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狼烟起

    人族部落内战，对武道一脉的冲击也是巨大的。作为各大部落的武力担当，武者很自然成为了战场上的主力。
    手心手背都是肉，打来打去都是徒子徒孙在内斗，李牧也非常头疼，索性干脆放手不管。
    都是人心不足的惹得祸，涉及到了利益，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决的。
    为了降低战争强度，尽可能的保存人族实力，李牧还是召回了武道一脉所有的成仙修士。
    世俗战争，那就让世俗解决好了。仙道中人掺和其中，只会凭添因果。
    这份因果可不好了结，阐教十二金仙都因为涉及人族内战，沾染上了杀劫，更何况是一群普通人族修士。
    作为圣人弟子，最差的结果也是上封神榜。可是对普通人族修士而言，能在封神榜上混一个位置，都是洪福齐天。
    若是沾染上了杀劫，最终的结果多半是一命呜呼，搞不好还会魂飞魄散。
    闲着也是闲着，人间劫气丛生，李牧却在华山给门人后辈讲起了道。
    无意之中的一步闲棋，直接搞懵了一众围观群众。尤其是那些暗地里关注李牧行踪的仙神，更是气得纷纷破口大骂。
    不玩了，提前知会一声啊！现在这么搞，那可是非常要命的。
    当然，也仅限于暗地骂骂。这种事情莫说是追究，光说出来大家就丢不起脸。
    再次错过人皇机缘，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毕竟前面都错过了两次，大家的心里承受能力都练出来了。
    紧接着大家又不淡定了。
    不同于地皇时代有人搞事情，一大堆的人造潜龙四起，人皇时代就那么几条，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有熊部落公孙轩辕，以及九黎之地的蚩尤。
    剩下的潜龙不提也罢，没有一份亮眼的功绩，纵使有龙气加身也是白搭。
    公孙轩辕将有熊部落经营的有声有色，蚩尤也带着九黎之地脱贫致富奔小康，两者皆为人族做出了大贡献。
    看似是“二选一”的选择题，可是对很多人来说，压根儿就没得选。
    比如说：阐教一脉，那就必须支持公孙轩辕。作为广成子的徒弟，轩辕本身就是阐教弟子。
    原始天尊最重规矩，同为玉虚门下若是站到对面去，那就触犯了同门相残的大忌。
    不光是阐教弟子，玄门三教的弟子若是参与其中，现在都只能支持轩辕。没有法子，现在三清一体、三教是一家，不能搞内战。
    又比如说：巫族，那就必须要支持蚩尤。
    这个不需要纠结，巫族对外的时候从来都是无条件的团结，没道理放着转世大巫不支持，跑去支持别人。
    最悠闲的依旧是妖族，两边都靠不上去。巫妖两族不死不休，人妖两族也是血海深仇。
    金鳌岛
    通天圣人闭关不出，代理主持教务的四大弟子在人皇问题上再次发生了分歧。
    确切的说，截教四大弟子就从来没有立场统一过。
    “人数过万，智商减半”。
    这句话放在截教之中，那是再恰当不过了。万仙来朝给截教带来的不仅是风光，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鱼龙混杂的截教自然也不例外。教内大大小小的派系一大堆，谁也捋不清。
    通天教主又不是一个爱管事的主，大多数时间都对门人放任自流。主持教务的四大弟子本身就是四个派系，相互之间从来都是明争暗斗不断。
    名义上的大弟子多宝道人，现在也没有威压群雄的实力。某种意义上来说，截教在三皇时代收获寥寥，也不乏互相扯后腿的缘故。
    退让是不可能的，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为了大道唯有勇往直前。
    圣人大教也不等于资源无限，普通的灵材不需要争斗，可一旦涉及到了气运分配，那就不一样了。
    即便是截教的气运如洪，依旧改变不了僧多粥少的困局。
    “三位师妹，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地皇时代，人教大获全胜，玄都道人近乎锁定了玄门首徒的位置。
    现在广成子又占据了人皇之师，尽管巫族在背后支持蚩尤，可我们都知道诸圣无法容忍巫族占据第二尊人皇。
    何况，九黎之地先天不足，难有大的发展。有阐教支持的轩辕，获得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输给了人教，再输给阐教，我等还有何面目在洪荒立足？又该如何向师尊交代？”
    多宝道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只是落入三人耳中，这话的意思就发生了变化。看似是在截教着想，实际上却包含着多宝道人浓浓的私心。
    论起实力来，在洪荒诸多教派之中，截教是妥妥的王者。若是能够联合起来，压过竞争对手，并非什么难事。
    可胜利果实属于谁，那就很难说了。
    大道争锋，那是一步慢、步步慢。一旦做出让步，无疑于在动摇自己的大道。
    或许这也是通天圣人给门下的考验，“截教”顾名思义在于“截”。
    想要“截取”一线生机，那就必须要把握任何一个机会。与人斗都不能胜利，又如何能够与天地斗？
    从截教的门人弟子数量就可以看出来，这注定是广种薄收。这么多人真正能够走到最后的注定寥寥无几，剩下的都是牺牲品。
    某种意义上来说，几个大教都是如此。想要在洪荒之中证道混元绝非易事，即便是圣人也没有把握培养出一尊混元弟子来。
    在这种背景下，更要将有限的资源集中在少数人身上。现在考核才刚刚开始，大家均有一线生机。
    一旦考核结束，重点培养的弟子和普通弟子就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对有志于混元大道的人来说，谁都不能放弃。
    当然，更多的圣人弟子都是一群小迷糊，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别人去混了。
    看似没有什么损失，实际上在他们做出选择的时候，就自己放弃了自己，自然也会被圣人放弃。
    “多宝师兄，道理是不错。可玄门三教一体，我等也不能给阐教拆台，最多也就放任不理。
    三皇时代已经错过，想要有所收获，只能在五帝时代发力。
    五帝终究不及三皇，能够获取的功德肯定会减少很多，恐怕要两三位人皇才能够顶上现在的一位。
    不知多宝师兄，准备如何谋划呢？”
    金灵圣母似笑非笑的问道。
    谋划？
    其实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利益分配。不光是他们四人，还有截教内部的一众派系，都需要进行安抚。
    只有稳定了内部，才能够在接下来的五帝时代占据上风。
    本质上，这就是一次博弈与妥协的过程。考验的就是截教众弟子的应变能力，显然现在四大弟子已经看清楚了迷局。
    ……
    时间一天天过去，人皇之争变得越发激烈起来。以有熊部落为首的轩辕联盟和以蚩尤部落为首的九黎联盟成为了风暴中心的主角。
    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轩辕联盟获得了人族核心地区众部落的支持，在人口、经济上占据上风。
    可九黎联盟也不是省油的灯，经济、人口拼不过轩辕联盟，但胜在军事实力强横。
    作为联盟首脑的蚩尤，更是有“兵主”、“战神”的美誉。论起综合实力来说，九黎联盟丝毫不弱于轩辕联盟。
    当然，也强不到哪里去。总体上来说，双方也算是旗鼓相当。
    若非如此，这次人皇之争也不会变得如此激烈。除了偏远地区的少数人族部落之外，几乎所有的部落都被卷入了风暴之中。
    不同于天皇、地皇时代的和谐，常年内部攻伐的人族部落充满了火药味，再也不复昔日的淳朴、谦让。
    有熊部落之中，看着忙碌的公孙轩辕，广成子提醒道：“眼下人族一分为二，大战在所难免。
    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一旦九黎联盟筹集到了足够的战略物资，就会发起进攻。
    蚩尤南征北战多年，驱逐了无数异族，开扩了南疆之地，用兵之能冠绝天下。
    在这方面，我们没有优势。想要弥补军事上的劣势，我们必须要抢先行动占据政治上的优势。
    趁着九黎联盟尚未准备完全，抢先一步占据共主之位，以占据大义。
    若是九黎联盟置之不理，往后他们再想要挑起战争，那就是以下犯上。
    要是他们不顾准备不足，提前发起战争，我们也不吃亏。
    本来我们在军事上就不占优势，想要获得最终的胜利，唯有将九黎大军引出九黎之地。”
    听了广成子的话，公孙轩辕沉默了。显然，以战争手段获取共主之位，并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可能的话，他更希望能够用政治手段解决。怎奈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得谈，九黎联盟无法让步，轩辕联盟同样不可能让步。
    半晌功夫之后，才缓缓说道：“师尊说得是，只不过共主之位需得人族各部落认可，现在怕是……”
    抢先占位子容易，关键在于能否获得种族气运的认可。万一没有获得人族气运认可，共主之位就成笑话了。
    莫说是继续争夺人皇，怕是连联盟首脑的位置，他都没脸继续待着。
    碰上要脸的人皇预备役，广成子也很头疼。
    有一种操作叫做先入为主，甭管是否获得种族气运认可，只要脸皮厚就可以先霸占位置，待击败九黎联盟之后，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很明显，这种没皮面的事情，轩辕还干不出来。
    终归只是一个萌新皇者，节操尚未掉下去。
    想了想之后，广成子再次劝说道：“无需多虑，除了九黎联盟之外，其余的人族部落都会支持你。
    从人口上来看，差不多占据了人族的三分之二。如果再拉拢一众人族修士的承认，基本上就可以代表人族做抉择。
    这点无需担心，九黎之地多是人巫混血。
    人族之中有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要散播消息说巫族在支持蚩尤，人族之中的一众修士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犹豫了许久之后，公孙轩辕狠狠的点了点头。作为皇者，轩辕从不缺乏杀伐果决的一面。
    不忍不等于就不会去做，从立志要平定人族内乱开始，轩辕就没有想过要后退。
    轩辕联盟能够一路发展壮大，除了政治经济手段之外，主要还是靠手中的武力打出来的。
    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轩辕同样是戎马一生。没有蚩尤那么大的名头，那是因为轩辕发起的每次大战都掺杂了大量的政治手段。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另类的：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华山之巅峰，正在讲道的李牧做梦也没有想到，本来为了提醒后辈警惕外族的一句话，居然成为了引发人族内乱的理由之一。
    覆水难收，事情都发生了，想要后悔已经晚了。
    残酷的事实再次告诉他，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以他在人族的身份地位，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给后世带来深远影响。
    甭管是不是自愿，这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都扎根在了无数人的记忆深处，影响着他们的行事准则。
    具体表现就是：同巫族扯上关系的九黎部落，遭到了大量人族部落的鄙视。
    原本犹豫不决的中立部落，迅速站队轩辕联盟。一些加入九黎联盟的部落，也在考虑是否要改换门庭。
    一时间，声势浩大的九黎联盟居然出现了分崩离析的迹象。这让极其擅长军事、政治天赋却一般的蚩尤非常苦恼。
    作为转世大巫，输给一个小屁孩，那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何况，这次谋划还关系着巫族接下来能否重现洪荒的大忌。
    在轩辕修筑祭坛，准备祭天登上共主之位的同时，蚩尤也加快了备战的步伐。
    不擅长政治，那就不玩政治好了。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本就不是智者所为。
    作为战神，自然要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战争。
    经验告诉他，甭管什么样的风波，只要军事上取得胜利，一切问题都可以被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