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可愿意？

    宅子是买的。
    是座普通的宅子，车夫卢伯到底是谨慎的人，大抵是怕李皓走的时候再将宅子卖掉，因为没有过多的时间处理交易，若是华丽的府邸，会损失更一大笔银子。
    一行人搬进了宅子。
    车夫和护卫住门口的下房，李皓和如烟自然是住主屋，柳儿因为要伺候如烟起居，就住在与主屋相通的侧房。
    入住之后，如烟忙着收拾她刚买来的首饰衣物，从屋里出来，李皓朝护卫道：“胡成，带上圣旨，随我去趟衙门。”
    “是，大人。”守在一边的胡成当即应道。
    话一说完，李皓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忽然闻到一阵异香，他好奇道：“卢伯，隔壁是医馆还是药铺？”
    这里多是民居，照理来说，不该有人把铺子开在这里的，因为市口不好，生意会差上许多。
    卢伯回道：“老爷，是间医馆，听牙人说，医馆里姓任的大夫，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城中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疑难杂症？
    这就是难怪了，原来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李皓没放在心上，与胡成一起出了门，由胡成一路打听，两人到了衙门。
    听闻钦差驾临，知县刘锡彤仓皇出来迎接，他早已知悉杨乃武家人上京告御状，八府巡按（监察御史？）李大人接了状纸。
    闻讯的刘锡彤惶惶不可终日，一再告诫孽子刘海升不可再惹是生非，自己则利用职权，将可能暴露的破绽，全都消除了。
    这其中，就有两名办案途中，被“歹人”击杀的捕快。
    需知这两名捕快，之前乃是刘锡彤心腹，就是他们替刘锡彤除掉了杨氏同济堂、能证明药方不是杨乃武字迹的老掌柜。
    只是眼下刘锡彤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为了自保，他只能牺牲为他立过“汗马功劳”的心腹了。
    只是如今来的却不是八府巡按李大人，而是钦差？
    圣旨已宣读完毕，李皓朝跪在地上的刘锡彤道：“刘知县，接旨吧。”
    “是，大人。”
    将圣旨交给他之后，李皓扶了他一把道：“刘知县，本官此番前来，就是来调查杨乃武、小白菜合谋杀死葛小大一案。听闻此案证据确凿，刘知县不会给本官增添麻烦吧？”
    刘知县也是人精，稍微一怔，缓神后连忙道：“不会不会，大人放心，案件证据确凿，绝不会给大人添麻烦。大人初来广州，不如让下官置办一桌酒菜，替大人接风洗尘？”
    李皓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责怪他不懂事，只听李皓不满道：“本官是来查案的，有人告你滥用职权，促使杨乃武二人含冤入狱，本官岂能接受你的宴请？”
    怕他不能领会，李皓连那套拒绝宴请的托词都未用，而是开门见山道。
    刘锡彤忙扇了自己两下，说道：“大人勿怪，是下官说错话了，敢问大人落榻何处？”
    “胡成，将本官的住址给他。刘知县，你若想到任何与案情有关的线索，想要送…嗯，上报给本官，皆可来此找我。”李皓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送？
    刘锡彤当即会意，忙不迭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行了，本官既然来了，过场…案子总是要调查的。刘知县，你且先命人，带本官去大牢见一见两名案犯。”李皓说道。
    牢房。
    让胡成留在外面，禁止人靠近，李皓在狱卒打开了杨乃武牢房的牢门之后，挥着衣袖驱散了一下味道，掩鼻走了进去。
    牢房之中，杨乃武披头散发，身上腿上俱都能看到残存的血迹，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酷刑之厉，属实叫人触目惊心。
    有些人熬不过这些刑法，宁可认罪少受折磨的，不再少数。
    李皓叹了口气，说道：“杨乃武，本官乃是皇上派来调查此案的钦差。以本官目前掌握的种种证据，足以证明你是无辜的。”
    “本官给你两条路，你自行选择。其一，本官治好你的伤势，传你绝世武功，允你手刃同你发妻通女干，还连同她栽赃诬陷你杀人的县令之子刘海升、你发妻詹氏、为保孽子严刑迫你认罪的刘知县，但这之后，你是继续快意恩仇又或者就此隐姓埋名，都与本官无关。”
    “其二，本官还你清白。只是按罪，刘海升、詹氏难逃一死，县令刘锡彤虽对你用刑，并且百般凌辱小白菜，或罪不至死，你自己选。”
    杨乃武跪在地上道：“大人，我冤枉，我是冤枉的，我选二，选第二条。”
    “好，本官不日重审此案，定还你清白。”李皓说道。
    “谢大人，多谢大人。”李皓从牢门出去，杨乃武还跪在地上，朝李皓的背影磕头。
    离开了杨乃武的牢房，李皓又进了小白菜…的牢房。
    她的情形虽比杨乃武好些，却也满身血污。
    一看到她，李皓就难免想起付玉。
    “小白菜，本官乃是皇上派来调查此案的钦差，本官会还你和杨乃武二人清白。但经历此事，你一介女子，继续留在此地，只怕会遭受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你可愿随我回京，在我身边做个婢女？”李皓看向她道。
    听了他的话，不及庆幸可以重获清白的小白菜，不免想到她嫁给葛小大之后，哪怕只是走路姿势稍显怪异，便会引来指指点点。
    看着他面上的怜悯之色，小白菜悲从心起，点头道：“奴婢愿意。”
    “好。”
    县衙后衙。
    听着狱卒禀报的刘锡彤，想着李皓之前的“过场”二字，心思稍定，他叫过管家催促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老爷，已经拆人去钱庄兑换了，应该快了。老爷，为何不直接送银子？”管家不解道。
    刘锡彤恨铁不成钢道：“就是你们这些白痴，平素让你好好看着海升，你们要是把他看住了，至于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送银子？！这钦差之后便要回京复命，岂能大张旗鼓的带着如此多的银两？他若觉得不便，认为我没有诚意，这黑锅你背？”
    管家忙道：“还是老爷思虑周全，小人这就去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