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最后的酝酿

    辉煌之都的初春还泛着丝丝寒气，到了午后阳光倾洒，才能让人感到少许的暖意。
    白岩的小院还是原本的破败模样，似乎就像是他的主人一样，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末期，随时倾覆。
    格兰手中提着一袋东西，缓缓推开白岩那吱吱作响的院门，走了进去。
    白岩还是躺在他那张躺椅上假寐着，那一成不变的动作、姿态，如同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块，似乎这个为白起家族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真的已经不能再有其它动作了。
    感受到了格兰的靠近，老人还是没有睁开双眼，反而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假寐着。
    “呦呵，你个老家伙不会是真的不行了吧？白起家族刚送走了一个，不会又得送走另一个了吧？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值得庆贺一下！”格兰还是不吝舍他那恶毒言语，一点也不给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面子。
    “每个家族的兴衰都是常事儿，每个人的生老病死更是常态，我从来就没有纠结过这些，更不会在意什么。而且，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对于死亡早已看淡，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白岩沙哑的声音传来。
    “唉，也许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吧，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的美食、美酒没有让我尝遍，我可不舍得死啊！”格兰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赫然是一只烧鸡。
    然后就见格兰右手轻轻一招，老人不远处树下的两坛酒便飞了过来，正好落在了桌子之上。
    老人的鼻子轻轻嗅了嗅，然后睁开双眼道：“你可真不客气啊？！”
    “我有美食你有酒，这不正好嘛！哦，忘了，你今天中午是不能吃东西的，看来只能我自己消受了啊！”格兰叹了口气道。
    “谁说我吃不了东西了？”老人翻了个白眼说道。
    “哦？怎么说？”格兰明知故问道。
    “人死是必然，现在的这些也只是一种形式，生前该做的也都做了，死后，又何须再去理会其他？”老人感叹道。
    “是这么个理儿！”格兰对白岩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转而叹道：“可是啊，这个世界又有几个能这么看得开的人呢？人生碌碌，到头来只是虚妄啊！”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白岩说着，然后直接撕下来一块鸡腿，塞入嘴中，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格兰拿起桌上的酒，拍开泥封，轻嗅一口，露出陶醉的神色，然后直接抓起酒坛向嘴中灌去。
    一块鸡腿吃完，白岩也抓起酒坛，喝了一口，看向格兰道：“你这次过来，是要来告别的吧？”
    格兰点了点头，继续吃着烧鸡。
    白岩叹了口气道：“哎，有些人注定要离开了啊！”
    “这次你没有理由再阻止我们了吧？”格兰瞥了白岩一眼，没好气说道。
    白岩没有正面回答格兰的话，而是感叹了一句：“白起家族的破败竟然以至于斯？”
    格兰点了点头，已经知道了白岩的态度。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格兰转而问道。
    “打算？没想过！走一步看一步吧！”白岩随意道。
    “其实吧，我感觉你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这片大陆，看看这个世界，也许你有生之年剑术水平还会有所提升，甚至是延续生命！”格兰建议道。
    “我已经说了，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就不惧怕死亡！”白眼摇头道。
    “如若可生，谁愿意赴死？人命再贱如草，那也是命啊！”格兰劝慰道。
    白岩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再说吧……”
    “得了，我可不跟你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说不好我也不想活了呢，我可没有你那份豁达啊！”格兰摇头笑道，然后拎起桌上还没喝完的那坛酒，飘飘然离去。
    “今晚之后，咱们永别了！”格兰最后一句话飘飘然进入老人的耳中。
    今晚之后？永别吗？
    白岩自嘲一笑，一口把坛中最后的酒喝掉。
    是啊，今晚之后，很多人将会成为永别。
    因为他已经太老太老了，老到随时都有可能腐朽，所以每一次离别，都将可能成为永别。
    小院再次恢复宁静，白岩依旧躺在躺椅上小憩着，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公爵府另一处偏僻的小院内，三个孩子聚集在了一起。
    黛纹娜和小洛克相对而坐，旁边的苏姗坐在轮椅上，一脸恬淡。
    “两年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黛纹娜打量着小洛克，笑着说道。
    “都两年了，我再不长高一点，以后还能就这么大的个儿了？”小洛克哭丧着脸说道。
    苏姗掩嘴轻笑，感觉自己的少爷不管再怎么长高长大，但都像一个孩子。
    黛纹娜却给了小洛克一个板栗，无奈道；“两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贫了！”
    小洛克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地看着黛纹娜。
    黛纹娜对于小洛克脸上假装出来的委屈视而不见，罕见的拿出了身为姐姐的威严，板起脸来问道：“说说吧，这两年来在学院里学习的怎么样了？魔法等级到了多少了？”
    “这个……”小洛克稍稍有点迟疑。
    似乎看出了小洛克的犹豫，苏姗在一旁插嘴道：“其实没什么这个那个的，少爷入学之后没有选择魔法系，而是去了摘星系……”
    “嗯？”黛纹娜发出了一个鼻音，然后看向小洛克道：“我在黑铁城的时候就知道你们那年新生入学时多了一个摘星专业，当时想着这个职业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便没有深想，但哪知道你竟然真选择了这个职业？”
    黛纹娜有点无语，不过却也没有埋怨小洛克的胡作非为，在她看来，小洛克这人别看整天迷迷糊糊的，但很有正事儿，而且主意很正，既然他有这样的选择，肯定会有他的理由。
    “那说说吧，你摘星师现在是什么等级了？”黛纹娜问道。
    小洛克松了一口气，刚想回答，坐在一边的苏姗却满是自豪道：“洛克少爷只修习摘星术不到两年时间就已经到了四级摘星师的等级，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少爷的魔法也没有落下，现在都已经是七级大魔法师了呢！”
    对于苏姗来说，她的少爷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所以在黛纹娜面前，她就忍不住炫耀了起来。
    听着苏姗说话的语气，黛纹娜无奈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知道你的少爷最厉害了，你就不要再替他炫耀了！”
    苏姗的小脸红了红，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然后黛纹娜看向小洛克道：“对于摘星师，我也有所了解，而且这两年在黑铁城也有摘星师在战争中的运用这样的课程。只能说，摘星师是战场上的最强战斗兵器，用好了可以改变战局！所以，对于你选择这个职业，我是没有什么的。但是，你有跟你的史蒂夫老师说过吗？那个老法师如果知道你做出这样一个选择，不还得发疯啊？”
    “我回来之后去找过老师，但他当时正忙着实验，所以只是问了一嘴我现在的魔法等级。然后他就心满意足地去做实验了，没有再理会我……”小洛克小声道。
    黛纹娜摇头失笑道：“你啊你，竟然跟你的老师玩文字游戏，不过这样也挺好，先隐瞒一段时间吧！”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小洛克点头道。
    “我家小洛克真的长大了啊！”黛纹娜感叹了一句。
    然后她突然坐正身子，直视着小洛克，严肃道：“洛克，我问你一个问题！”
    小洛克一愣，然后道：“黛纹娜姐姐，你问吧！”
    “你有没有想法成为这个家族的家主？如果有的话，我来为你争取！我相信，这个家族在我们两个的带领下一定会再次走向辉煌的！”黛纹娜一脸认真道。
    “啊？”小洛克目瞪口呆，久久没有说话。
    公爵府的另一处小院内此时也正进行着这样的一段对话。
    “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今晚之后，一切都会成为定局！”
    “好！”
    这一刻，辉煌之都风云突变，原本明媚的阳光突然被乌云遮盖，一场大雨似乎随时都能袭来。
    一切，似乎都等到了今晚才能得到答案。
    一种诡谲的气氛在公爵府里蔓延，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