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螳螂捕蝉

    夜店的拍摄工作进行的很平稳，没什么外景，也没什么镜头要求，拍摄难度不高。小场景内拍摄虽然考验镜头排布能力，但是，青年影视的专业摄影师也不是吃素的。
    经过杜结的调教，摄影师们对于狭窄空间内的拍摄也是驾轻就熟。在杨青还没来得及设计镜头的时候，摄影师们就准备好了。
    还是自己人好用啊。
    经过几日的磨合之后，剧组的拍摄进度也越来越快。徐征的演技不是吹的，第二天，他就完成了自己所有的独角戏，只待之后跟李俊伟的对手戏了。
    第三日清晨，万年还是摸黑来到了瓷娃娃家楼下，准备带着刘思思前往剧组。
    经过两天之后，刘思思已经摸透了万年的时间观念。若是约好在六点，那这个人肯定会在五点五十之前到约定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咸鱼，还是该说他勤快。
    滴滴声一响，刘思思就从小区门口走了出来。
    上车后，姑娘递过来一个饭盒。
    “这啥？”万年好奇的看看，还是个粉色的饭盒，也太硬汉了。
    “我爸做的早餐，”刘思思抬头笑道，“牛肉馅饼，可香了。”
    “那还真是谢谢叔叔了，心疼我整天起早贪黑的接送他闺女。”
    万年刚伸手准备接过饭盒，却不想刘思思嗖的一下把饭盒放回了包里。
    瓷娃娃一脸无辜的说道，“没说这是给你的啊，我爸是觉得我早起太累，才给我带的早餐。”
    “那叔叔就不心疼我起早贪黑来开车？”
    刘思思振振有词道，“你是开车过来，又不是骑自行车过来。有什么好心疼的？”
    万年摇摇头，无言的发动了汽车。
    一路到了摄影棚，外头乌漆嘛黑，只有路灯的光亮，摄影棚里头却是灯火通明，时不时还有工作人员进进出出。
    今天要拍摄的就是真劫匪出场的戏份。
    而扮演真劫匪的就是范围老师，人称东三省第一狠人，开原市几场著名恶仗的主打人，范德一彪。
    董小凤这个人物在剧情上是来自老笠中的老贼，而在设定上则是参考了追凶者也。
    年纪大，打过劫，还能演喜剧，这几条要素加在一起，也就只能找范围老师了，找遍整个华夏都找不出第二个人身上有这种复杂的气质。
    何三水跑到超市里来要账，但超市里的现金都被老板娘带走了。情急之下，他就想出了一招：自己扮成收银员，拿超市营业的钱来抵债。
    这段剧情完全就是徐征跟乔杉的独角戏。
    因为不会操作收银机，两人还闹出了不少笑话，被一个顾客误认为是聋哑人，多收了人家两百块钱。
    见猎心喜之下，何三水决定在之后的营业中一直扮成聋哑人员工，既能博取同情，还能把自己不会操作收银机的事情给伪装起来，一举两得。
    只是，凡事有好的影响，也有坏的影响。
    这不，坏事就坐着保姆车来到了摄影棚前。
    杨青、徐征、万年三人一字拍开，胡哥等演员以及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等在了门口，准备迎接大腕的到来。
    虽然范围是借着小品红遍了大江南北，但是他的演技一点也没耽误下来，不像岳云朋似的，只能靠着挤眉弄眼耍贱来演戏。
    除了天下无贼中的笨贼之外，他去年还凭借在电影芳香之旅中的出色表现，获得第30届埃及开罗国际电影节特别表演奖。
    开罗电影节跟休斯顿电影节可不一样，人家是正儿八经的a类电影节，论级别是跟欧洲三大奖同级的。
    车门打开，一位戴着眼镜，脸大脖子粗的老叔就从车里走了出来。
    万年赶紧上前道，“范老师，辛苦您了。”
    范围微微一笑，“演员嘛，应该的。”
    不管是什么职业，上年纪的人都喜欢这种被人重视，被人尊敬的感觉。老演员也是一样，到范围老师这个阶段，看重的也就不是什么片酬，而是逼格跟尊敬。
    当然了，片酬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衡量指标啊，不然道士下山怎么拍出来的？
    徐征接话道，“范围老师，今天还要您多指教了。”
    “互相指教，互相进步嘛。”范围笑道，“那导演，咱们现在先化妆去？”
    “对，化妆师，赶紧带范老师去化妆。”杨青笑道，让化妆师把范围带进了摄影棚里。
    在剧情设定里，董小凤是一个讲体面的贼。虽然穷困潦倒，靠着捡垃圾为生，但是他身上还是穿着一身东拼西凑起来的西装。
    化妆室里，范围带上了一顶假发，颜色花白，梳成背头样式。另一边，服装师也把董小凤的衣服拿了过来。沾着脏污的破旧蓝色西服，灰色的肥大西装裤，少一边领子的衬衫，开线的领带，还有一只黑一只红的皮鞋。
    服装师们看着范围的扮相，心中齐声呼道，德彪，是你吗？
    看这混搭的，迫真时尚潮男啊！
    杨青一进门，也让范围这时尚造型给整笑了，“范老师，用准备一下吗？”
    “不用，就那么点词，直接开始吧！”
    不愧是大腕，讲究！
    吃到装聋作哑甜头的何三水开始随便给客人结账，前几个客人看着他的样子，也就直接结账离开了。
    但是，现在收银台前这个顾客可是不一般。
    只见他一头花白长发整齐梳起，一身混搭西装尽显时尚潮流，大脸之上戴眼镜，粗脖上边捆领带，突出一个不凡。
    范围看了看手上的面包，又看了看收银台上五十这个数字，问道，“你没算错帐？”
    当然算错了，甚至都没算。
    装聋作哑的徐征并没理老人的疑问，按照前几个人的经验，当顾客问到第三遍的时候就会反应过来自己是个聋哑人。
    根本不用着急回答。
    范围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得到回答，眼神急躁了起来。
    他是谁？几十年前拿着大砍刀抢金店的主，难道还看不出眼前这个秃子在装聋作哑？
    这能忍吗？
    眼前的新仇，跟几十年前的旧恨混在一起，今天，看来是重操旧业的日子了。
    范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还要拿一样东西，稍等一会儿。”
    徐征笑着点点头，却没发现自己已经露出马脚。
    “导演，这个能不能改一下？”范围突然说道。
    杨青跑过来问，“改什么？”
    “菜刀啊，我觉得菜刀没什么冲击力，要不换一个凶器？”范围说道。
    “您说换什么？”
    “锤子！”
    大腕都发话了，那导演肯定得同意。只是换个锤子而已，又不是要换演员，洒洒水啦！
    拍摄再开。
    收银台前，范围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桌上，正是一把锤子。
    徐征看了看锤子的标价，随便计算了一下就把价格打了上去，然后满脸笑容的看着范围，继续装聋作哑。
    范围拿起包装盒，把锤子取了出来。
    “我告诉你，老板！多少年之前在东北的时候，我跟我哥们，俺俩，黑丝袜，大铁锤，这么老长！”
    说罢还展开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拿着家伙我俩就去抢金店去了。”
    “抢完，他让抓了，我给跑了。我当时觉得自个老牛逼了，回家之后，拆开包装一看，去他姥姥的。把链子往盆里一扔，漂起来一半！”
    “这踏马必须是假的啊，漂起来哪能是真的啊！”
    范围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手中的锤子起起落落，“我跟你讲啊，老板，这么做生意不妥啊。这就是骗人，跟你似的。”
    “你知不知道，后来他咋地了？”
    徐征咽了一口唾沫，紧张的摇摇头。
    范围提高了声音，“我第二天就回了一趟金店，把老板的腿拿锤子砸了个粉碎性骨折！后来，我就让警察给逮着了，坐了几十年牢，最近才出来。”
    徐征紧张的看着面前的老男人，桌面下的手握住了电击棒。
    “你这会儿，是不是想问，我想干啥？”
    何三水惶恐的点点头，光头上有汗水缓缓滑落。
    范围呵呵一笑，手里的锤子往前一杵，顶在了徐征的光脑壳上，“打劫！”
    ······
    场外，刘思思看着徐征跟范围对戏，时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
    明明没什么特别搞笑的动作，但是听着俩人的声音跟台词，她就是觉得特别好笑。
    徐征没台词，全靠眼神跟表情。
    范围则是不动声色之间，随便说出的词就倍儿让人可乐。
    大概，这就是高段位的搞笑。
    监视器后头，杨青也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俩人碰到一块儿之后就跟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了一样，光头跟背头，沪上口音配东北口音，反差强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喜剧效果。
    好不容易坚持到这段戏结束，杨青憋着笑喊出了一声“卡”，这才在监视器后大笑了起来。
    在改剧本的初期，杨青其实是相当不情愿的。毕竟是自己费脑子写出来的情节跟对话，虽然有问题，但是也算是自己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不过，现在看着眼前的表演，杨青突然觉得，这么一改也不错。
    至少这一幕，观众们看了肯定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