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 丧失了目标

    晃了晃脑袋，他正想对她大肆嘲笑一番，上前跟了几步，却又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找她的正事，刚刚监狱医院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咳咳咳！”重重地咳了几声，欧阳卓换上了一种凝重的神色，追上尹晨月，拉住她的胳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这下轮到她困惑了，皱了皱眉，直觉性地想要拒绝，却被他接下去的一句话震住。
    “是关于你爸爸的，现在去，可能……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什么叫最后一面？
    一个十年前还生龙活虎和她讲奇闻异事的男人；一年前还侃侃而谈教育她人生哲理的亲人；一个星期前还愤怒得拍桌子逼她嫁人的父亲；三天前还和她通过电话的慈父……
    现在，突然，竟然不行了……
    一路上，听着欧阳卓说出事情真相，尹晨月的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这种寒意从心底泛上来，浸染四肢百骸。
    一个秘密，全世界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爸爸，我才是你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她捏紧了拳头，在心底一遍遍地呢喃，‘为什么你要瞒着我？最后的日子，你该过得多孤独，多绝望……都没有人和你分担……’
    “吧嗒”，一滴清泪无声地从眼眶中滑下，尹晨月却浑然未决，直到感觉眼前模糊一片影响了视线，才猛地用袖子抹了一把，然后抓住边上的男人：“求求你，开快一点。”
    连医生都说没多少时间了，那就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她好怕迟到！
    这是和生命在追赶，晚一分钟，她都输不起。
    “尹晨月……”看着这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副驾驶座上，欧阳卓不禁心疼，忍不住伸手覆盖在她的小手上，“你先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尹晨月倏地挥开他的手，呼喊着大吼出来，“躺在床上的又不是你的爸爸！”
    “你！”他愠怒地抿了抿唇，但是看到她的眼泪，下一秒就心软了，强硬地牵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你放心，你还有……”我。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终究没有说出来。
    只是一颗心，却已经情不自禁地沦陷——他记住尹晨月，从同情开始，却又延续出各种不同的情绪……
    “不要说话了！”尹晨月却丝毫不领情，猛地将手抽了回来，朝他歇斯底里地叫嚷出来，“你专心开车啊！求求你，再快一点！求求你了……”……
    绝望是什么？
    绝望就是你揣着支离破碎的心赶过去，原以为至少还能说最后一句话，却看到一块白布，缓缓地盖住那张慈祥的面孔，一点点遮住，世界上唯一的那个亲人。
    “不，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对不对？”尹晨月不断地摇头，拼命地眨着眼睛，想要将那些碍事的泪花眨掉。
    眼泪，求求你不要出来，让我看清楚爸爸！
    “他走的时候，没多少痛苦。”欧阳老先生在边上缓缓地开口，低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昨天他看着你们结婚，很开心。”
    说话的同时，他伸手示意尹晨月看病床边上的柜子上，还放着一个红色的礼花，上面的红布写着“岳父”。
    他是真的将女儿交到欧阳家，熬到安心，才闭目的。
    “爸爸……”尹晨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无意识地轻轻呢喃，“我已经嫁给他了，我已经答应嫁给他了呀，你为什么……还要离开？”
    他不是以死相逼吗？
    她现在同意了！她嫁人了，为什么他还要死？
    “月月！”欧阳卓不由地从后面扶住她，捞起她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想要捂住她的眼睛，“别看了。”
    她才十七岁，这样的画面，对她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
    “放开我！我不要你管！”她拼命地挣扎，想要往前冲，“爸爸已经走了，我不用再迁就你什么，就算是昨晚已经发生了，我也不用再迁就你！”
    “昨晚发生过什么？”欧阳卓完全懵了，僵立在当场，愣愣地开口，让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欧阳老先生疑惑的目光也在两人之间游移，辗转了好多次，才似乎看出了那么点端倪…………
    两个月后，父亲的丧事已经处理完毕，日子又开始平静下来。
    她在婚礼上***，***的对象却不是新郎。
    这个事实，欧阳卓知道，尹晨月却不知道！那天他听出了端倪，但是实在不想再给她双重刺激，只能如此顺着她，索性就这么隐瞒她。
    毕竟，这是欧阳家欠她的，没有在婚礼上好好保护她疽。
    而且，欧阳家也答应了尹萧，要好好照顾尹晨月，怎么可能让她知道真相，再度崩溃？
    “月月，这两天也快高考了，回去看看吧？拿点复习资料回来。”早饭的餐桌上，欧阳老先生和蔼地开口，顺势问了一句，“感觉复习得怎么样了？”
    两个月前，她以伤风败俗的名义被学校开除，后来却因为那场婚礼，事情莫名地平静下来，狗腿的校长立马跑来请她去上课，和先前对她拍桌子的校长判若两人。
    “还好。”她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吃自己的早餐。
    食不知味。
    不仅如此，她甚至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只是这么一天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感觉突然间便丧失了一切关于未来的目标，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意义了。
    生活的目标在哪里？
    她一点也不知道。
    “恩，争取考考好。”欧阳老先生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方向了餐具朝着欧阳卓开口，“卓儿，一会儿你开车送月月去学校，我先出去走走。”
    “……好。”迟疑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女孩，欧阳卓郑重地点了点头，心底却不敢和尹晨月有过多的接触。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在监狱中，她和他僵持的画面——要不是他那边反应快，后来承认下来，真不敢想象知道真相的她会怎么样？
    从骗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敢靠近她，生怕言多必失，会不小心说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