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尚未登基

    冬日，午后。
    出租车穿街过巷，从现代沪上的高楼大厦之间行进，缓缓开进了30年代的弄堂城厢。车轮慢慢向前，穿过几条街，所谓的马勒别墅便出现在了眼前。
    一栋北欧式的花园洋房在绿树掩映之间出现，楼房的外形虽是挪威式，但花园和楼内装修的许多细部却颇有中国味道，大门口就像中国传统的豪门大宅一样，放置了一对中国式的石狮子，花园四周高大的围墙用耐火砖铺贴，以黄绿色琉璃瓦压顶，走在楼道里时不时地还能撞上佛龛，就像渔民在船上供养的菩萨，保佑着主人一帆风顺一样。
    马勒别墅是名副其实的花园洋房，北欧挪威风格的三层城堡式建筑，占地五千多平米，单单花园就占地两千多平米，颇具童话色彩。其别出心裁的独特外观造型，在沪上的花园洋房中，堪称翘楚。
    即便建筑材料亦大抵就地取材。比如，建筑整体外立面，均采用泰山砖瓦厂的彩色面砖覆盖。看来，作为冒险家的马勒，毕竟精明过人，知道入乡随俗、就地取材的妙处所在。
    当然，剧组拍摄用到的马勒别墅并非是真品，而是车墩影视基地的复制建筑。原建筑可以称得上是文化瑰宝，即便剧组有许安华跟巩丽，沪上政府也不一定肯让拍戏的时候使用。
    巩皇跟马勒别墅似乎很有缘分，老谋子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在拍摄时就曾经在马勒别墅中取过景。当时车墩影视基地还未开始营业，因此，老谋子当时应该是在真实的马勒别墅中进行拍摄。
    不过，拍完这部戏，老谋子就跟巩皇分道扬镳了。半年后，巩皇也嫁于商人。
    都是干脆人，在一起的时候风风火火，分手的时候也是干净利落，没给一点铺垫跟反应的余地。
    下车后，万年提着个小箱子，跟着陈祉兮走进了面前的花园别墅。
    剧组主要是在二号楼拍摄，别墅内里景观的还原相当不错。
    过道两边都是大理石的花坛，其上生着冬日里依旧青翠的枝叶。彩色石砖之上覆着黑色的地毯，不远处玻璃门间灯光闪耀，似是邀请宾客进入。
    开门进入，又是一段过道，装饰更加的华丽。米黄色的地毯之上，暗绿色的花纹纵横，花朵与叶片的图纹交织。过道的墙上挂满了各色油画，墙边还放着一只石羊。
    “今天拍哪段戏？”
    陈祉兮想了想，“应该是拍两个女主角去旅馆跨年的戏份吧，马勒别墅这边就是剧组选定的外景之一。”
    “那不是后半段的戏份了吗？”万年眨眨眼，“是不是进展太快了。”
    陈祉兮笑道，“这就是演员跟导演的区别，演员想的是要如何表现情绪，导演想的是如何让演员更好的表达情绪。”
    “刚开拍的时候，许导觉得倩倩还有巩丽姐情绪不太对，不够亲近，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所以，许导就决定，先把中后期两人的亲热戏码拿到前面来，先把她们的感觉给培养起来，然后再拍前期相对平和的戏份。”
    也不怪万年惊讶，大黄都得酝酿一会儿呢，直接上来就亲热，这谁受得了？
    “走吧，先进去看看，那段戏都拍了两天了，你姐估计还酝酿情绪呢！”陈祉兮沿着走道向里走去。
    作为酒店外景的是马勒别墅的大厅，大厅挑高三层，三扇拱巻式落地长窗几乎镶嵌替代了整片南墙，气派无比。落地长窗之前摆着小桌与沙发，万倩跟巩丽正坐在其中一张小桌旁，口里念念叨叨的，似乎是在对词。
    一旁，许安华正跟摄影师交流着什么，另一个老白胖子跟在许安华身边，听着老太太的命令，一会儿去沟通灯光师，一会儿又去沟通群演，忙的不亦乐乎。
    “关导？他怎么也来了？”万年仔细瞅了一眼，正在忙活的老白胖子正是关锦朋。
    这位老哥不专心做登堂入室的后期，跑到沪上来干嘛？
    陈祉兮一听笑道，“师徒嘛！老师来拍电影，徒弟肯定得来帮衬一下。而且，关导似乎对这部电影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倒也是，拍完蓝宇，要是再来一部盐的代价，那也算是大满贯了。
    “年仔?”关锦朋也发现了万年，笑道，“难不成是过来抓我回京城做后期的？”
    “是啊，还准备参加电影节呢，万一后期做不完，您得赔我一个影帝。”
    关锦朋大笑道，“买一个也花不了多少钱，电影节那么多，你也没说是哪里的影帝啊。”
    这边是故人重逢，吹牛打屁。
    另一边则是紧张刺激。
    万年本来还期待王见王，来一波正面对撞呢。可惜，万倩的姿势水平还未够班，气势也罢，演技也罢，在此时神功大成的巩皇面前都是小学生水准。
    要想跟巩皇分庭抗礼，估计着也就曼神还能一战。就算章子仪来都是送菜，水平差太远。
    不过，这也正好跟盐的代价的剧情设定相符，电影本来要求的就是一刚一柔，一强势一天真。要是真整一个火星撞地球，那就不是卡罗尔了，是天山童姥重制版。
    ······
    准备完毕之后，剧组开始运转。
    一帮人乱哄哄的来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里，之前在大厅里的拍摄已经完成。为了让后续的剧情有所铺垫，编剧在这一段增加了二人在餐桌前对话的一段剧情。
    黄昏的阳光透过落地大窗映照在二人的身上，巩丽身披裘皮大衣，旗袍之下的大长腿轻轻摆动。金色的阳光照射在波浪一般的黑发之上，棕色的眼瞳在光辉之下显得更加的浅淡，而瞳孔却漆黑，深邃且深沉，似乎能看穿一切。
    万倩的打扮要简单许多，衬衫，长裤，毛衣，连发型都是那个时代女学生的简单短发。
    说话间，满眼的热情与兴奋，不顾一切，但却单纯无比。
    拍摄要用到的套房里，巩皇跟万倩一个立在桌边，一个坐在床上，闭目养神，酝酿着一会儿的情绪。
    “我也得出去啊？”万年呆愣了一下。
    “废话！我都得出去，何况是你！”关锦朋一脸的遗憾，无缘得见巩皇英姿，着实是遗憾。
    盐的代价毕竟是专业剧组，导演也是经验充足，深知这种戏份对演员的压力极大，除了需要感情的极度外放之外，环境也很重要。
    摆设也好，温度也好，都影响表演的进行。
    而剧组人员也是一样的，人家拍亲热戏，结果一帮大老爷们大姑娘来围观，换谁也没感觉啊！
    所以，在拍摄开始之前，许安华就把除了灯光师和摄影师之外的所有人轰了出去。灯光师跟摄影师都是女性，肯定没啥压力。
    走廊上，关锦朋跟万年对坐，想到此时套房里的风光，两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
    ······
    套房里，剧情正渐入佳境。
    写字桌边，万倩睡意朦胧的眯着眼睛，看着一身青色旗袍的巩丽在一边收拾行李箱。此刻她看着巩丽打开箱子，像往常一样先拿出装着洗漱用具的皮包，把包扔到床上，她看着那双手，看着她耷在包头的围巾外的一缕头发，以及几天前她在鞋尖上留下的划痕。
    “站在那里干嘛？”巩丽问。“瞌睡虫，快睡觉去。”
    万倩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盯着她。似乎过去的几小时，或者几天之内，她的情感被暂时搁置起来，而此刻，这些情感如洪水般涌上来。
    “我爱你！”她就这样说出了口。
    巩丽站直了。万倩惺忪的双眼牢牢地盯着她。然后巩丽取出了睡衣，关上了箱盖。她朝万倩走来，双手搭上肩膀，紧紧地箍住它们，仿佛要从女孩那里求得一个承诺，又似乎在施行检查，以确定她刚才说的是否都属实。接着她吻上了万倩的唇，仿佛她们已吻过千百遍。
    “难道你不知道我爱你吗？”巩丽如此说道。
    万倩紧紧搂住她，感受她的唇印在她充满笑意的唇上。她看着和她相隔几厘米的巩丽，褐色的双眼如此平静，就像她从未见过这双眼睛一样。真奇怪，这还是她的脸庞，脸上的雀斑还在，纤细的眉毛仍然像她熟悉的那样弯曲着，而她的双唇现在如她的双眼一般平静了，如同万倩见过无数次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