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痛并快乐着

    大厂区，小超市。
    此时的小超市已经改头换面，原本的招牌变成了“王子神油店”，音乐也不再是原本的周结伦歌曲轮播，而是变成了咖喱味儿满满的印度音乐。
    宾馆老板领着个身材瘦高的人走了进来，万年跟葛大爷似的瘫在皮椅上，狐疑的瞅着进来的俩人。
    那人身材高高瘦瘦，裹得严严实实，身上是有些破旧的衣服，带着毛线帽，还有厚厚的棉口罩。
    “介绍一下，老邻居，姓吕，吕收益。”
    胡哥操着一口沪上口音普通话，“你好你好！”
    万年半抬起身，懒洋洋道，“什么事情啊？”
    宾馆老板俯下身子，小声道，“他想托你在印度帮他带一点药！”
    “带药？走私啊？”万年狐疑道。
    “你这不都是走私的吗？”宾馆老板指指架子上的神油，“你们自己聊吧，我走了！”
    说罢宾馆老板出门，胡哥站在正中间，点头哈腰的笑着。
    万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追出门外。
    “好，过！”
    胡哥长出一口气，把帽子口罩都摘下来，满头大汗。
    万年笑呵呵的从店外走进来，递给胡哥一瓶水。
    “还是第一回碰见一条拍这么长时间！”胡哥咕嘟咕嘟喝下半瓶水，接着掏出手帕擦擦汗。
    “不错了，才五条，我那天跟佳倪拍了十八条，能想出来的演法都用上了！”
    万年嫌弃的看看他，“你怎么还用手帕啊？”
    “舒服啊，纯棉的！”
    胡哥叠起手帕，交给助理，“巴宝莉，你有吗？”
    万年嗤笑一声，“我有媳妇，你有吗？”
    老胡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就传来文木野的声音，
    “休息时间结束，咱们继续开拍！”
    “来了！”万年欢脱的跑了出去。
    场务一声打板，“开始！”
    万年做出一副从店里追出来的样子，扯住宾馆老板袖子，“什么事都跟别人讲啊？”
    他此时有点恼怒，自己干的事算是违法生意，说出去，是要吃官司的！
    宾馆老板不以为然，“你不是缺钱吗？我这给你拉了个生意，价钱可以谈的啊！”
    此时摄影师扛着家伙从对面转过来，镜头钉在万年脸上。
    他转过脸，纠结的看着店里坐立难安的胡哥。
    文木野这次直接从监视器后边走了出来，也跟在摄影师后边，直勾勾盯着男主角的脸。距离一近，感受反倒是更深。
    面孔丝毫未变，轮廓里还能看出是万年，也就是黑点胖点老点怂点。
    可是呢，哪儿哪儿却又透着一股子陌生感，迷茫，有点不忍心，却又跟一只鬣狗似的，有些自私的看着店里的高瘦男人，恨不得从他身上榨出每一分的油水。
    他扯扯摄影师的后背，接着镜头一转，对准店里的胡哥。
    只见阴影笼罩中，胡哥转过头来，看着门口的众人，一拉，三层厚厚的口罩扯开，露出一张谨小慎微的讨好笑脸，熟悉的像是固定在了脸上。
    “卡！”
    “停一下！”
    两次叫停声先后响起，万年跟文木野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尴尬。
    “你先说！”俩人笑笑。
    又同时低头，“那我先说！”
    “啧···”
    戳在旁边的宁皓不满的啐了口唾沫，“你们俩跟这儿演偶像剧呢？小文，你先说！”
    “胡哥，你这个摘口罩的动作能不能多点设计？吕收益这个人物，在前期是承担着一些搞笑任务的。但是，你得内敛，不能直白的说笑话，要从动作细节里头体现一下。”
    胡哥点点头，“那我这么来？”
    说罢，他戴上口罩，又是一拉。
    这次他直接把一侧的带子摘下，而那边只是松松的挂在耳朵上，这么一摘，厚厚的三层口罩直接从耳朵上掉了下来。
    文木野咂咂嘴，总感觉少点什么。
    “还是不对，这个地方的笑点是口罩的层数，三层口罩，观众一看就得发笑。细节上也得表现一下层数这个概念。”
    万年想了想，“老胡，你试试一层一层的往下摘？”
    “这样？”
    胡哥一层一层的拉开带子，这次倒是有点强迫症的意思，可还是不够逗乐。
    “要不试试这样？”
    万年两只手挡在嘴上，左手一竖，露出底下的右手；紧跟着右手往下平移，露出底下的脸。
    “哦，懂了，就是动作得不一样！”
    “对，试试。”
    万年笑道，“导演，麻烦了。”
    文木野眯眯眼，“不麻烦，不麻烦！好，再来一次，各部门准备，开始！”
    镜头对准屋子里的胡哥，只见他转过头来，右手一拉，最外层的棉口罩一侧掉落，露出下边的白口罩。
    接着往下一拽，白口罩搭在下巴上，露出了最里层的蓝口罩。最后斜斜一拉，蓝口罩被斜着扯开，露出下面的半张脸，满是讨好的笑。
    “好，过！”
    文木野在摄影机背后看着，这次极痛快的喊了过。
    讲道理，这种感觉，还真就是痛并快乐着。好演员不仅影响作品的质量，还影响导演的心理。
    对一个年轻导演来说，一个有资历的演员就像是一面魔镜，能理解导演的想法，还能更为清晰的表现出来，这是相当一部分年轻导演欠缺的能力：不能清楚表述自己的意见。
    从这个角度来说，文木野是很幸运的，第一部电影碰上万倩，第二部电影碰上万年，让这一家子给他整了个欲仙欲死。
    但是呢，他又是不幸的。
    比戏霸更让导演痛苦的，大概是这个戏霸同时还兼任投资人···
    ······
    《药神》开机，国内市场，五一档如约而至。
    今年的电影市场格外的疲软，银幕虽然依旧抱持着每小时增加一块的速度，但票房却始终不如人意，相比同期甚至有点下滑的趋势。
    去年《速度与激情7》彻底点燃大盘，创下最强四月档的记录。而今年四月档冰冰凉，也就一部《最后的话》破了五亿票房，并不能算是多么的出色。
    五一档刨除进口片，参与角逐的主要有这么几部国产片：《北京遇上西雅图2》、《无名之辈》、《魔宫魅影》、《大唐玄奘》等。
    最具卖相的肯定是《无名之辈》，张一谋导演，万倩、潘岳明等黄金阵容，顺带还有宁皓等人在微博上的疯狂安利，算是观众最为期待的作品之一。
    4月29日上映，截至5月2日，小长假结束，《无名之辈》已经拿下了5.8亿票房，而口碑亦是极佳。
    “老谋子总算是摆脱了农村戏跟古装戏的束缚，当年的《有话好好说》绝对是都市荒诞喜剧的代表，沧海遗珠。《无名之辈》同样关注的是城市里的小人物，张一谋没有费心思去弄什么非线性叙事，就是平实的讲述两条线，两个主角，两个故事，最后故事交汇，火花四溅。最后结局有点落入俗套，不过也好，坏人坏下场，好人好下场，也很合理。”
    “万倩提前预订今年国内的影后奖项了，马嘉旗这一个角色就让她笑傲全场，别人都是渣渣！另外吐槽一下，潘哥，咱注意一下体重管理行吗？看着一个大胖子在警车旁边吃米粉，不像是落魄，反倒有点吃播的意思···”
    “贴近时代的内容，信息时代小人物的迷茫，外加山城这座新旧交织，有笑有泪的城市，我服了！张一谋还是宝刀未老，期待年底的《猎手》，希望神仙姐姐别让我失望！”
    讲道理，老谋子世纪初那几部大片虽然被诟病为“广播体操”、“搞装修”、“空洞无物”，但是他这个名头还是很吸引人的，要不然《归来》这部文艺片也不会拿下接近4亿的票房，远远超过第六代在商业化之后的成绩。
    来观影的，大部分都是被张国师再战都市片的名头，以及万倩等演员这么多年的好口碑吸引而来。
    你演的都是好片，几年下来，观众自然会潜移默化的选择你的作品，这便是所谓的影响力。
    放眼望去，群雄拉胯，只有青年影视是独苗，在五一档疯长。
    领导们还有点虚，本来看上半年的情况，今年票房突破六百亿的目标似乎是有点悬。
    不过现在看，《最后的话》和《无名之辈》都是同档期佼佼者，下半年青年影视还预定上映《七月与安生》、《湄公河行动》、《一出喜剧》、《猎手》等几部电影。
    若是能蹦出一部现象级大片，那六百亿还能有点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