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十六岁的眼神

    台上，香槟塔斟满，庆功宴正式进入了自由交际时间。
    目的是蹭吃蹭喝的刘思思自然选择前往了自助餐餐台，领着小姑娘开始了自己的蹭饭之旅。
    姑娘从中午就没吃东西，就为了今晚这顿饭。
    也是奇葩一朵！
    艺人们聊的很热闹，而员工们也没闲着。这算是青年影视内部的联欢派对，还没有年会上的领导讲话跟表演节目环节，大家都很放松，十分自在。
    忙活了大半年，万年总算是在今晚的庆功宴上见到了万倩。
    老姐下半年的工作排的很满，《消失的爱人》、《柳如是》、《萧红》，三部电影接着来，得闲还得替老弟去西宁捧场，十一月还去了金马奖当颁奖嘉宾。
    “恭喜啊，几个月不见，这都订婚了。”窗台边上，万倩手里端着一杯冒泡的香槟，笑眯眯道。
    她虽看着精神，但脸上还是有些疲态。
    “是啊，过段时间我也得恭喜你了。”
    万年随口答道，“听说，季姐夫一场酒把大伯都灌倒了？”
    “别提了，那人太贼了，我爸哪儿见过那样的！”
    万倩愤愤不平，“老爷子大意了，没想到生平第一回被蒙还是被女婿···”
    “哈哈，那人还挺有意思！”万年抿了口白水，“你们呢，准备啥时候？”
    她摇摇头，“没定，顺其自然吧。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办就行了。”
    说罢，她仔细看了看万年，“够拼的啊，搞得自己又黑又瘦的···”
    “拍戏嘛，”万年笑笑，“那边的风景倒是挺不错，要不是在冬天，我还真有心开车在戈壁里头逛逛！”
    “别吹了，我还不知道你？懒的跟什么似的，还能有心思自驾游？”
    万倩无情的吐槽了一句，“今年得好好歇歇，三部戏下来，弄得我都有点迷糊了。”
    “挺好的，今年就一部《搜索》，估计很快就能拍完。”
    他忽而想起了什么，“对了，给你介绍一下导演。”
    “新人？”
    “对啊，你们还见过的，西宁的时候！”
    “俩人呢，你说哪个？”
    “文木野···”
    另一边，文木野这个新丁正在跟着杨青，给公司的诸位大佬打招呼。
    他现在京影硕士在读，还没毕业，如今只执导过几部短片。这次走了狗屎运，在first影展上被青年影视看重，上来就是《搜索》这样的项目，算是莫大的机缘，心中自然不敢怠慢。
    罗圈话说了一遍，招呼打了一圈，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毕竟没经验，不能跟杨青似的轻车熟路。
    刚要休息一会儿，他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招呼声，“文导！”
    他转头一看，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男的俊朗，走过来的样子像只慵懒的猫。女的却好似自带聚光灯，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瞩目的对象。
    “你们好，谢谢万倩姐能推荐我来导演这部电影。”文木野不敢怠慢，按照杨青的说法，这两位才是公司的最高层，刚才的高管都是虚的。
    万倩歪歪头，“不是我推荐的啊···”
    “是宁导推荐的，他觉得你的拍摄风格很适合《搜索》的故事。”万年笑着解释道。
    文木野尴尬的点点头，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想怎么拍这部电影？现实题材，想吸引人很难吧？”万倩坐在场边的沙发上，看那架势，活像是老佛爷在考教御厨的本事。
    “我的思路跟宁导他们不太一样，虽然是现实题材，但我想尽量保证票房。”
    “所以呢？”
    “这个故事太深刻，也太残酷，观众们看了也许会深思，但是这样的人估计很少。所以，我认为这部电影的票房不会很高。”
    万年抬抬手，示意对方继续说。
    “所以，要是让我来拍这部电影的话，我会把它搞得很煽情，让观众想笑又想哭。我认为，这样能保证《搜索》的基本票房。”
    的确如此，艺术成就，社会价值，有时候跟卖座刚好是完全相反的。
    他们试图表达一个深刻的社会命题，但是，观众们往往不愿意去看这样的命题。
    你知道割伤手会很痛，所以，你不会去割伤自己。
    就是这个道理，很多电影中所传递的痛苦太过深刻，深刻到观众会本能的拒绝。
    “我觉得，你暂时先别去考虑这个问题。”万年咂咂嘴，“《搜索》本身是一个深刻的悲剧，你可以把它改的更悲伤，但是，我无法想象这么个沉重的故事要怎么变得煽情。观众会哭，但是我不想让观众笑。”
    “但是这样的话，票房···”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总算是有年轻导演会从投资商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文木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要想活下来，人总得带点市侩气才行。
    “但是，这才是你的第一部电影，我认为，还是按照剧本来好一点。这就是一部深刻的电影，一旦搞成煽情喜剧，那味道就变了。”
    天大地大，投资商最大，人家都说票房不重要了，那自己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好，那我就按照原本的剧本来拍。”文木野严肃的点点头，也省得自己剃头了，好耶！
    “当然了，这种煽情电影市场还是很需要的，你多琢磨琢磨，下部电影可以试试。公司有个剧本，叫《网络谜踪》，有时间了可以看看。”
    万年笑道，请你来就是为了《药神》，要是路走歪了，那不白请你了吗？
    得，还得剃头！
    本来以为能继续当自己的文艺青年呢，没想到还是要变得市侩！
    不过，有机会当导演，这就是进步啊。
    虽然面上苦笑，但文木野心里却十分轻快。
    ······
    这边聊完，万年又到了于飞鸿在的小桌边。
    这位风韵犹存的阿姨，今年在拍完《热点》之后就一直在休息。
    工作节奏保持的很好，每年一部电影，剩下的时间要么在家里休息，要么出去旅行。
    说不定，这就是保持年轻的秘诀吧。
    四十岁的年纪，却还是那般的柔婉且美丽，眼里时不时还透露出种少女般的天真，跟那张美丽大气的脸搭配起来，莫名的搭调。
    而万年这次过来找于飞鸿，目的自然只有一个，约戏。
    不约戏还能干嘛？
    干吗？
    “大忙人，过来有什么事？”
    她靠在小桌边，手中握着杯脚。水晶杯中的红酒顺着杯壁轻轻的旋转，慵懒，诱惑。
    之前的她，最多算是美丽且大气。
    而这几年的电影导演当下来，让她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某种更加挺拔，更加自我的感觉。
    “约您拍电影呗，《热点》之后，您歇到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她摇摇头，“《爱有来生》之后，我就没什么执念了。”
    说罢，于飞鸿微微抬眼，“你主动过来，肯定是带了什么差事吧？”
    “不愧是您，猜的真准！”
    万年笑道，“公司确实有个新创意，看过汤姆汉克斯那部《长大》吗？”
    于飞鸿点点头，“很出色的电影，当然看过。以前刘德桦也有一部差不多的电影，《童梦奇缘》，可惜太煽情。”
    “对，公司不是在美国设了个办事处吗？我们就寻思，能不能买些版权过来，咱们改编翻拍一下。最后选来选去，选中两个本子，一个是《长大》，一个是《重返17岁》。”
    这两部电影的思路刚好相反，一个讲的是小孩子变成大人，另一个则讲的是中年人回到青春少年时。
    “给我哪部？”
    “《长大》，而且，我们想改一下。”
    魔改是传统艺能，不得不品尝，于飞鸿早就习惯了公司的想法，也没惊讶，直接问道，“怎么改？”
    “把主角改成女性，国内的女性题材电影太少，应该会比较受欢迎。”
    于飞鸿失笑道，“少女变成老女人？会有人喜欢吗？”
    “试试呗，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万年笑道。
    “我来导演的话，也可以。演员你想找谁，年轻的好说，咱们公司一堆小姑娘。长大之后的，你有选择吗？”
    “这不是没想好，过来问问您嘛！”万年也有点愁，年纪合适的女演员倒是不少，不过各自有优缺点，不好选！
    “巩丽···不太行，她不一定能看上这个本子，也太贵！”
    万年点点头，《盐的代价》是标准的冲奖片，所以她能看上。换到《长大》这种俗套的喜剧片，巩皇必然看不上。
    “要不许青？”
    万年摇摇头，“太漂亮妖媚，不像是少女。”
    “那，徐静垒？”于飞鸿又笑道。
    “别了，不靠谱，请徐静垒还不如请那位呢！”万年指了指大厅中央左右逢源的小胖。
    于飞鸿低笑两声，“那你想选谁？总得有个要求吧？”
    “得成熟漂亮，这是第一。然后呢，眼神里还得有少女的懵懂感，这一点太难找！”
    于飞鸿点点头，这俩要求压根就是相反的，上哪儿找这样的妖精去，都算现代版白娘子了！
    “···”
    万年沉默片刻，偷摸瞅了一眼于飞鸿，吞吞吐吐道，“其实，也有合适的！”
    “谁啊？哪儿有这样的妖精？”于飞鸿好奇道。
    “您呗！”万年也乐，妖精这词可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我？你让我自导自演啊？不行，我年纪都多大了！”于飞鸿连忙推脱。
    “许青年纪也不小啊，我觉得您就合适。”万年笑着应道，“网上都说，您是三十六的风韵，十六岁的眼神，演这个角色正好合适！”
    “我今年四十！”于飞鸿没好气道。
    “那不更好？变成十四岁的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