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玄都之谋

    伴随着天皇治世，人族大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缓解了食物危急，开始定居人族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生育热情。
    短短百年时间不到，人口数量就增加了三倍有余。东部洪荒的大部分区域，都出现了人族的身影。
    种族的发展壮大，人族气运也在不断升腾。与之相伴的各种问题，也跟着接踵而至。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位新的雄主出现，带领人族开创新的辉煌时代。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遍地开花的三清观，几乎所有的人族定居点，都出现道观的身影，迅速占据了人族的主流信仰。
    还没有开始正式传教，气运就滚滚而来，一时间三清圣人都被搞懵了。
    自来粉太猛，在高兴的同时，三清圣人同样也在犯愁。
    三清观虽然拜三清，可里面传播的思想却和玄门三教有很大区别。可以看做是三教教义的大杂烩，然后又进行了推陈出新。
    昆仑山之巅，三清再次齐聚。这次聚会的主题只有一个，怎么处理三清观的问题？
    在圣人面前，三清观的来历全部都一清二楚。全都是昔日昆仑山听道的人族修士搞出来的，其中又以李牧的徒子徒孙最多。
    原本这也是三清圣人的谋划之一，只是没有想到这帮听道的家伙传道这么猛，还没开始就已经把活儿干得快完了。
    按照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圣人弟子传教都可以省了。如果三清观的教义和他们的一样，那肯定是乐见其成。
    躺赢嘛，谁都喜欢。可惜没有如果，三清观就是一个大杂烩。
    若是三清观再离经叛道一点儿，那也好办，直接打压下去重塑正统便是。
    遗憾的是三清观的教义，大都在玄门三教之中找到。就算不是直接套用，那也存在一定的关联。
    甭管怎么看，那都不可能是邪教。圣人也是要脸的，做不出这种没有皮面的事情。
    毕竟，人家拜得是他们三清，传播的教义也是源于三教。就算是存在些许偏差，那也只是个人理解问题。
    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自然不能够说错。要是理解偏差都是罪，那么也没人敢拜他们三清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只是出现了一点小小偏差。本以为他们会学习三教之一，没有想到他们全部给学了。
    学而不精，会儿不通。出现一些误差也是正常的，正好适合凡夫俗子。也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够领会我们的大道真意。
    罢了，随他们去吧！”
    太上圣人最先开口说道。
    人教就一根独苗，还跟着修炼了无为之道，指望玄都去传教，估摸着人教在世俗道途隔三差五的断绝。
    三清观的教义虽然混乱，但是却将玄门三教拉在了一起。传道功德被下面的人分了，但气运还是到了三清圣人手中。
    只不过这是平均分配，三位圣人拿到的份额全部一样。在三清尚未分家的时代，这么操作显然是没问题的。
    原始和通天有想法，想要证明自家的教义更正确。可是顾忌三清无数的情谊，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法子直接说出来。
    “大兄说得不错，三清观教义虽然存在理解偏差，可是以他们的资质悟性，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我等真正的大道核心，只有跟脚深厚之辈可以领悟。他们虽然一知半解，可出发点还是好的，知道宣扬我三清大道。”
    原始圣人哈哈一笑道。
    理解偏差好，这恰好证明了阐教重跟脚的优越性。要是人人都能够完全领悟他们的教义，那才是对他阐教的否定。
    “大兄、二兄都这么说，我自然不会有意见。甭管三清观我等教义领悟的怎么样，可终归还是在人族宣扬了我三清的大名。
    往后我等若是传道，必定会事半功倍。不如将他们收入门下……”
    不等通天把话说完，原始圣人急忙阻止道：“三弟，此事万万不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种事情可不能强勉。”
    不慌不行，要是现在不拦着，任由通天圣人折腾，世俗三清观全部变成了截教门下，那就完犊子了。
    大杂货的三清教义，也比截教一家独大的好。虽然大家气运相连，可有些东西还是要竞争的。
    见通天不服气，两人又要发生争吵，太上圣人开口劝说道：“好了，些许小事也值得你们争吵。
    三清观同时继承三教教义，就算是我等三清共同的门下好了。”
    看似在和稀泥，实则这也是在断绝通天收人入门的心思。
    人教地位特殊，不适合大肆收人入门；阐教的高门槛，注定了门人弟子数量有限。要是不阻止通天，人族信仰就要被截教垄断了。
    相比之下，眼下的三清观模式，才是太上最想要看到的。
    不光拿到了传道气运，还能够平息截阐纷争，维系三清之间的关系。
    提议“算作三清共同的门人”，那就意味着谁都不能去收徒。不光他们三人不收，还断绝了其他圣人伸手的可能。
    凭借三清观替他们传道的贡献，在三清门下挂个名也是应该的。毕竟，气运也不能够白拿。
    大不了往后讲道的时候，让这些人过来旁听就是了，又不需要他们多付出什么。
    ……
    武道普及、三清观兴起，华山也变得热闹了起来。每天都有来自洪荒各地的徒子徒孙过来朝圣和做交流，不少人甚至干脆留下定居。
    当然，能够留下来的都是精英。不管是修为，还是心性都必须要经过考验才行。
    留下来之后，也不等于万事大吉。每隔百年都要出一次任务，美其名曰入世历练。
    最常见的历练任务自然是传道，顺带还要护卫一方安宁。这种任务奖励不需要李牧出，由此产生的功德气运就是最好的薪水。
    主要是大家的修为偏低，随便获得一点点功德气运，都是大收获。
    要是等修为提升了上去，作用就不大了。
    更麻烦的是功德气运是不可持续的，人族的天地主角地位一旦定下，往后再干类似的活儿，收获就会大打折扣。
    洪荒世界量劫不断，想要持续兴盛下去，必须要有足够多可持续产生功德气运的岗位。
    以李牧的徒子徒孙数量，能够容纳这么多人的单位，纵观整个洪荒也就一家天庭。
    当然，地府也有不少岗位，可惜都是阴神之位。
    因为涉及到轮回因果，还对神灵的操守要求非常高，稍有不慎就会沾染劫数。
    偏偏洪荒之中的关系户多，不守规则的遍地都是。坚持原则会被人拍死，不坚持原则又会遭遇因果反噬。
    后台不够硬的主进入轮回之地任职，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最后还要死于因果反噬，十足的苦逼差事。
    若是运气不好，牵扯到了圣人在轮回之地的博弈之中更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死得渣都不剩。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李牧可不准备将门人弟子送入地府哪个旋涡之中。这里面的水之深，即便是他自己都把握不住。
    山巅一壶茶，李牧和突然造访的玄都相对而坐。烈烈寒风都下意识的避着两人，场面是仙味十足。
    “此茶产自一株后天灵根，乃我在洪荒游历之时意外所获，又以华山灵泉水冲泡。玄都道友，请品鉴!”
    不知玄都来意，李牧也只能胡乱应付着。以他对玄都道人的了解，这位死宅男可不是爱串门的主。
    如果没有必要，他可以在首阳山闭关到天荒地老。外界的风风雨雨，从来都不是死宅们关心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太上圣人也是被坑了。无为之道根本不适合立教，传道本身就有违“无为”之真意。
    功德气运，对别人来说非常重要。可是对继承盘古遗产的三清来说，并非那么不可或缺。
    天地都是盘古开辟出来的，作为盘古后裔天生就拥有一笔丰厚的功德，与生俱来就伴随着先天大运。
    具体发生了什么，让三清选择立教成圣，李牧不清楚。反正他总感觉三清是被人给坑了。
    作为最强二代，光继承遗产就是顶尖大富豪。放着家业不继承，跑出去学人家创业，还一头扎进了竞争激烈的……
    算了，土豪的世界俗人不懂。反正底子厚实，人家有折腾的本钱。
    饮上了一小口，玄都道人细细品道：“果然是好茶。不光是茶好，太华道友制茶的手法也是非同一般。
    已然有几分悟道茶的功效，仙道之下的修士饮用，怕是有一半的概率进入顿悟状态。
    即便是对玄仙修士，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可以让他们迅速入道。”
    不同于先天生灵，同为后天人族，玄都自然知道普通人修炼的苦。
    在别人这样的茶水，仅仅只是口腹之欲，可是对人族而言，这就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唯一的问题在于无法量产，后天灵根的茶树在洪荒可不常见。一旦出现也会迅速被各路仙神收藏，李牧能够获得一株已经是运气。
    “玄都道友客气了，些许功效不值一提。若真论起对修士辅助功效，太上圣人的丹药才是洪荒一绝。”
    不是李牧恭维，太上圣人的丹道修为却是无与伦比。尤其是大名鼎鼎的九转金丹，更是号称一粒能送人入大罗的神药。
    甭管这个大罗的水分有多大，那都是大罗修士。能够进入这个境界的修士，在洪荒世界都是一方豪强。
    看看现在圣人门下就知道，很多弟子入门时间都超过数百元会，还在向着大罗之境而努力。
    什么时候能够突破，不光要看资质、悟性，更要看机缘。
    “家师的丹道自然不凡，太华道友的灵茶也不差。贫道这次过来寻道友，也是有要事相商。
    事关我人族兴衰，玄都实在是不敢轻易做出决定。偏偏现在伏羲圣皇又被诸圣所忌惮，纵观整个洪荒我也只能来寻道友。”
    听了玄都的话，李牧一口茶险些喷了出去。事情说得这么严重，搞得他都有些心里发毛。
    更令李牧感到吃惊的是无为的玄都，居然会主动为人族谋划？
    不过仔细想想也并不奇怪，作为人族现在最强的几人，无疑是人族大兴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无论是出身的种族因果，还是因为自身利益，玄都都有理由推动人族大兴。
    气运对修士的作用有多大，李牧自己就很有发言权。如果天皇证道之前，他的法则领悟速度是一，现在他法则领悟速度就是五。
    不光修炼速度提高了，就连突破瓶颈的难道也会大大降低。能够收获后天灵根，也是气运增加之后带来的福利之一。
    增加的这部分气运，大部分都是李牧自行谋划而来，也有一小部分是因为人族兴盛带来的。
    不同于后天谋划的气运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起伏，种族气运带来的加持却是相当稳定。
    只要人族气运不发生大的震荡，他们自己不去作死，分到他们身上这一份就会一直存在。
    “不知玄都道友要商议的是……”
    李牧略显迟疑的问道。显然，在内心深处他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再次向玄都进行验证。
    将茶杯一放，玄都道人缓缓说道：“看来道友已经猜出来了。不错正是那事，前路都被趟出来了，不再试试怎么能够甘心呢？你我皆是人族的高阶修士，这种事情只能由我们出手谋划。这是我们的责任与义务，不能指望别人代劳。
    这里面的风险很大，可是我们没得选择。若是道友想要证道混元的话，就不能放任他们掌管人族的一切。
    多跳出来一个，我们未来证道的希望就要大上一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得去试试。”
    听了玄都的解释，李牧承认自己动心了。现在的情况非常明显，自己之前的谋划没有暴露出去。
    伏羲脱离棋盘之事，显然被外界认为是女娲娘娘的手笔。这口黑锅，女娲娘娘背得很开心，根本就不会对外解释。
    甚至女娲娘娘本身也有类似的计划，只是李牧的出现，让她的后手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神话传说之中的三皇五帝，被圣人勒令进入火云洞不得轻出。现在的伏羲大帝就没有被限制，或者说就算有圣人下令，他也不会那么听话。
    若非担心太过刺激诸圣，影响后面的二皇五帝出世，搞不好他还要留在人族继续治世。
    现在的伏羲圣皇只是在火云洞打了一次卡，宣誓了一下主权，就回到了老巢凤栖山隐居。
    没有暴露在诸圣眼中，就意味着可以来第二次。某种意义上来说，玄都过来找李牧合作，还真是找对了人。
    一位是圣人唯一的徒弟，一位在人族之中拥有莫大的影响力。若是他们两人合作，大概率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毕竟，现在三清之前恼怒西方二圣算计他们兄弟感情，联手将西方二圣排斥在外，三皇时代就是玄门三教的主场。
    糊弄圣人门下不难，麻烦的是地皇是否有跳出棋盘的资本。若是他们将一切都做好了，结果地皇自身实力不足不敢冒险，那就尴尬了。
    见李牧迟疑，误以为他担心诸圣秋后算账，玄都道人继续说道：“太华道友放心，此事谋划成败与否主要在我人族的兴衰。
    或许会影响以及我辈未来的道途，但是绝不至于危急到性命。前面师尊和两位师叔商议决定将三清观纳入门下，下一次昆仑讲道之时就会昭告洪荒。”
    听到这个答案，李牧并没有觉得奇怪。三清观现在就是一块大肥肉，三清圣人若是不动，别的圣人就要下手了。
    圣人收徒，根本就不是普通修士能够拒绝的。一旦三清观被其他圣人收入麾下，招牌一换三清在人族的气运就得凉凉。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那就是永久性的损失。后面想要弥补，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数以百倍计。
    只要脑子正常，三清圣人就会顺势收编遍布洪荒的三清观，奠定在人族传道的主导地位。
    本质上从一开始，李牧就是要将三清观卖上一个好价钱。现在布局都完成了，也到了兑现的时候。
    一旦被收入圣人门下，所面临的情况又会大不相同。
    即便是谋划地皇之事泄露，作为传道的大功臣也不可能遭到清算。
    作为人族子弟为人族谋划，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何况还关系到自身道途，那就更不能算错。
    若是能够谋划成功，大概率还会被高看一眼。能够成为圣人，绝对不会缺乏容人之量。
    这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天皇都跳出了棋盘，再增加一个跳出棋盘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要摆脱圣人对人族的控制，除非三皇五帝一起跳出去，才有一线希望。
    本质上圣人在洪荒的算计，都是自身大道的一次践行，无论成败都是收获。
    看了神色坚定的玄都一眼，李牧哈哈一笑道：“玄都道友都敢出手，太华自然要奉陪。只是这次计划若是成功，你我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哦！”
    “得罪也就得罪了，大不了后面的人皇功德不要。为了道途，我辈修士又何惜得罪人？”
    玄都霸气的说道。
    有人成功，就有人失败。若是他们的计划成功，其余的圣人门下就是失败者。
    搞不好，玄都这次计划一开始就是太上圣人对弟子的考验，而其余圣人弟子则是这次考验路上的磨刀石。
    何况计划成功，地皇跳出去之后，就能够真的不受圣人约束么？
    要知道，不是每位人皇都是伏羲，背后有一位圣人愿意无条件帮忙遮风挡雨。
    知道的越多，李牧就越发觉得圣人的可怕。这种作为棋子的感觉，真心令人不爽。
    可是他没得选择。不进入棋盘之中，如何能够证明自己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想要苟着修炼，很遗憾洪荒世界可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传统。
    比如说那头撑天的倒霉蛋玄龟，就是代表人物之一。后面还有一个石矶，宅在在家闭关啥也没干，劫数就降临了。
    就算是躲过了所有灾劫，以洪荒世界的败家程度，寂灭的速度绝对比一般世界要快。
    不想死在洪荒寂灭之中，那就唯有把握机遇，积攒足够的资粮，争取在此之前超脱出去。
    相比未来在量劫之中搏一线生机，李牧觉得还是现在努力一些更好。最起码地皇时代没有生命危险，大家主要以算计为主。
    如果操作的好，还能够让玄都在前面顶缸。想要成为玄门的大师兄，这种事情他早晚都会面对，算不上坑人。
    “玄都道友豪气，既然如此太华也就不再保留了。洪荒主要部落都有武道修士，贫道对他们还是有几分影响力的。想要影响地皇不难，道友准备怎么瞒过诸圣弟子？”
    听了李牧的话，玄都一下子豁然开朗。现在他终于争夺天皇功德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会败得那么惨。
    感情从一开始，人家都安排好了。人皇不能动，不等于无法将人皇身边的人变成自己人。
    作为武道之祖，人族最知名的大贤，要影响一些小修士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从小到大就要人在身边灌输“贤者牛逼”的思想，皇者也难免要受影响。耳闻目染之下，被神化的李牧自然拥有了独特的地位。
    遇到问题过去求教，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偏偏李牧的肚子里还有货，可以解决问题。
    真要是搁普通圣人弟子手中，恐怕就算是功德送上门，也吃不下去。不能拿出切实解决问题的策略，何谈分功德？
    “原来如此，看来玄都这次来对了。若是没有太华道友相助，玄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地皇。
    论起治世之道，当世可没人能够和太华道友相比。有道友相助，想必地皇顺利证道不在话下。
    至于其他圣人弟子，盘踞在人族境内的妖魔可不在少数，只要让他们忙起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