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稗田的使命

    “啊，抱歉，擅自聊了这么久，阿龙你和阿尔小姐一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在下就不打扰了。”
    让人把武也带到了阿尔的住处，勇次很识趣地主动留给了武也可以放心谈话的空间，顺便还把晴明一起支开了。
    勇次为阿尔准备的住处虽然称不上是奢华，但也足够看出他的重视。
    笃笃——
    “请进。”
    勇次事先已经安排人打过招呼了，所以武也在得到许可之后，直接推开门进去了，房间分里外两间，外间有着准备好的茶具和点心，阿尔已经在等着他了。
    “您能够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阿尔这话并不是在敷衍，武也能够回来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只见她神情恬淡，想来是京都里各种强大的存在给她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感。
    “你看起来蛮有精神的嘛，话说妹红呢？”左右没有见到妹红的身影，武也有些意外。
    “妹红小姐的话，已经离开了。”
    “......是吗？”
    武也的神情略微沉默了些，虽说早就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真的知晓的时候，却还是难掩心中的失落。
    他知道妹红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也知道以她的性格，哪怕自己搬出了不比等的名字，她也是绝对不会简单地信任自己。
    达成了约定把阿尔送到京都，她一定会主动离开，只是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走的这么快，这么干脆。
    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就连武也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这份哀伤，究竟是因为作为一个师傅对小小妹红未来的不忿，还是作为一个朋友对妹红过往的难过。
    “走就走了吧，反正那家伙一个人也能够好好照顾自己的，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不再去纠结妹红离开的事情，武也明白还是要把精力放在眼前。
    “你们的关系似乎很好呢？听说你是妹红小姐父亲的朋友？”阿尔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龙大人，关于妹红她的姓氏......”
    “叫我阿龙就好。”
    武也的神色微微一黯，以阿尔的背景，猜到妹红的身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藤原不比等的大名作为前世作为皇室舍人的她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妹红的确是姓藤原，而且她的父亲也是不比得没错。”
    “......我知道了。”尽管只是得到了一句简单的肯定，但阿尔已经猜到了许多东西。
    妹红，藤原，不比得，不死药......辉夜姬。
    关于两百年前的那场神话故事一般的闹剧，作为皇室舍人的她，有着自己的独特的见解，首先那绝对不是虚无缥缈的玩笑，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虽说内心对此极为好奇，但是阿尔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差，见过妹红的样子和此刻武也的犹疑，她明白这其中有着太多难以诉说的秘密。
    “关于这件事，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亲自去问妹红小姐的。”阿尔如此说道，她的意思很明白了，对于此事，她并不想再深究了。
    “谢谢。”武也默默点头，不论如何阿尔的决定让他避免了许多麻烦。
    “你过谦了，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阿尔摇摇头，动手奉上茶水点心：“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现在已经死在妖怪手上了也说不定。”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那么客气。”
    “原本我还诧异为何阿龙大人你会出现在哪里，现在终于明白了，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西行大人的护卫。”
    阿尔的神情中只有意外的感叹和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忧，除此之外，武也并未发现其他的情绪。
    武也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阿尔虽然可能和八云紫相识，但是却并不知道八云紫和幽子的关系。
    原本他还想着该怎么解释才好，毕竟双方现在可是在战争中，而且不管怎么说，阿尔也是人类。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该觉得担心的反倒是阿尔才对。
    武也是西行之女的护卫，而西行一脉代代都是以退治妖怪闻名的，别的不说，单单是阿尔能够和妖怪贤者认识这一点就足够作为通敌的证明了。
    只是武也并没有这么做的打算：“放心好了，阿尔小姐，我们不是约定过？你不问当时我要做的事情，我也会忘记你和我说过的事情。”
    “阿龙大人......”阿尔表现得微微有些惊讶，她的神情几度变换，最终微笑着低下了头：“真的......十分感谢。”
    “不用不用，”见阿尔如此大礼，武也连连摆手：“平时经常受你照顾，你这么做反倒是我要不好意思了。”
    “受我照顾？”阿尔茫然地抬起头，一脸不解。
    “呃——”明白自己失言的武也赶忙咳嗽两声，岔开话题道：“阿尔小姐以后准备怎么办？”
    “关于这一点，我想，在战争结束之前，只能暂时麻烦勇次大人了。”阿尔的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的苦涩。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阿尔没有强大的武装，也没有过人的天赋，连法术也不会，有的只是过目不忘的能力而已，这样的她，要想在现在这种环境生存下去，确实有些困难。
    “稗田家拥有的田地全部在北方，妖怪来袭的时候，族人们都四散逃命去了，我能够做的也只有把这些编纂好的书卷带上，其他的......”
    阿尔道出了令人无奈的现实，虽说对她而言这些书才是最重要的，然而在人类社会上生存，没有一些硬通货是万万不能，比如钱。
    “这的确挺麻烦的。”武也尴尬地抓抓头发，若是其他事情还好说，可要说到钱的话，他这个天天在幽子那边混饭的，真的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不能让勇太，咳，让勇次想想办法吗？”
    “勇次大人能够提供一处居所已经让我万分感激了。”阿尔摇摇头拒绝了武也的提议，唉声叹气地自言自语道：“没有收入的话，果然很糟糕啊......”
    “你也挺不容易的，说起来你应该是稗田家的家主吧？”
    “是的......您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随意敷衍一句，武也靠在桌上一手托着腮：“那你还真是倒霉，家产都在北方的话娿，被妖怪这么一闹，你复兴稗田家业也需要不少钱吧？真是要辛苦了。”
    “复兴稗田家？为什么？”
    “欸？”阿尔理所当然的反问倒是让武也一怔。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阿尔语出惊人地道：“虽说我是稗田家的家主，但是连族人都已经走光了，家族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吧？”
    “你还真是豁达......”武也嘴角微微一抽：“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钱？干脆留在店里帮忙，让勇次供你吃住应该不成问题吧？”
    “不，姑且我还是有要做的事情，”阿尔话说的简单，但眼底的决心却是不容动摇的：“家业什么的可以随意舍弃，但是作为家主的使命却还在。”
    “使命？”
    “正是，”说着，阿尔将摆放在身侧的卷轴拿了出来，肃然道：“稗田家自阿礼大人以来，每一任的家主都致力于它的编纂，《幻想乡缘起》——这才是我的使命。”
    “原来如此......”
    武也了然地点头，旋即便是一愣，脱口而出地问道：“等等，阿尔小姐，‘幻想乡’这个名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