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后通牒 4K

    嗡嗡嗡嗡——
    霹咔！
    血色烟花绽放的高空中，电光劈落，金色光团如太阳般耀眼。
    只是这轮金日马上就轰然砸落到地上，小型爆炸卷起的风波向周围肆虐。
    在秋里寒气摧残下本就脆弱的树叶被尽数吹下来，风波所过之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吉尤达抬臂挡开席卷而来的沙石树叶，从指缝中看见七十米高的超大型巨人缓缓站起身来。
    ‘知道这种距离下爆炸伤不到我，所以没有发动最大规模的核爆吗？’
    他转身看向铠之巨人，失去面甲的它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没有皮肤覆盖的脸面猩红可怖。
    逼出了贝尔托特的变身，他们就失去核爆这张牌了，接下来逐个将他们从后颈中挖出来就好。
    莱纳明显也意识到现在情势不妙，铠之巨人当机立断，扬起右拳毫不客气地向地上的小人砸过去。
    吉尤达轻笑一下后跳躲开，轻松写意。
    虽说莱纳比起原作战斗力要高出一大截，但那也是全盛状态下。
    此刻的铠巨刚刚经过长途跋涉，已经是强弩之末，力量速度都降低了一大截，自然对他构不成威胁。
    铠之巨人一拳落空，不等它收回手臂，吉尤达便抬脚猛冲，顺着巨人粗壮的手臂几步冲到铠巨身后。
    牙尖撕开手掌，成串的血珠因其旋身的动作甩出一道弧线，如水波那般扩出。
    滋滋滋。
    躁动的金色电弧从他伤口上跃出，颚巨的利爪显形，顺势在铠巨后颈处悍然纵劈而下。
    “噌噌”的金属撕裂声和“噗呲”的鲜血迸溅声同时炸响，切面整齐的血肉翻旋几圈落地，细看时，上面还连带着一截白惨惨的脊骨。
    离开巨人身体后，血肉蒸腾着白烟迅速消解在空气中，显露出被削断四肢的莱纳。
    “啊啊啊啊啊！”
    莱纳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四肢断口处鲜血喷涌不止，喊得撕心裂肺。
    吉尤达不急不缓地向这边走着，看着地上人棍的模样微微动容，但很快又恢复平淡，在他身后，巨大的手臂同样有浓烟滚滚。
    “叫什么？又死不了。”
    他俯视莱纳，语气有些冰冷地道：“你知道上次壁外作战有多少人因为你们命丧黄泉吗？伤者更是数不过来，其中也有兵长、佩托拉前辈以及104期的不少新兵。”
    动弹不得的莱纳被揪着领口提起，脸色惨白，成片沙土被他的汗水粘住，脸上脏污一片。
    “他们可没有你这样的恢复能力。”
    转而他弹腿高高跳起，将人棍莱纳卡在树枝上，远处还有一个贝尔托特等着他呢。
    深绿的自由之翼斗篷呼啦啦横飞起来，赤橙色云纹火焰从吉尤达身上喷涌而出，他面向超大型巨人，脚下灌力一跺，身形便如利箭呼啸而出。
    超大型巨人最大的优势就是足以碾压其他巨人的体型，原作中它一脚将进巨踹飞到巨壁顶上的一幕吉尤达还记得很清楚。
    这也是他只是用部分巨人化解决莱纳而不是直接变身的原因。
    如果他先不变身巨人，而是利用灵活高速的人形态接近，超大型巨人体型上的优势就是转变为劣势。
    七十米的距离加上目标高速移动，贝尔托特的视野无法捕捉到他。
    果然，如鹰唳般的锐响由远及近，超大巨后颈中的贝尔托特开始慌了。
    他只能大致分辨吉尤达是从哪个方向冲过来，却完全看不清具体的位置，最后只能眼一闭心一横，扬脚铲飞脚下的地皮，向着声音来向踢去。
    嘭的一朵巨大尘花在脚下绽放，密集的碎石沙块儿织起一片弹幕泼洒过去。
    石块儿哗啦啦地飞滚出好远，但似乎没有砸中任何东西。
    鹰唳又在它的身后炸响，紧接着是前方，然后是左方，各个方向的鹰唳此起彼伏，贝尔托特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是对方的嘲讽，明摆着告诉他这种小计俩不会起到一丢丢的作用。
    他恨恨地咬紧后槽牙，超大型巨人的动作随之一滞，然后肤色微不可察地提亮了一些。
    紧接着，巨人体表的空气躁动起来，连视线都被扭曲了。
    ‘是超大型巨人消耗肌肉喷发蒸汽的技能。’
    吉尤达将这变动看在眼中，心底了然。
    如果继续保持人形态，接下来会被吹飞，同时这等高温蒸汽能灼伤皮肤血肉，烧着衣服毛发，无法硬抗。
    不过利用人形态接近超大型巨人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就交给巨人形态就可以了。
    似是要遮天蔽日的高温蒸汽从巨人肌肉纹理中喷涌而出，惊涛骇浪般铺展开来。
    与此同时，金色闪光自下而上，直指苍穹。
    轰！
    面容诡异的颚之巨人于气浪中现身，骇人的利爪磨得噌噌作响，令人头皮发麻。
    感受着藏于蒸汽中的巨大推力，吉尤达一咬牙，暴走之力同时发动。
    肤色暗沉，满身诡异纹络的魔神再次现身，它利爪如钩锚般牢牢锁住地面，猛兽般冲出。
    吼哦哦哦哦哦——
    巨人的嘶吼从下方传来，贝尔托特以为那是被蒸汽阻挡后的无能狂怒，心里正油然而生出一股得意，但还没等他细细品味，便发觉不对。
    吼声越来越近了！
    但这铺天盖地的蒸汽遮蔽的不仅仅是对方的视野，还有他自己的。
    低头一看，只有漫如云海般的白茫茫的一片。
    不多时，云海中隐隐浮现一片火光，一个人形云团从中鼓起，然后他便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一任颚之巨人的模样。
    獠牙参差的诡异面具，像是喷涌着怒火且杀意盎然的双眸，利爪，壮尾，将这些集于一体，便成了当下这魔神一般的模样。
    在全力消耗血肉爆发蒸汽时，超大型巨人会彻底失去行动力。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神的利爪从眼前掠过，世界陷于一片黑暗。
    贝尔托特知道，就算是现在停止喷发蒸汽，也难挽败局了。
    远处某棵树的树杈上，莱纳艰难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扎落地。
    他身上没有鲜血继续淌出来了，巨人之力已经为他修补好了断面，现在正慢慢为其重新构造新的四肢。
    ‘贝尔托特，你要加油啊！’
    从小到大相处了十数年，他知道那家伙身体里是埋藏着潜力的。
    如果哪一天贝尔托特内心觉醒，有了坚定的目标不再犹豫，实力一定还能更强。
    他紧紧咬牙，身体再次扭动，终于从树杈上脱离下来砸在地上。
    心里想着如果趁两人缠斗的时间将自己藏好，恢复一定力量，那说不定还能赶上残局，帮贝尔托特一把。
    他下意识抬抬身子望远，想要把握一下战局进展。
    一抬头，愣在了原地。
    本来铺天盖地的浓厚蒸汽已经淡薄如纱，透过这层“纱”，便看见如小山一般的超大型巨人跪伏在地上，像是在对某个存在俯首称臣。
    ‘贝尔托特……这么快就输了？’
    回答他内心疑问的是一道黑影，那影子伴着一声惨叫迎面飞过来，正正地砸在他身上。
    “啊啊啊啊啊！”
    如他刚被砍下四肢时一样的惨叫，凄厉到变声，但还可以分辨出是贝尔托特的声音。
    “叫什么？又死不了。”
    少年清冽的声音传来，这一句话让莱纳仿佛时空穿梭了一般。
    “哎？这句我好像说过的样子……”
    吉尤达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一脸不爽，不知道是因为莱纳和贝尔托特还是因为没准备够台词。
    他并没有解除巨人化，恢复正常模样的颚之巨人半跪下来，巨大的头颅低垂。
    吉尤达在后颈上挺起上半身，偏头俯视着左手边地面上的两条人棍。
    “在那之后，我可是一直想跟你们两个面对面聊聊呢~”
    他指的是托洛斯特守卫战之后，虽说先前已经从阿妮口中得知了这两人的大致消息，但还是决定要面对面问清楚。
    莱纳和贝尔托特，到底还有没有救！
    “没什么好聊的，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莱纳吗？不会再被你们这些恶魔伪善的面孔迷惑了！”
    莱纳义正言辞，好像是宁死不屈，随时做好英勇就义准备的英雄。
    “不是以前的莱纳了？”吉尤达疑惑地皱眉，认真地问：“那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
    莱纳话脱口半句，意识到对方语气不对。
    不过吉尤达心里也早有了猜测，如今的莱纳在头脑、性格以及能力等各方面的表现都与原本有很大差异。
    结合着之前已经有精神分裂的前科，便猜测是不是在壁外游荡时受到了什么刺激，又产生了新的人格。
    “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莱纳，终归也是败在我手上了。”
    “哼~那是因为我操纵的是并不熟悉的铠巨，如果是颚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莱纳胸有成竹。
    哈？
    分裂得这么彻底了吗？
    吉尤达倒吸着凉气后仰身体，不过他倒是能理解目前的状况。
    前世历史上曾有过一个十分典型的人格分裂的例子，还被拍成了影片——二十四个比利。
    比利身上发生的人格分裂就彻底得很，不是单纯的性格不同，每一个人格甚至都拥有着不同的出身、口音以及能力。
    现在看来，莱纳的情况与比利相似，新产生的人格拥有完全不同的能力。
    他刚才说如果拿到颚巨……
    是马赛尔吗？
    吉尤达一边打量着莱纳，一边思考是不是让士兵人格重新占据主位，莱纳就可以变成自己这边的力量。
    “好久不见啊马赛尔~”
    他轻快地打招呼，像是偶遇多年不见的老友。
    “你这幅语气是什么意思，你认识我？”
    莱纳愕然，转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你就是那天吃下我的巨人吧？你应该是找到了那天的记忆……”
    “不。”
    吉尤达摇摇头，眼神满含深意地看着莱纳，“我原本就认识马赛尔，早在列贝里昂收容区的时候我们就碰过面，那家伙还被我好好打击了一番呢~
    说起来，我能来到帕拉迪岛也多亏了他帮忙。”
    “什么？！”
    莱纳陷入呆滞，贝尔托特也停止了呻吟，一脸震惊。
    “你们有没有印象？”
    吉尤达像是在唠家常一样，“那几天我和马赛尔约好每天都碰面，他总是摆着一张苦瓜脸，蔫巴巴的没什么劲头……”
    话还在继续，莱纳和贝尔托特已经陷入了回忆，他们同时想起出发前三人被阿妮呵斥的那天，一向担当顶梁柱角色的马赛尔突然变得失魂落魄，心事重重。
    他们一直猜测吉尤达会不会是岛上王族新培育出来的武侍家族，但现在竟然被告知是来自大陆的人，甚至跟他们同时登岛？！
    冷汗顺着他们的脊背淌下，打湿了整片衣服。
    吉尤达很满意这番谈话的效果，话题一转说道：“莱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吗？
    因为你现在自称的马赛尔，根本只是你心中的马赛尔，聪明？有担当？杀伐果断？马莱战士？
    这都只是你对马赛尔的片面评价而已，真正的马赛尔是这样的吗？
    就我看来，他不是。
    他为了保护弟弟而将你推上铠之巨人继承者的位置，而且在登上岛屿的那天，他犹豫了吧？”
    话音落下，莱纳眼中的恐惧更甚，他想不明白吉尤达为什么会连这种细节都知道。
    同时他也想起了那天四人在火堆旁的交谈，是的，紧随着贝尔托特，马赛尔也犹豫了，他说起“明天就要攻破墙壁”时，脸上尽是犹豫和优柔寡断。
    “莱纳，那时站出来让他们坚持信念，继续执行任务的是你，马赛尔根本不是什么杀伐果断的人。”
    吉尤达伸手直指莱纳，语气森然。
    “精神分裂的人，总会存在一个通晓所有事的人格，他或明或暗，储存着所有人格的记忆，知晓关于这个身体所有的历史。
    莱纳，这个马赛尔人格的存在只是为了完成你想看看马赛尔会怎么做的愿望。
    现在这个人格设定从根本上就是假的，是不是该换个人出来，我们再继续对话？”
    指尖所向，莱纳垂首静默，在他的潜意识中，马赛尔一脸惊恐地四分五裂，化作碎片，转而……
    莱纳重新抬起头，眼底涌起疯狂，嘴角咧出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