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苦逼的猴

    猴戏不是白演的，经过死皮赖脸的撒泼，玉帝终归还是松了口，象征性的派出一队天兵随孙悟空下界缉拿凶手。
    毫无疑问，这种注定要白跑的苦差事，当仁不让的落到了“能者多劳”的李天王头上。
    刚出南天门，被李靖拉过来凑数的哪吒，就忍不住抱怨道：“猴子，我们父子和你有仇不成？怎么接二连三的给我们找麻烦？”
    这话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从率兵缉拿孙悟空开始，李靖父子就沦为了天庭的笑柄。
    被人笑话，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自此之后，天庭之中没人愿意干的脏活、累活，最后都会落到他们父子头上。
    李靖顶着天王的名号，看似威风凛凛，实际上就是一个空架子。
    嫡系人马在一次次下界围剿妖王的大战中早已消耗殆尽，现在就剩下一群炮灰充数，在天庭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话语权。。
    不爽也只有忍着，谁让天庭之中道门势大，李靖又偏偏属于佛门一系呢？
    至于哪咤完全是遭受无妄之灾，每次都是被自家父亲给拉上战车的。本来就没有多少父子之情，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消耗，剩下的就更少了。
    听了哪咤的话，孙悟空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但口中还是强硬的叫嚣道：“小屁孩，你懂什么！俺老孙几时给你们父子找麻烦了？
    让你们下界伏妖，乃是天庭诸神推荐，玉帝下的命令，要是不满意你回去向他们抱怨啊！
    冲俺老孙发脾气，不是欺负老实猴么？算了，俺老孙大猴有大量，就不和你这小屁孩计较了。”
    得罪别人，或许孙悟空还要三思而后行，但是对李靖父子他压根儿就不怂。
    作为一只聪明猴，从发生在天庭之中的一幕，孙悟空明显感受到了李靖父子在天庭不受待见。
    欺软怕硬，在任何地方都适用。对不受天庭待见，实力还不如他的存在，孙悟空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
    见哪咤被激怒，李靖急忙转移话题道：“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大圣, 还是先思考一下怎么救出你师父吧！
    丑话先说在前头, 若是找不到幕后栽赃之人, 寻不到天地宝鉴，我们可没有面子向镇元大仙要人。”
    如果有得选择，李靖也不想直接进行摊牌。可现在就一无头公案, 连替孙悟空洗脱嫌疑都做不到。
    哪怕明知道孙悟空是冤枉的，但现场留下的痕迹矛头都直指孙悟空, 在找到真凶前他就是头号嫌疑犯。
    或许意识到自己失言, 孙悟空当即变脸道：“天王放心, 不碍事的。俺老孙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们能过来帮忙, 那都是给我面子，岂敢在奢求其他。
    到了地方，只要仔细找找看, 总会有有所发现。总不至于幕后黑手, 将所有的痕迹全部都抹去了吧？”
    坦率的说, 这话孙悟空自己都不信。既然是栽赃陷害, 幕后黑手自然不会留下线索。
    镇元子施展法术时光回朔追踪，都没有发现更多的痕迹, 何况是事后再过去查探。
    可内心知道是一回事，明面上要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对消极怠工的孙悟空来说, 只要自己努力去做了，结果神马的与他何干？
    抓不到幕后黑手, 洗脱不了嫌疑，取经大业受阻, 该着急的是灵山诸佛。
    要不然遇到这种糟心事儿，第一时间他就该去灵山求救的, 而不是跑到天庭去晃悠。
    架着祥云来到五观庄门口，正欲进行叫门，只见清风、明月两个童子蹦蹦跳跳冒了出来，冲众人一拱手后说道：
    “家师有言，五庄观乃求道清修之地，不便见兵戈利器，未免军煞之气冲撞观中的祥和, 故请天王移驾他地。”
    这就被挡在门口，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孙悟空，将目光投向了李家父子，想要看他们的反应。
    “仙童言之有理, 这却是我们的不该。五观庄乃祥和圣地，确实不宜大军进入。请转告大仙，李靖今天失礼了，还请海涵！”
    说完，就要率领大军离去。孙悟空急忙上前拽住李靖的衣袖，阻拦道：“天王，你这下来查案，都不看一下现场就走，这查的是哪门子的案？”
    见过怂的，孙悟空都没见过这么怂的。好歹也是拿了玉帝的圣旨下界查案，门都没有进，居然就要退缩，实在是刷新了猴生三观。
    一旁的哪咤，当即跳出来冲孙悟空训斥道：“泼猴，你这好没道理。我们父子下界帮忙，你一句谢字都不说，怎的还指使起我们来了？
    幕后黑手既然敢栽赃陷害，自然不会留下线索，要不然镇元大仙早就发现了。
    勘察现场本就没有意义，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四处去走走，看看附近有没有妖魔作祟。”
    没有毛病，找不到正主，抓几个小妖小魔凑数，也可以拿回去冲业绩。
    想李靖父子多次下界征讨妖魔未果，最终还能够稳坐天王之位，靠得就是这手——大军不走空。
    比如说：上次征讨狮驼岭，就葬送了数万天兵。为了逃脱惩罚，他们就在玉帝治罪之前将功赎罪，缉拿了十余万妖魔回天庭冲了业绩。
    又比如说：上上次征讨七大圣，损兵折将无数，最后还是靠着优秀的业绩戴罪立功，得以平安落地。
    ……
    类似的事情，经历得次数多了，连带着脑袋一根筋的哪吒，官场智慧也是大幅度进步。
    猴生再次被刷新的孙悟空，看着李靖父子半晌说不出话来。此刻他终于明白，为啥在佛门一众仙神遭遇打压的时代，李靖能够在天庭之中站稳脚跟的原因了。
    见坑不到昔日算计自己的“敌人”，孙悟空也只能暗骂一声晦气。现在大家都在佛门阵营之中混，暗地里下绊子还行，明面上针对那可是反大忌的。
    再一次遭受陷害，孙悟空又岂能不明白，这是有人在刻意敲打他，警告他安分一点儿，否则人家是可以换人的。
    只是孙悟空不解的是既然佛门能够换人，干嘛还要死拽着他这只三心二意的猴，不肯放手呢？
    看着李靖父子离开，孙悟空刚起身正准备再去天庭晃荡一圈，观音菩萨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都是被逼出来的，碰上一只消极怠工、时常跑偏方向的猴，主持西游项目组的观音菩萨只能选择主动出击。
    逼格不逼格的，现在已经不再重要。若是任由孙悟空折腾，估摸着不将漫天仙神骚扰一个遍，怕是很难找到门下。
    在别的时候，浪费些许时间观音可以不在乎，可架不住唐三藏是肉体凡胎。
    要是任由孙悟空这么玩儿，每次劫难都能够折腾好几年，怕唐三藏寿元耗尽也到不了灵山。
    “悟空，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观音故作不知的问道。
    “菩萨，你来得正好，快随我去救出师父吧！
    就下面那家口气很大的五观庄，里面有一个修为高深的老道，凭白无故的污俺老孙清白不说，还扣留了师父、八戒、悟净和白龙马。
    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被捆绑在柱子上。八戒和悟净皮糙肉厚，一时半会儿倒也无妨，可怜师父……”
    不等孙悟空将卖惨的话说完，熟悉他套路的观音菩萨直接打断道：“好了，悟空。你这泼猴也真是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于我。
    若非贫僧出来访友，正好在此于你相遇，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乱子。且随我下去，向镇元子讨个人情，放你师徒西行。”
    “甚好！甚好！”
    孙悟空故作激动的叫道：“菩萨请放心，往后若是遇到了麻烦，俺老孙一定第一时间来寻你！”
    这是真心话，孙悟空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下次遇到了不好惹硬茬子，就拖观音下水。
    软柿子就算了，与其留给佛门，还不如他自己拿出去送人情。这西游取经路上，孙悟空的最大收获就是学会了——人情世故。
    再临五观庄，孙悟空一下子变成了老实巴交猴。低着头默默的跟在观音菩萨身后，唯恐引起镇元子的注意。
    显然，这是之前那五十鞭子的功劳。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痛，孙悟空是不想再次体会。
    老演员相遇，比拼的就是演技。听着观音菩萨和镇元大仙叙旧，百无聊赖的孙悟空思绪已然落到了唐三藏身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他离开开始，唐三藏师徒三人就被捆绑在柱子上，一连两天都滴水未进。
    眼前的一幕，着实吓坏了孙悟空。以往的时候，甭管什么妖魔鬼怪，也甭管口中叫嚣吃唐僧肉叫得多么厉害，抓到洞府之中都是好生招待着，唯恐给饿瘦了。
    现在这位镇元大仙可好，他对唐僧肉确实不感兴趣，但折腾起人来也忒实诚了。
    说好的绑着等他回来，果真就捆绑着唐三藏等他回来，连最基本的吃喝拉撒睡都不管。
    幸好观音菩萨主动冒了出来，要不然按照他的想法折腾下去，取经团队怕是真的要换人。
    唐三藏凉了镇元子会不会倒霉，孙悟空不知道；但他这个头号护道人，肯定逃脱不了佛门的惩罚。
    偷偷扯了扯观音菩萨的衣袖，孙悟空尽可能压低声音说道：“菩萨，别叙旧了。快讨个人情，先将师父给放下来吧，不然就要出人命了！”
    听到孙悟空的提醒，原本处变不惊的观世音菩萨也是脸色大变，施法瞟了一眼唐三藏的状态，幽怨的冲镇元子说道：“大仙，你看唐三藏也受到了惩罚，不如先将他放下如何。”
    看着一脸淡定的镇元大仙，在内心深处观音菩萨此刻已经骂开了。约定好的演一出戏，你丫的居然玩儿真的。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玩儿过了头，镇元子摸了摸胡须说道：“罢了，贫道就给菩萨一个面子。泼猴，还不去给你师父松绑！
    清风、明月，快去取一枚人生果来，给唐三藏送去补补。”
    说话间，还给观音回了一个眼神。仿佛是在说，放心没有出大事，取经人还活着。
    在这种神话世界，只要人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吃了这么点儿苦头，就换得一枚人生果，怎么看也不能算亏。
    唐三藏的问题解决，观音菩萨的脸色好了很多，当即谈起了正事：“悟空受佛法渡化，早就改邪归正多日，天地宝鉴定不是他所盗。
    幕后贼人不敢以真面目视人，化作悟空的模样盗取天地宝鉴，定是冲着霍乱三界来的。
    恰好经我佛门多番查证，发现有一伙擅长变化之术的魔界贼子在近日潜入了洪荒，贫僧猜测此事多半和他们有关。
    灵山已经派出重兵去围剿这帮妖魔，不日即可有好消息传来，大仙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反正都是在演戏，拿出来的借口，只要说得过去行了。何况佛门还亲自导演出了一场灭魔大戏，足够给镇元子的面子。
    镇元子点了头，在外面的孙悟空却受不了。放下唐三藏之后，急忙跑了过来抗议道：“菩萨，这帮妖魔冒充俺老孙行事，败坏俺老孙的名头，定不能与他们干休。
    一次是处理，两次也是处理，菩萨你明察秋毫，五百年前的那段公案，也一并帮俺老孙了结吧？”
    听了孙悟空的话，观音口中的茶水险些喷了出去。盗取天地宝鉴的罪名可以被洗白，那是因为事情在可控范围之内，并没有闹出动静来。
    五百年前的公案那可不一样，若说孙悟空是被冤枉的，岂不是证明佛祖有眼无珠，不能明辨真假？
    这种打自家脸的事情，观音如何敢应下。当即变了脸，冲孙悟空训斥道：“你这泼猴，居然这般还不死心！
    五百年前，尔犯下的滔天大罪，乃是三界众生有目共睹的事实，又何谈冤枉二字？”
    看那充满寒光的眼神就知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孙悟空若是成功翻案，这让佛门如何在三界之中混？
    要知道，佛门的黑历史可不只这一波。一旦开了翻案的头，佛门就永无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