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以有心算无心

    当那人喊出“古衣！你竟然不信我！”的时候，古喻就笑了。
    “不好意思，我不但不信你，我也不信他。”说着，追霞抽出，又在另一位姬莫楼身上补了一剑。
    另一位顿时目瞪口呆。
    然后，上演了同样的结局。
    此时废墟旁一眼望去，除了古喻就再无活物。但她举着剑围着废墟转圈时，那废墟之下却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要出来，极度危险。
    “呵呵。”这一次，古喻不再等待，她瞅准一处就帮着扒拉了会儿石头。
    没多久，废墟下的声音制造者便露出了真面目。
    双目相对，同一张脸，一个懵懂迷茫，一个嘲讽无语。
    “再见。”古喻率先甩出一张开天符，将石板往上一盖。“嘭”一声闷响，里头就再没有声音了。
    古喻悄悄舒了口气，仰头望天。
    “别白费功夫了，这么多天你没弄死我，以后，想都不用想了！”
    天空静悄悄的，没有回应她，不明情况的搞不好还会以为她疯了呢。
    只有古喻自己明白，这不是疯子的独角戏。
    发泄完，她开始干正事。
    她闭上眼盘腿坐下。这是她目前最能集中精力的姿势。
    随即，浑厚的精神力悄然铺开。
    无声的战场开启。
    在精神力的感知下，古喻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天空。那里，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看着她，没有眼皮，一眨也不眨。
    对于古喻的攻击，眼睛里出现一个漩涡，看得出它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躲避。显然，它并未把古喻当回事儿。
    古喻的精神力算是雄厚了，但在这双眼睛的世界里，她只能算是一条汇入大海的江流。
    古喻的嘴角微微勾起，在眼睛下方停住。
    就算精神力不如人家雄厚又怎么样，听过什么叫做集中力量办大事吗？
    她举起手，手中出现了一把追霞。
    那是她精神力凝成的追霞。
    顷刻间，霞光大盛，直接逼得那眼睛退后的些许。
    不过也就这样了。
    在这期间，眼睛当中的漩涡已经完全覆盖了它所有的黑色。漩涡中同样有一柄巨剑浮出，剑尖顶住了追霞的锋芒。
    两剑交锋，追霞稍显颓势。
    古喻额前有细汗沁出，似乎抵抗得有些吃力。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能感觉到眼睛主人的得意和蔑视劲。全方位的，从各处向她展现出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巨剑的力量越来越强，排场也越来越大，两眼中的漩涡已经与天空融为一体，疯狂向四周扩散而去，仿佛要将整片晴空都给吞没。
    如此情势之下，古喻和她的追霞就显得格外渺小了。
    她们是漂泊在暴风雨中的船帆，时刻都有倾覆的危险。
    这时，天地中响起震耳欲聋的笑声，“哈哈哈哈……弄死你轻而易举，人类，我可不喜欢你们说的大话。”这话就像是最后的号角，说完之后，空中的漩涡徒然加速旋转，巨剑周围，刷刷刷下起了剑雨。场面之壮观，已经完全让人忘记了反驳之语。
    当然，对古喻来说，那是疲于应对。
    她不得不从追霞那儿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应对剑雨，这叫她的追霞威力更淡，被逼得节节败退。
    眼看着就要被埋进里面了。
    得意的笑声伴随着壮观的剑雨充满整个天地，古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就连她追霞中的霞光也在昏暗的天地间莹莹熄灭了。
    看起来，一切应该结束了。
    眼睛的主人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剑雨渐渐收起，巨剑慢慢收回，漩涡缓缓变小，澄净的天空再次显露在视线当中。
    只是当一切快恢复本来的面貌时，一记霞光突然掐着点刺入了那双黑洞洞的眼睛。
    就听“嗷”一声痛苦的长吼，她盘腿坐着的身子猛得被掀了个滚。
    古喻睁开眼，顺势伏起身子做起跑状。
    此时的大地如海浪一般波涛起伏剧烈，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站稳那是别提多难了。
    尽管如此，古喻脸上却是满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也不爱说大话。”
    不消多久，地浪停止。天际线边，所有眼里见到的东西都通通开始消失。速度极快，迅雷不及。
    最后，古喻在一片黑暗中起身，眉梢动了动，问了句，“姬莫楼？”
    “我在。”
    还是那种熟悉的淡漠语气，古喻的心情便抑制不住地随之飞起了。
    循着声，她破天荒地一把扑上前去。
    黑暗中，某人张开双臂，接了个正着。
    闻着鼻尖上若有似无的独特香味，姬莫楼心底微微一松。随即，双臂搂得更紧，似要把人揉进怀里似的。
    “你……辛苦了。”他贴在古喻耳边轻声说道。
    古喻嘻嘻一笑，顺势也把脖子搂得更紧了。
    这可是既难熬又有成就感的几日啊，若是没个人分享一下，她可是会憋坏的。
    于是乎，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四周不绝于耳的痛苦叫声下，分享了各自的故事。
    古喻的故事讲了老半天，而姬莫楼的，其实就一句话。
    他什么都没做，一直在等古喻醒来。
    当时，在古喻挑衅了黑肚子的主人后，他们便受到了它精神力的摆布。
    这黑肚子的主人精神力量空前强大，可以说随时都能将你至于它的控制之下。那之后，古喻“回到”了最初寻找的林子里，并且忘掉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姬莫楼则不然，出于未知的原因，他没有被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带入古喻的同一场景，反而清醒地看着她陷入幻境，久久无法自拔。
    精神力这东西吧，碰不见摸不着，一旦深深陷进去，能帮她的就只有比她精神力还要雄厚一倍的人，亦或是她自己。
    姬莫楼的精神力还没雄厚到那种程度，便只好在她身旁守着，他帮她处理那些想要来“打搅”她的灵兽、凶兽。
    说到古喻是怎么发现自己陷入幻境的时候，古喻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还得归功于她在另一个世界生活过。那里与圣古大陆可是大相径庭的两个世界。
    就好比说出现的三座金字塔。
    她原以为是巧合，可经过数日毫不停歇的抵御最终被埋入了石块后，精疲力尽的她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种可能——一切都是假的，是有人给她创造了一种幻境。
    之前抵御时有太多的细节被她忽略了，直到无法动弹，那些细节才随着古喻的放弃挣扎而涌入她脑海中。
    首先，就是这三座金字塔。
    其次，是大石砖上的一些花纹。那些花纹说起来，古喻曾经还挺熟悉的，是她执行某些任务时，在周边某国常见的庙宇花纹样式。只是刻在了玛雅金字塔内的石砖上，她还真一时反应不过来。
    再次，是攻击他们的陷阱样式。那几日里，古喻其实常有种说啥来啥的感觉，比如她刚想着之后不会有什么火球吧，火球就来了。
    当然这只是她突然生出的一种猜测，为她心头始终驱之不散的古怪感受提供一个解释。
    为了验证这种可能，她试探着想了想某些成群结队的虫子的出现。结果声音是有的，但虫子倒是没出现。
    本着科学探索的精神，她又在脑子里幻想了下机器人、变形人等圣古大陆不太可能有的东西。不过也没实现。
    最后当她放弃时，她无意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如果出现了两个姬莫楼或者两个自己会是什么情况？
    这念头飞速闪过，并没有在古喻脑海中留下多少痕迹。她甚至都差点没有捕捉到。
    然而，却实现了。
    古喻立即意识到，方才或许是她想得不够真诚，潜意识里就否认了他们的存在，所以才没有出现的。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假古喻的出现。她在人家都还没调整好的时候果断了断了人家。
    那时候，黑肚子的主人大概还没意识到自己露馅了。它正等着古喻再犯点傻时，古喻忽然把矛头对准了它。
    以有心算无心，黑肚子的主人这一局败在了自己的轻视上。
    “这黑肚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两人悄悄话说完，古喻探头打量起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
    还是那片黑暗，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不绝于耳的痛呼声。但那探不到底的感觉让古喻不免又怀疑起，这是不是也是一处幻境！
    “也不能算是幻境。”姬莫楼看出了她的想法，摇头解释道，“应当算是一方小天地。”
    “它在这片大陆上应当有些年头了。有些灵兽或凶兽在世上活的久了，便能领会开辟小天地的方法。”
    古喻恍然大悟，“这难道就是吸取天地之精华，久练成精？”
    姬莫楼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点头，“没错。”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怎么出去。”古喻撒手，从姬莫楼身上跳了下来。经过短暂的观察，她为难道，“这黑肚子的主人已经把灵府关上了，我进不去，进不去就上不了它。伤不了它我们还怎么出去？”
    这方小天地，完全就是由一片黑暗虚无构成的。因为黑肚子主人受伤的缘故，真实场景慢慢显露了出来。在他们周围，哦不，应该说是上下左右前后，不管哪个方向都有被它捉来的灵兽或凶兽，还有人类。
    他们原本也沉浸在黑肚子主人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幻境中，这会儿正一个个苏醒。
    说话的功夫，这地方就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