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 此消彼长

    “非常高兴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大家，大家应该已经在这门课的教授介绍中看到过我的简历。但在正式上课前，我还是希望能按照习惯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的全名是霍普·w·金，我不知道其他外籍介绍是如何介绍自己的，但我喜欢跟大家讲讲我的家庭名，事实上因为文化不同，我的家庭姓氏跟大家所知的马丁路德金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以上是个玩笑。但接下来我们就不开玩笑了。宁教授拜托我给大家讲述现代物理时空基础这门课时，我内心深处有过挣扎。因为大概看过教案之后，我非常怀疑在本科阶段学习这门课是否有拔苗助长的嫌疑，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目前为止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所高校，在本科阶段会开设这样一门课程。”
    “但宁教授告诉我，为班的学生，嗯，也就是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学生。你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曾参加过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并拿了奖，许多人的排名还非常靠前，许多人甚至在高中阶段就已经学习了大学的课程。我要做的只是把知识传授给你们，不需要去担心你们是否能理解，因为你们一定能理解。”
    “我选择相信宁教授，并接下了这个任务。因为他从来没有错过。大概在一年前包括我在内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认为应该是他错了。但之后的实验室数据却证明，宁教授是对的！这也是我今天会站在这个课堂上的原因。我的人生信条就是这样，跟对的人在一起做对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提醒大家，在我近十年的授课生涯里，这门课的课件是做起来最难的。而且大家也知道这门课是鲜有的安排了两部分内容，需要两个学年才完全学完的，总计12个学分，已经能证明它的重要性跟难度。接下来我要对这门课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这门课的上半部分需要学习我们对于构成时空的各种假说、以及时空与力学之间关系的基本知识做一个简单梳理，其中包含了许多理论性的研究，比如引力来自时空底层的热力学关系，时空本身纠缠动力学可能性；通过全息纠缠熵公式探讨边界场论纠缠结构导致内部时空结构的可能；边界场论纠缠结构与爱因斯坦方程可能存在的关系等等……”
    “后半部分则是在前人理论基础上由宁教授提出的宁氏基本理论中对于时空的论述。相信我，孩子们，如果没有对前半部分有一个深刻的理解，你们想要明白后半部分无异于痴人说梦，比如连续时空是由离散网络构架支撑的观点跟论证过程，甚至从理论上否定了引力是基本力的一种。”
    “非常匪夷所思对不对？所以这是一门如果一开始就落后，可能就无法再追上的学科。更可怕的是，宁教授告诉我，你们这个班两年淘汰率可能达到百分之五十！而这门课的通过率，就是你们是否能继续呆在这个班上的重要衡量标准之一。”
    “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位同学被淘汰。站在代课教授的角度，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跟上我的课程。这就需要大家先建立一些最基本且反常识的物理思维逻辑。比如微观、宏观想要统一可能对你造成思维逻辑上的混乱。比如大家应该都知道的量子纠缠现象，但这一现象很明显违反了定域实在性原理，同时我们常说的量子叠加态，同样跟定域实在性原理不符合。”
    “以往的物理基础中，我会习惯性的告诉大家可以简单的将叠加态对应于费米·狄拉克统计，将纠缠态对应于波色爱因斯坦统计，经典态对应于麦克斯韦·玻尔兹曼统计。尤其是经典态，当我们表述电子的n缝干涉实验时，就可以直接用它来描述观测到电子的总概率，尤其是它似乎本身就能自然对应伯恩定律，甚至不需要波函数的推导过程。”
    “但在宁氏理论被有限证明后，这些工具有了替代品，我们有了更有效的研究工具，这就是这门课开设的意义。你们是最幸运的，因为这门课将让你们认清未来物理学的发展轨迹，让你们在本科阶段就已经站在了最新物理学理论的最前沿。我简直不敢想象，当你们完成了本科学业正式成为研究生的时候，会达到什么样的层次。”
    “最后一句题外话，我非常希望大家在顺利毕业之后可以选择我作为你们的导师继续深造。如果大家能习惯我的教学模式。另外鉴于这门课程的难度，虽然我并不会长期呆在学校里，但你们的主任还是为我安排了一间办公室，就在你们物理楼南楼的411室。我每个周六下午的一点到六点都会呆在那里，大家对这门课程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在这个时间段去那里找我，我会详细的为大家答疑。”
    “现在让我们正式开始第一课，物理历史上的时空观，说到这个问题，我们需要从一个极为特殊的力说起，它就是最早被发现，甚至直到现在还没完全被科学家们理解的力——引力……”
    ……
    “铃……”
    当下课铃声响起时，讲台下的孩子们自发的开始鼓掌。
    这多少让霍普·金感觉有些意外，毕竟他今天不是讲座，而是以任课教师的身份站在讲台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还有两年时间需要站在这个讲台上，将最新教材上的知识传授给这些学生。
    不过片刻的愕然过后，他便反应了过来，微笑着冲着台下挥了挥手，然后收拾起课桌上的教案。心情还是挺不错的，起码在这一点上宁为没说假话，华夏这帮孩子果然是极好的学生。
    这甚至让他感觉微微有些后悔，也许以前他可以收几个华夏留学生的……
    不过涌到讲桌前的学生们让他收敛了情绪，虽然是第一节课，信息量依然很足，学生们挑下课时间提出问题，他虽然没有义务跟大家做简单的回答，但初来乍到多付出一些似乎也没什么。
    于是开始了一些较为详细的讲解……
    “……哦，这个问题比较进阶了，首先我们得先来看这个公式，sent=min(a)/4gn，发现了没有，极小曲面跟边界上要计算的纠缠熵的区域是同伦的。虽然这个公式并没有被完全证明……”
    让霍普·金感觉颇为欣喜的是，来提问的孩子们，并不止是上课有些地方没听懂，竟然还有引申了更多的想法，希望他能解惑的……
    这也让他对于这些华夏孩子的优秀有了新的认知。
    举一反三咧，讲的认真，听的细致，大家都没注意到教室最后一排有人坐在那里带着口罩，屁股都没挪动一下。
    就这样，他在讲台上被围了近二十分钟，直到“啪啪啪”的掌声响起，嗯，有人在教室里不停鼓掌。
    霍普·金愕然的抬起头，围在他身边的学生们也扭头看了过去，便看到教室最后一排有人站了起来，随手摘下了口罩。
    “宁教授？”
    “宁教授好！”
    “嗯，大家好，求知是好事，不过你们这样下课了还把老师堵在那里半小时不让走可就有点过分了啊。有什么问题先自己想，实在想不明白了每周六还有教授答疑的时间，跟宁班一样。未来你们每门课程的教授都会抽出半天时间来给你们答疑。同样的课后有什么问题把人家教授堵个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时间到了都自觉点啊，该吃中饭了都不饿吗？”
    宁为很自然的批评了一句。
    当然语气半点也不严肃，起码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不过为班的学生们到是很听话的不在围着霍普·金教授，很礼貌的向两位教授道别后，离开了教室。
    霍普·金也终于可以拿起已经收拾好的教案，走到了宁为身边。
    “宁教授，你太年轻了，坐在课堂上跟那些学生没什么两样，我竟然没认出你。”
    “哈哈，那是因为我带了口罩。”宁为乐呵呵的答了句，然后问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些孩子都很优秀。”
    “是的，都是非常非常很好的孩子，甚至超出了你所形容的非常优秀。我想接下来的教学生涯一定会很愉快。”霍普·金耸了耸肩道。
    一句话里用了两个very跟nice，只是说完这话，这位新任的为班教授又立刻补充道：“不过我依然保持之前的想法，这里的本科教学任务我只负责四年，四年后我可以带一些研究生，但不在继续教授本科。没办法，我不再年轻了，我还是希望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科研上。”
    “哈哈，放心吧，霍普，我们华夏人是最尊重契约的。就好像我们说科学无国界一样，有了最新成果都会跟世界分享。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今天中午为了庆祝你在燕北大学的第一节课圆满成功，我请你吃饭。相信我，霍普，你会喜欢上华夏的，我还叫了一位朋友，是你的同胞，我相信你们也会成为朋友的。”
    宁为乐呵呵的拍着霍普·金的肩膀说着。
    作为第一批愿意来带为班本科生的国际教授，宁为觉得还是应该给予最高礼遇——请吃饭的。
    对于燕北大学物理学院来说，这大概也是为班成功的开始。
    妥妥的双赢！
    ……
    关于实验室内超光速传递信息的证明，以及信息传递速度可以没有上限的消息在网络上炒起的热度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便销声匿迹。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现在就开始考虑星际探险这种事情还是太遥远了些。
    理论上的突破对应的指导现实可能是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差距，所以除了少数科技爱好者，还在各方面搜集这些信息外，绝大多数网友的关注点还是回到了日常生活的琐碎上。
    爱豆又出了新歌、猪肉要涨价了、华为、苹果相继出新款手机、华夏男足又输了、街边开了一家新的火锅店味道绝绝子……这些才是普通人真正的生活。
    至于超光速信息传递，听起来的确是很厉害的东西，不过暂时也不可能让5g的速度变得更快，自然也就是热闹一下便完事了。
    当然，在学术界的影响依然深远。
    这次已经不止是美国教育界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了，一直眼高于顶的cern也已经意识到了近期user的流失问题，愿意也很简单，许多课题的研究效率明显放缓了，申请新课题的少了，论文也变少了。
    这才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作为世界唯一的世界对撞机所在地，只有在这里才能拿到第一手数据，通过高强度粒子对撞，来探究这个世界的本质。cern也无愧它在世界上的名声，送出了许多诺贝尔奖获得者，更承包了高能物理界百分之九十的高质量论文产出。毫不夸张的说，之前cern是真的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会缺少科研人员……
    只要大型强子对撞机还保持着世界领先，这种状况几乎就不可能发生。
    虽然说华夏也在建设对撞机，但两者其实原理略有不同，而且这不是还没正式开机吗？
    然而还没等到华夏的对撞机正式开机，就遇到人力流失的问题了……
    之前cern其实是不需要负担太多这些物理学家资源的，毕竟很多学者都是主动来的，本来就拿着学校或者自己筹备的经费，现在的情况是以前申请项目需要排队审核，现在已经不需要排长队了，甚至以前一些根本不可能过审的项目，现在都能酌情通过了……
    问题很严重，这也让管理层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新问题——怎么才能维持学术产出，保证cern的地位。
    维护大型强子对撞机的费用很高，尤其是刚刚经过了维护升级的强子对撞机，如果效率降低，需求降低，叠加成员国经济萧条等等因素，能够看到未来的日子会不太好过。虽然此时还没有到这种紧迫的程度，但趋势已经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