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老大爷

    在剧情设定里，一枝梅的伙伴除了能上天下地的燕三娘、易容千面的齐景云之外，还有两人。一人擅长刑侦，也擅长骗人。这两个行当本身就有一定的相似性，路子走正了就是刑侦，路子走窄了就是骗子，只在各人取舍之间。
    这个擅长刑侦的骗子本名张本谦，但是，这个人却一点都不谦虚，而且很会骗人。
    嘉靖朝以来，民间道观大兴，也出现了不少以道士身份骗人的神棍，张本谦就算是其中一个。
    不过，他跟一般的骗子不太一样。老张，他不喜欢骗穷鬼的钱。谁有钱，他就骗谁！
    也就这样，他才能跟江湖大盗一枝梅交上朋友。
    而他行骗多年，不仅本人智力超群，对江湖上的骗人伎俩更是了如指掌。因此，这次飞仙案，一枝梅就请来了这个神棍。
    一身破道袍，花白头发，背后负一柄桃木剑，换到神怪片里头妥妥的主角方第一战力。很可惜，他是在武侠电视剧片场，故此也就能当个江湖知识百宝箱。
    在《一枝梅》里，扮演张神棍的是郭静飞。这老哥的《步步惊心》刚播出不久，名声刚起来。可他不稀得去宣传，在别人趁势高飞的时候，他反倒是跑到横店拍戏来了。
    上午，片场。
    这段戏讲的是一枝梅与张神棍二人前往凶案发生地调查。长安城一位富商死在了自家门口的石狮子脚下，身上还有致命的利爪伤痕。民间传闻，石狮子变成活物，杀掉了此人。
    “开始！”
    街道上，两人奇怪的看着面前的石狮子。
    道路两侧，狗对着石狮子大叫，连经过的马车都远远的离开了石狮子，仿佛放在那里的不是石头，而是货真价实的猛兽。
    郭静飞手里拿着木桶和毛刷，万年则牵着一只柴犬。剧组本想找一只土狗，但是临时起意之下，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只能找了一只有演戏经验的柴犬。
    这只柴犬的演技不错，训练师一招手，它能坐能走能装死，还能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论演技，不比小鲜肉差多少。
    万年拉着柴犬往门口走，那边训练师一招手，柴犬就像是看到什么猛兽一样，虽没有屎尿横流，但前腿发软的趴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
    路边的群众演员看万年上前，又看着柴犬被吓得浑身发软，议论纷纷。一个胆大的还走了出来，“两位，这石狮子乃是被仙人碰过的，夜里就会变成活物。街上的野狗野猫都不敢靠近这里，我劝两位爷赶紧离去吧！”
    万年走上前，仔细的看了看石狮子，石质细密，雕刻精致，但就是看不出哪有不对劲的地方？
    “哈哈，仙人碰过的东西，好啊。”
    郭静飞大笑，“本道爷修炼有成，正待仙气临体，即日就可飞升。诸位让让，看本道爷如何收了这几缕仙气！”
    说罢提着木桶走上前来，擦身而过的间隙，万年低声道，“有把握吗？”
    “这种小技俩，也就能骗骗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郭静飞面带傲气，一副你们都是翔的睥睨样子。
    万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拉着柴犬离开了石狮子。
    奇怪的是，一离开，柴犬就立刻精神了起来。
    “卡！”
    话音刚落，训练师就走上前来，摸了摸撒娇般蹦来蹦去的柴犬。
    俗话说，剧组拍戏的几大禁忌是：动作戏、动物戏、小孩戏以及大外景戏，这几个门类都是业内认证的大难题。
    《一枝梅》剧组还好，唯一的动物戏演员就是一只经过训练的柴犬，演技还不错。听说，当年《爱有来生》拍摄的时候，于阿姨剧组里有马、有熊还有狼，跟动物园似的，拍的时候还差点出问题：马戏团的熊险些就跟摄影师来了个贴面热吻，情况十分危险。
    一段戏结束，万年回到边上休息。旁边的椅子上，刘思思跟宋依两人正紧张的看着剧本，白纸上画的花花绿绿的，记满了笔记。
    《一枝梅》剧组的演员中，除了刘思思跟宋依之外，基本都是老戏骨。就算是年轻人，也都是万年跟郭静飞这样有经验有演技的。
    对他们来说，电视剧的拍摄要求简直低到不行，即便不进行充分的分析跟准备，稍一上手也能演出八十分的效果。
    是故，整个剧组都透着一股老大爷遛鸟喝茶的气氛，一帮人闲闲散散，溜溜达达的就把戏演完了。
    他们轻松，但俩小姑娘的压力就大了。
    去中戏培训了小一年之后，刘思思的演技倒是增长了不少，比起仙剑三时期的水平有了长足进步。同时，燕三娘这个角色跟她的契合度也非常高。但是，要想角色出彩，光是现在这个样子并不够。所以刘思思也在拼命的努力，不管是动作戏，还是文戏，她都得提前准备很久，这才有了不错的表现。
    而宋依则是因角色而烦恼，她是个没啥心计的傻白甜，可齐景云却是千面美人，心思深沉。这么一来，她反倒是跟刘思思来到了同一水平线，两人整天凑一块儿分析剧本，时不时还分享一点零食。
    门房万大爷还想跟人家聊聊角色，但是被残忍拒绝。人家姑娘也是有追求的，不想从万年这边要参考答案。
    也罢，俩人慢慢菜鸡互啄呗。啄着啄着，功力也就提高了。
    休整片刻之后，拍摄再度开始。
    张神棍拿着毛刷，蘸着桶里的石灰水对狮子一通刷洗，百姓们虽看不懂，但是都大受震撼！
    不愧是仙家手段，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妙啊！
    “好，天佑道爷，这几缕仙气居然还是上界玄元上师留下，精纯无比。”郭静飞大笑，“仙气已经收走，这开了灵性的石狮子也就免了成妖的厄运了！”
    百姓们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成妖哎，好怕怕！
    万年拉着柴犬再度上前，这次，它好像不再害怕石狮子了，在雕像边上转来转去撒欢。
    百姓们更是惊讶，齐声大呼，“道长，有德啊！”
    “张神棍，怎么回事？”万年凑到郭静飞身边，低声问道。
    郭静飞一边跟百姓招手，一边低声笑道，“有人把猛兽的尿液涂到了石狮子上，所以那些野狗野猫才害怕不已。”
    “这手段，我们行内俗称‘兽王液’，我是见得多了！”
    万年冷笑，“果然如此，看来，长安城这三桩凶案都不简单啊。”
    这段拍完，几人转场到了一处小院子里。一枝梅几人路经长安，不好住在客栈，就在城内租了一处小院子。
    院子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小石桌摆在角落，墙角伸出几只修竹，给老院子增添了几分野趣。
    “果真如此？”刘思思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我就说不可能有什么神仙鬼怪，果真是骗子所为！”
    宋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轻笑道，“三娘，前几日你可是被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多嘴，看我不打你。”
    万年莞尔一笑，“此次的凶案，看来确非什么鬼怪所为。”
    “张神棍经验丰富，以他的眼光来看，死者也并非是被什么猛兽所伤，而是有人用类似兽爪的铁爪将死者杀死，之后才移尸到石狮子脚下。”
    “为何要如此？”刘思思疑惑道，“若是想要遮掩痕迹，手段多的是。为何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
    你们这些个走飞檐的，就是理解不了人家技术工种的想法！
    “人都有忌神怕鬼之心，坑蒙拐骗也好，杀人劫财也罢，打着鬼神的幌子，才能屡屡得手啊。”
    万年摇头晃脑道，随即眼睛一眯，透出一丝精光，“鸡鸣狗盗之徒罢了，会一点小把戏，还真以为自己能移山倒海，飞天入地？”
    这句话算是给这个案子给定了性，甭管是什么诡异的案情，也别看是多么反常规的手段，揭开帷幕之后，不过是鸡鸣狗盗的手段。
    要是按着侦探小说的分类，《一枝梅》应该算是本格推理，虽有武功之类的非常规要素，但是凶手肯定是人，不会是什么拿着剃刀的黑猩猩，也不是什么因为受了精神刺激而肚子胀大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