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希望之念与矛盾螺旋

    “那么，六花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请放心交给我吧。”
    小鸟游爷爷郑重地把小鸟游六花托付给了女女姑姑，而这一次，女女姑姑也收起了平时随意的表情，认真地回应了他。
    说起来这样的事情，不止是武也，就连一边的十花小姐都应该没有资格参与进来，毕竟从辈分上说，他们都属于孩子一辈。
    所以这样的事情非要我们在这里旁听有什么意义吗？
    老实地坐在一边听着长辈们的谈话，武也差点就忍不住要打哈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他无聊的心情，另一边的十花小姐突然开口了。
    “爷爷，既然事情已经谈好了，我和武也君就先出去了。”
    “嗯。”
    不是什么大事，小鸟游爷爷并没有在意，点了点头就算同意了。
    武也意外地看了眼女女姑姑，对方也是笑着点头，他暗自松了口气，跟着十花小姐的步伐一块离开了房间。
    “呼。”
    武也长长地出了口气，抬头望了眼湛蓝的天空，心中不禁感叹呼吸到新鲜空气感觉真好。
    当然，这不是说房间内的空气状态有多糟糕，只是单纯身处在那样严肃的环境里，他下意识感到有些压抑罢了。
    “你不擅长和长辈说话吗？”
    身前先一步走出来的十花小姐突然转过头来问道。
    “不，也不是说不擅长，那根本就没有我说话的份好吧。”
    玩笑似地吐槽了句，武也慢慢道：
    “不过，不喜欢倒是真的。”
    “为什么？”
    十花小姐用平淡的语气问道：
    “你和女女小姐的平时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吗？”
    尴尬地笑了笑，武也摇头道：
    “女女姑姑不算。”
    “因为女女小姐身上没有长辈的感觉吗？”
    “答对了，那个人就是个小孩子。”
    一想起自家的姑姑的，该说是个性呢，还是兴趣呢，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经的大人，不过或许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能和她相处地来吧。
    这算是相性吗？
    心下暗笑，武也似是随意地问道：
    “对了，十花小姐，刚才你叫了我的名字？”
    印象中这还是十花小姐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原来都是连名带姓一块叫。
    “怎么，不喜欢吗？还说，用姓氏称呼你更好一些。”
    “不，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想怎么喊随便你好了。”
    “我说你啊。”
    第一次，武也从十花小姐的脸上看到了年轻人应有的活力，而不是那种徒有虚表的冷冰气质。
    似是不满地蹙起眉头，一手叉着腰的十花小姐用微妙的语气强调道：
    “虽然我并没有大你几岁，但是从社会经历来说，我完全可以算是你人生的前辈。”
    “......”
    “对我来说，你和六花一样，都是小孩子，所以，我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你，这样你有什么不满吗？”
    “不，没有，你开心就好。”
    武也讪笑着。
    意外地很较真啊，十花小姐。
    今天他算是见到了十花小姐别的一面，平时都用冷淡的态度来伪装自己，那样笨拙的姐姐形象突然多出了孩子气的光环。
    反差萌吗？
    即便惊讶于自己发现了某人的新萌点，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藏在心底比较好，说出来的话，说不定会触雷的。
    当作不知道好了。
    “接下来怎么办？”
    悄然绕过了这个话题，武也看向了十花小姐。
    “要去海边和小鸟游她们汇合吗？”
    静静地看着武也，停顿了片刻，十花才把头转过去。
    “不，我去的话，那家伙肯定没办法继续安心玩耍的。”
    “你是怪物吗......”
    “啰嗦。”
    眼神凌厉地瞪了下没个正经的武也，这次十花小姐停顿了好久才继续开口，怕是在压制自己心中的不爽。
    “......你现在怎么办？”
    “一般来说应该会去找她们吧。”
    “那就说没事做了对吧？”
    “......”
    为什么十花小姐在这方面会这么敏锐。
    被看穿了心思的武也只好强撑着道：
    “咳，你非要这么想也没错。”
    “那好。”
    十花小姐转过身，留给武也的只有背影，剩下的一切都隐藏在了不可见的阴影之中。
    “既然这样的话，接下来你就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武也一愣。
    “陪你？去哪？”
    “去看六花的父亲。”
    “......”
    突如其来的沉重让武也有些猝不及防，虽然他对于这两姐妹的家庭情况早有猜测，但是这样的结果，猜对了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不知道十花小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去接触这样秘密严肃而且还是别人的家事。
    但是有些事情是无法拒绝的。
    有些时候武也真的会这样想，人类与妖怪最大的区别或许并不在于力量上的差距，更多的则是在“规则”之下的人们永远做不到像妖怪那样——
    毫无顾忌随心所欲。
    这世间不成文的规定太多太多了，高坂武也一介凡人，哪怕他身负超能力，也不可能将其一一无视。
    更别提，在这样规则束缚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他，原本就并没有那种挑战规则的想法。
    “......那等我先去看看蕾米，咳，桐乃的状况，那之后我们再去吧。”
    “好。”
    武也知道，或许十花小姐在他的身上寄托了某些期望，期待或者是想让他去改变些什么，把他当作了一个救星，一把钥匙，一杆突破困境的长枪。
    人的念想可以魔化许多的东西，或者说是模糊化更为贴切，她们将自己寄托了的希望无限放大，在这里一根普通的铁棒或许会变成无所不破的最强之矛。
    但其实他的本质还是那根随处可见的铁棒。
    说实话武也并不讨厌这样，但也不喜欢。
    不讨厌是因为有人在期待着自己，那证明着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的存在值得对方去期待，那是一种对自身的肯定。
    而不喜欢那则是因为，太过沉重的期待恐怕会压的人喘不过气。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的普通是众所周知的，而他的特别只有自己知晓。
    因为普通他可以拒绝别人的期待，但是也正因为普通所以他不会拒绝别人的期待。
    这矛盾吗？不，并不，当然不。
    这充其量只是一个先后顺序的问题罢了，是他高坂武也作为一个普通的路人得到了别人的期待，还是在他得到了别人的期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答案已经......不，或许还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