得你不如我，你是我的儿子，我最骄傲的儿子，我相信，也始终坚信，你能做的比我更好！只是你的父亲，如今只能将这千疮百孔的人族交给你，为父难以心安！”
    “你想知道的秘密，等你成为人皇之后，等战事结束，你去找他吧！那个昔日的最强者，他便坐化在天族与人族的交接之地，等那时，你就一切都知道了！”
    “若是还有来生，我想仍做你的父亲，这或许是我这一生最骄傲的事情！”
    神识慢慢的熄灭，再也没有一丝光亮。
    “不……”公子楚的脸上满是泪痕，“不……”他的声音唔咽，内心痛不欲生，若是重来一次，他定不会让自己与父亲的最后一面，是在无尽的争吵中结束……
    他的手颤抖的伸向玉玺，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坚定，他跪下道，“孩子接旨！”
    “参见陛下！”常公公带着乌压压的人群跪拜在他的脚下。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选择的就是这世界最艰辛的道路。而他的自由，青山绿水……就只是成了一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