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上眼药的境界

    二十里开外的赵村庄，远近闻名的赵举人，早早就带着村民在村口候着，仿佛是在迎接着什么大人物。
    马蹄声响起，天边出现了一个特殊的马队。在太阳光的照耀之下，还有些晃眼睛。
    距离越来越近，待看清楚了来人，才知道这是一群和尚。
    “诸位大师远道而来，令我赵家村蓬荜生辉。吾等已经在村中备好了斋饭，请高僧们移步。”
    “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吾等世外之人，无端来访打扰了贵村的宁静，实属罪过。”
    ……
    客道归客道，没营养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众僧还是在赵举人的引领之下入了席。
    类似的一幕，从少林众僧下山开始，就不断的在河南大地上演。
    沿途的村庄、豪门大院，还莫不以迎接少林众僧为荣，充分展示了什么是地头蛇的影响力。
    顾不上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圆聪方丈冲一名打探消息的俗家弟子问道：“前方的战斗，进行的怎么样了？”
    蓝衣中年男子急忙回答道：“禀方丈，已经厮杀了近两个时辰，就连惠济河都被染红了。
    场面十分的混乱，为了不引起交战双方的注意，弟子等人不敢太过靠近。
    不过从大面上来看，双方还是杀得难舍难分，一时半会儿应该分不出胜负。”
    乱就对了。
    除魔联盟鱼龙混杂，里面大大小小的势力数以百计；魔教所属同样是良莠不齐。
    要是这都能够在短时间内被整合起来，恐怕就连紫荆城那位，都要跟着睡不着觉了。
    圆聪点了点头道：“派人继续盯着，如果一方露出败迹，立即过来回报。”
    “是，方丈！”
    话音刚落，蓝衣男子立即转身离去，将“效率”二字展示的淋漓尽致。
    望了望天边的乌云，暗自盘算了一下距离，圆聪发现自己等人现在的位置还是不够保险。二十几里地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刻钟时间。
    战场上兵贵神速，想要摘桃子那是快不得、也慢不得。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足以发生很多事了。
    “所有人迅速用饭，一柱香之后，我们再次启程。”
    ……
    “赵施主，马匹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看似在商量，实则却是在命令。只不过话从圆聪方丈口中说出来，谁都没有感到奇怪。
    ……
    战场之上，李牧杀得都快麻木了。全场都乱作了一团，原本说好的相互照应，到了战场上很快就变成了一句空话。
    莫说是击退了独孤青云，就连“独孤青云以死”，正道一方都喊了几十遍，战斗还是在继续。
    当然，魔教一方也没少编排正道大佬。效果都是一样，说破大天都没有人信。
    不同于两军交战，还有一个帅旗所在。武林中人爆发混战，那就是一团乱麻，纯粹是打到哪里算哪里。
    硬要进行形容的话，那就是双方都杀得上了头。从最初的为了击败对手，演变成了为了杀戮而杀戮。
    江湖规矩到了这里，就是没有规矩。往日里自持身份的一个个大佬，在解决了对手之后，也加入了对小兵的屠戮中。
    其他人有多少表现，李牧不清楚。反正倒在他剑下的魔教中人，绝对有了三位数，其中不乏一流好手。
    从战场上的情况来看，躺下的绝对比站着的人多，交战双方都是妥妥的损失惨重。
    身临其境，李牧总算明白为什么历次正邪大战，华山派都损失惨重了。
    不是大家不知道保命为上，实在是到了战场上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一不留神杀上了头，连自己是谁都不一定记得了。
    “华山弟子向我这边聚拢。”
    李牧第n遍发出呐喊。
    他这个盟主当得也是失败。混战爆发之后，除了能够指挥动华山弟子外，其他人压根儿就没几个认识他的。
    不是大家眼拙，实在是形象变化太大了。原本风度翩翩的一身白衣，现在都染成了红色。
    再加上杀戮带来的一身煞气，午夜扮鬼，都不需要化妆，直接往那里一站就能够把人给吓死。
    带着聚拢的华山弟子，一往无前的向前冲，看似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实际上李牧却是带着人不断的往战场边缘移动。
    死道友不死贫道。
    到了这个时候，李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继续在中心地带这么耗下去，等到大战结束恐怕华山派也剩不下多少人。
    伴随着队伍的不断壮大，很快就成为了战场上最亮的崽儿，成功引起了魔教中人的注意。
    可惜魔教高层大都被拖住了，根本就无暇指挥战斗。偶尔几个摆脱对手的，过来一个照面就被李牧送下了地狱。
    ……
    “杀啊！”
    东面的喊杀声一下子大了起来。放眼望去一群自带反光特效的家伙正在加入战场，李牧知道这次又要被少林和尚们摘了桃子。
    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华山派在这个时候又不能逐鹿中原，争夺所谓的主导权根本就没有意义。
    对华山派而言，有少林寺顶在前面吸引朝廷的火力，才能够安心的在后方发展实力。
    就算免不了要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那也不能立即就成为“头号心腹大患”。
    当然，这只是李牧个人的想法。门中很多人早就对中原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即取少林而代之。
    舌战群雄是晏子。李牧有自知之明，不认为凭借三言两语，就能够压下众人对中原的野心。
    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顺水推舟，引少林寺跳出来摘桃子。
    ……
    “援兵来了！”
    原本陷入焦灼的战场，很快发生了两极分化。正道一方士气大振，魔教一方已经有人开始跑路了。
    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独孤青云，此刻也冒了出去。可惜任他如何摆弄，都无法阻挡兵败如山倒。
    ……
    战斗结束了。望着满地残骸的战场，听着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李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挥了挥额头上的热汗，调整了心态之后，李牧带着残存的联盟高层向少林一行人迎了上去。
    “多些诸位神僧，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挽武林之将倾！”
    看似客套，可语气中浓浓的疏远意味，谁都能够听得出来。
    尤其是“关键时刻”四个字，李牧语气咬得格外重。仿佛是在说：你们坐山观虎斗，我们都知道了。
    随行的十余人，一个个也是脸色铁青。双眼之中充满了煞气，怒目而视的盯着圆聪方丈。
    “阿弥陀佛！李盟主言重了。小僧等人，只是为武林尽了一份绵薄之力，何谈挽武林之危局。
    诸位英雄，才是今天击败魔教的真正功臣。经此一役，魔教也是元气大伤，接下来……”
    不愧是出家人，就这份脸皮，李牧就自愧不如。
    在圆聪方丈脸上，浑然看不出一丝愧疚，仿佛之前坐视双方两败俱伤的事情，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一般。
    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见眼药上得差不多了，李牧故作生气道：“诸位大师，我等还要救治伤员，现在就不招呼你们了。
    等来日，我等备下酒席，再宴请诸位神僧大驾光临！”
    幸好圆聪方丈养气功夫足够高，现在的心情也不错，要不然非得当场发飙不可。
    请和尚吃酒，想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