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节 悉之何以堪其忧（一）

    灵儿在厨房倒好温水，便听到外头有了动静。她忙跑出厨房一看，竟是齐典回来了。
    齐典此刻正抱着齐阳上楼。
    齐典看到灵儿并不意外，感激地说道：“昨晚有劳姑娘了。”
    灵儿点头回应。
    当灵儿把温水送上楼时，齐典已将齐阳放置在床榻上，并为他解开了气穴。
    “昨夜有公事走不开，多亏有姑娘照顾他。”齐典说。
    灵儿难过地说：“我也没能帮上什么，齐阳哥一直昏迷不醒……”
    “姑娘昨夜何时过来的？”齐典问。
    “约莫亥时。”灵儿答道。
    “嗯，那时他的确神志不清。”齐典皱眉道，“所以他不知你来过？”
    灵儿说：“他醒来过一次，但似乎也不太清醒。”
    “姑娘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吧？”齐典问。
    灵儿点了点头。
    “可阿阳他并不希望你知道。”齐典说。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就像青风侠的身份一样。齐典大哥，你能告诉我吗？”灵儿恳求道。
    齐典知道这个秘密一直都是阿阳心中的一个结。因为这个心结的存在，阿阳迟迟不肯对灵儿姑娘敞开心扉，不管旁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若是把这个秘密告诉灵儿姑娘，她会不会帮阿阳慢慢地把这个心结解开呢？
    灵儿见齐典大哥有所动摇，继续劝道：“虽然我不知那是什么毒，但我已对那毒的毒性有一些了解，假以时日我一定能配制出解药为齐阳哥解毒。”
    齐典看向灵儿，他倒不相信世上有人会解此毒，但他看得出来灵儿不问清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好吧！请姑娘将此事放在心中，切莫对他人提起。”
    灵儿忙点头保证。
    “阿阳所中之毒，姑娘一定听过，就是百毒神教的‘百日散’。”齐典说。
    灵儿闻言大惊，齐阳哥所中的居然是至阴至寒的无解之毒“百日散”。
    灵儿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也明白了一些事。
    为何齐阳哥会需要那么多的“束心散”？为何他中寒毒时需要按时服用“束心散”？为何得知他中了寒毒，徐大夫和东使大哥会那么担心？为何东使大哥曾说若不是他修炼的是纯阳内功，寒毒会要了他的命？
    那次他们去百毒神教救人，为何会如此顺利？齐阳哥为何会有能解去“百毒林”毒障的解药，而他自己过“百毒林”却无须服药？
    灵儿想到了“煌火草”，难怪逸兴门这么了解克制百毒神教的方法。难怪在寒山医馆为百姓解毒时齐典大哥不让直接焚烧“煌火草”。而在洛阳的群英会上，逸兴门燃烧“煌火草”前，齐阳哥已匆忙离开了会场，自己当时竟然还责怪他冷漠、无礼。
    灵儿又想到了《天下奇毒大观》，难怪齐阳哥和齐典大哥在提到里头没有记载“百日散”的解法时会默然不语，而在那之前谈到“百日散”这种毒药时，齐阳哥会面露悲伤，黯然离去。
    就在这时，灵儿突然听到了齐阳的声音。原来在灵儿思索的这段时间里，齐典为齐阳换了套干净的中衣中裤，然后在喂水时齐典不小心把齐阳弄醒了。
    齐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齐典便问道：“红门村的事……”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灵儿正要走过去，却见齐典向身后挥了挥手，让她别靠近。
    “已经没事了。你好好休息，那些事我会处理。”齐典对齐阳说。
    齐阳轻轻地“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再次昏睡了过去。
    齐典为齐阳掖好被子后，便起身示意灵儿屋外说话。
    跟着齐典走出齐阳的卧房，灵儿正要开口，就听齐典说道：“姑娘是想问适才之事吗？”
    见灵儿点了点头，齐典继续说：“姑娘不是答应佯装不知吗？若是阿阳看到你在一旁，你要他日后如何向你解释他适才的情况？”
    “这……的确如此。”灵儿垂眸道。
    其实，齐典不敢让齐阳知晓灵儿知情一事是怕齐阳因此事直接躲开灵儿。别看齐阳平日做事胆大无所畏惧，然而真遇到他不想面对的事，他会消极地选择逃避。
    “我是答应了装作不知，可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能问个明白。”灵儿说。
    “好，姑娘请问吧！”齐典道。
    “据我所知，中了百毒神教的‘百日散’并不会这般难受。”灵儿说。
    实际上灵儿对‘百日散’也不怎么了解，她只是觉得若中了‘百日散’会这样，怕是没人会愿意加入百毒神教了吧！
    “的确如此。中了‘百日散’的百毒神教教徒若不叛教，每隔百日便可领一颗解药，只要按时服下解药，便不会有任何的不适。”齐典说。
    灵儿着急地问道：“那齐阳哥他这是……”
    “他哪来那么多解药可以服呀？”齐典低声道。
    灵儿却听得一清二楚，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齐典叹了口气，才回答灵儿：“阿阳只服过一次‘百日散’。或者说他第一次服下‘百日散’之后，从未正常服过解药。”
    灵儿一惊：“这……”
    “因为他就算能拿到到这一百日的解药，也不一定能拿到下一个百日的解药。”齐典简单地解释道，“所以当他正常服下一颗解药，就可能只剩下百日的性命。”
    “那总好过这么疼一整个晚上呀！那真是生不如死呀！”灵儿一想起昨夜的情形就觉得心如刀割。
    “对阿阳来说，能活着就好。”齐典淡淡地说。
    “正常服用解药就不能活下来吗？大不了没了解药再来忍这些痛苦。”灵儿难过地说。
    “姑娘以为‘百日散’发作起来的痛苦是常人能忍受得了的？”齐典问道。
    灵儿皱着眉小声地说：“倒是听说‘百日散’一旦发作无人能够忍受。”
    “在下也只听说过有人毒发后活活痛死，从未听说有人能扛得下来。”齐典垂眸道。
    “那齐阳哥他不是……”灵儿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她想起那颗黑色的止疼药丸。
    “若不是服了那种药，阿阳他也扛不住。”齐典悲伤地说，“那种药也不是一早便有。在阿阳第一次毒发时，若不是他师父用一身内力护住了他，他已不在这世上。”
    灵儿震惊地看着齐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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