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开幕式（二）

    发现秦言的表情发生微妙变化，田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身体下压，用只有他和秦言能听到声音说：
    “是不是感觉出来什么？”
    “为什么赞助商全是传统行业的大鳄？没有一个新兴行业的巨头。答案很简单，这些传统行业的大鳄感受到了自身不可抑制的衰落。
    时代在变化，他们也不想就这么简单的走进坟墓，与其守着老本跟时代负隅顽抗，还不如寻求变化。
    我们，或者说在场所有参赛企业，都是他们谋求改变的一个种子。
    如果有合适的，饱满的种子，他们就会浇水施肥，搭建温室，让有潜力的种子茁壮成长。
    不可避免的是，他们会在这些种子成长的过程中，给种子强塞一些属于他们的印记。”
    秦言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眉毛轻轻耸动了两下：“这不是很正常，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商业社会，纯粹独属于一人公司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公司本身就是各种资本混合下的产物。”
    “你这话可真绝情啊，再怎么说，自己创办的公司就像自己生养的孩子一样，即便允许他跟别人要点糖吃，也不能让他跟着别人跑吧？”
    田天幽幽一叹：
    “在他们的介入下，等你的公司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被他们连根拔走。
    留给你的估计只是一点残渣。勉强够你生活，但你耗尽心血的公司却跟你再无一丝瓜葛。
    说难听点，就是帮别人养孩子。”
    秦言第一次侧脸的看着身旁的田天：
    “既然你很讨厌把自己的公司、成果拱手让人，不想给他人做嫁衣，那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个活动？
    最应该出门右转的，是你吧？”
    田天摇摇头，发出啧啧声：“你太天真了，想要摘桃子，也要看看桃子的主人是谁。
    如果主人有一定的分量，摘桃子的人自然不敢那么肆无忌惮。
    很多事情是可以商量的。”
    “哦？”秦言视线在田天身上来回扫动，纳闷道：“恕我眼拙，没看出来阁下的“分量”。”
    田天长得有点丑，看身上衣服、气质也不像富二代。
    他穿着的格子衬衫有点凌乱，有黑眼圈，越看越像一个经常熬夜的理工男。
    田天收敛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郑重的递给秦言，“我一个人确实没什么分量，但“我们”，很有分量的。
    跟那些天生就站在高处的富二代不一样，咱们这些臭鱼烂虾只能抱团取暖。
    唉，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
    看看人家程莎莎，王学聪。
    台上那些大公司根本不敢打他们的主意，不打主意就算了，还得保驾护航，比咱们幸福多了。”
    听田天说的话，像是在抱怨，很泄气。
    但看他的表情却一点没有泄气的样子，反而眼中充满了自信，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狂热。
    看向程莎莎和王学聪的眼神，就像猎人盯上了猎物。
    秦言很平静，借着顶上的灯光扫了眼手上的小卡片。
    团体名称：聚优小组。
    性质：互助会
    口号：诚邀作为商业精英的您加入，共同努力，共创美好未来。
    福利：
    1.小组定期开展线上线下交流会，分享经验。
    2.小组成员互相守望，成员公司受到致命威胁时，可向其余小组成员求助。
    ps1：小组成员可以随时退出，但不许向外透露小组内部信息，否则后果自负。
    ps2：小组成员收获的帮助并非无条件，望悉知。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秦言开始以为田天是想减少竞争对手，现在看来，是想拉拢他。
    田天笑了笑：“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我们虽然没有通天的本事，但团结起来，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
    秦言抬眼：“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你这个聚优小组，有多少人？”
    田天左右瞧了瞧，压着嗓子说：“这个本来是绝密信息，既然你诚心发问了，我就破例一次。”
    田天伸出了六根手指头。
    秦言想笑，但忍住了，还绝密，一个互助会搞得像fbi。
    稍作思考，秦言接着问道：“你这聚优小组，有组长吗？”
    田天点点头：“有，不过没有任何权利，只是做一些基础的服务型工作，例如安排会议时间。
    “你不需要有什么担心，我们只是构建一个交通的桥梁，对成员没有任何强制性要求，线下会也可以随时推掉，不想来可以不来。
    没什么好犹豫的，我们小组可是有很多能人，绝对能够帮到你的。”
    秦言看着田天，越看越像一个推销员。
    没回应田天，秦言把手里的卡片折了折，放进了口袋。
    对这个聚优小组，秦言还是有点兴趣的，但田天这个人看起来不是很靠谱。
    如果换个人来讲，他或许就考虑加入了。
    这种互助会秦言完全可以自己组建，不一定非要去加入别人的。
    注意到秦言的动作，田天抿抿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还没问你公司主营什么，方便告诉我一下吗？”
    秦言掏了张名片给田天。
    田天接过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翘起：“原来是做平台的，外卖...还有点意思。”
    “再给你透露点信息吧，这次报名参加活动的公司里有不少是做app平台的。
    如果我没记错，程莎莎也是。
    做平台可不容易，技术壁垒不算高，你这个外卖是挺有意思的，但没什么技术难度，别人想模仿很简单。”
    秦言眼睛微眯。
    这个田天很会给人施加压力，但这招对秦言并没什么用，不过，秦言倒是对程莎莎挺好奇的：
    “程莎莎是做什么的？”
    说着，秦言目光不自觉的扫向前排。
    “跟你一样做平台，不过她是做团购的。”
    田天说着，收起了秦言的名片。
    团购？
    一说团购，秦言就想起了未来霸占外卖行业的两大巨头，蓝黄中的黄，优团。
    秦言回忆了一下，前世他还真没注意过优团的老板是谁，不过好像确实是一个女的。
    真这么巧？
    秦言看向程莎莎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他倒也没有特别的担心，优团是团购起家，离它涉足外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是不是感受到了压力？”
    注意到秦言的目光落在程莎莎身上，田天嘴角翘起。
    “你可能误会了，我这人没什么野心，程莎莎是强是弱跟我没什么关系。”
    秦言坐直身子，轻声道。
    田天耸耸肩，闭上了嘴，经过刚才的交流，他也看出来了，秦言不是很好拉拢，索性不再浪费口舌。
    启动会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等最后一个领导发言完毕，台下响起了阵阵掌声。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门口有人分发小礼品，秦言打开看了一眼，里边装着三样东西。
    一个造型精致的小水杯，一张明信片，一个用红盒子装着的纪念碑。
    小水杯只有手掌大小，杯身上除了新星计划的特殊标志，还有星耀夜空的图案，十分大气上档次。
    明信片没什么，就是一些寄语，上边插画是璀璨的银河图。
    最后的纪念碑入手还挺重，很有古朴的质感，图案跟水杯上的一样。
    扫了眼这些物件的制造商，果然是刚刚台上的那几家。
    水杯是万业旗下的一家制造公司生产。
    明信片是文具行业大鳄光明集团提供的，
    纪念碑来自金麒瑞。
    举着纪念碑稍作观察，秦言咂舌道：“还真舍得花钱，这东西的造价绝对不低。”
    提着纸袋，秦言跟着人群来到丰饶厅，一出来，秦言便四下扫视，寻找蒋璐璐的身影。
    她还站在原地，只不过身边围着不少女人。
    大家都这么热情？
    秦言还担心蒋璐璐不适应这种场合，看到这一幕，顿时安心了不少。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蒋璐璐的表情似乎有点古怪，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
    秦言心下一沉，大步朝蒋璐璐走过去。
    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的蒋璐璐看到秦言出来，连忙对身边的人说：“不好意思各位，我同伴出来了，先走一步。”
    “哟，你们的感情这么好，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妹妹，记得我们的约定，下次我带你去买衣服。”
    “有空来我家做客，我们一起去做美容。”
    “等会儿我们再聊，我刚刚才讲到巴厘岛的酒店。”
    蒋璐璐维持着已经僵硬的笑容，连连点头示意，快步向前，逃也似的往女人圈外跑。
    有几个女人拉拉扯扯，好像故意在为难蒋璐璐，不想让她走。
    “璐璐。”
    秦言沉稳的声音响起，眼神如刀子一样划过周围的女人。
    “呃，妹妹，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我也是，我同伴好像出来了。”
    周围的女人作鸟兽散。
    蒋璐璐松了口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秦言的胳膊。
    看着蒋璐璐一副要虚脱的样子，秦言有点心疼的看着她：“怎么了？跟在操场跑了十圈一样。”
    蒋璐璐拽着他往人比较少的边缘走了一段距离，才长舒一口气，有些委屈的看着秦言：
    “女人好烦啊，应付她们比跑十圈还累。”
    “你不也是女人？”
    秦言微微一笑。
    “她们跟我不一样，好虚伪，好假。”
    蒋璐璐把刚刚那些女人的“恶行”完完整整的陈述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炫富、炫男朋友，阴阳怪气的调笑蒋璐璐租的礼服等等...
    在学校里，偶尔才有一两个茶艺女孩，段位还不高，这里完全就是茶艺pk大赛的现场。
    “这种场合就是这样，慢慢习惯就好，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带你来这种地方。”
    秦言稍微安抚了一下蒋璐璐。
    听到秦言说不再带她，蒋璐璐眨眨眼，扯着秦言的衣袖，眼中的委屈更浓，“我可以适应的。”
    秦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蒋璐璐是误会他的意思了，笑着说：“不是你的错，不喜欢不用勉强自己，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蒋璐璐脸色稍缓，低眉垂眼，盯着地板：“我现在就很开心。”
    秦言用食指关节敲了敲蒋璐璐的头，“开心个球，刚刚还在跟我抱怨。”
    “啊！我就是开心，你管我。”蒋璐璐抬头，有些羞愤的瞪了秦言一眼。
    见蒋璐璐恢复元气，秦言将手中的纸袋交到她手中，抬起左臂，指了指丰饶厅前方竖起的签名板。
    蒋璐璐会意，很自然的环住了秦言的手臂，跟着他往签名板的方向走。
    第一个签名的是程莎莎，她行笔的姿势很潇洒，很霸气，字写得超大，笔锋透露着一股狠劲。
    紧随其后的是王学聪，他的签名姿势文雅很多，不过字写的不怎么样，超级丑。
    轮到秦言的时候，签名板基本上都被填满了，他随便找了个缝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笔锋刚落，手中的笔便被身旁的蒋璐璐抢了过去。
    “喂，你干嘛？”
    秦言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蒋璐璐在他名字旁边花了一个小小的星星。
    她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好看多了。”
    说着，蒋璐璐笔锋不停，又在秦言名字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星星。
    “这又是什么意思？”
    秦言小声问道。
    蒋璐璐斜了她一眼：“你们这个活动不是叫新星计划嘛，你就是...”
    蒋璐璐话说到一般，被身旁的服务生催促着离开。
    他们在签名板前呆的时间太长了。
    签完名，秦言被蒋璐璐拉着在大厅里跑来跑去，吃了不少水果。
    “还要吃吗？”
    秦言看着身前兴致勃勃的蒋璐璐，有点心虚，水果虽然不顶饿，但吃多了也受不了。
    蒋璐璐很认真的点点头，“机会难得，反正又不会长胖。”
    蒋璐璐的一大爱好就是吃水果，在填饱肚子的同时，还可以保持身材。
    学校周边的水果都不便宜。
    很多水果蒋璐璐都舍不得吃，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个场合，当然要吃个痛快。
    蒋璐璐很有自己的原则，只吃水果，甜食坚决不碰。
    陪着蒋璐璐走走停停，来到丰饶厅的南侧，整个大厅的灯忽然暗了一半。
    蒋璐璐被吓到了，往秦言的身边缩了缩。
    这是...
    剪彩仪式要开始了吗？
    秦言默想时，一束炽白的光从天花板打下来，照在门口，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窈窕的身影踏着红毯，迅速清晰。
    入口处无精打采的摄像师们看到入口处的身影，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支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