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扭曲的愿望

    “抱歉，这就是我不能说出真相的理由。”
    被火焰笼罩的世界中，这一次武也没有再躲在后方，而是不动声色地站在了妹红的身前。
    神情显得有些暗沉，妹红望着那个火焰中的小小妹红，握紧的拳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最终只能是无力地松开。
    “是吗，一切都是这个家伙......”
    “嗯。”
    武也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和这个循环......和这个‘妹红’关系最深的人就是你，因为你是诞生于正确历史中的存在，所以也只有你才能够带我来到这个地方，找到‘她’。”
    “我梦到的那些奇怪的东西，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都是她做的吗？”妹红试着想要去和前方的小小妹红对视，却发现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中，除了空洞什么都没有。
    “没错。”
    武也叹了口气，解释道：“虽然我已经着手将那些糟糕的东西从幻想乡的历史中剔除出去，但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东西很多却是无法改写的，比如，平行世界的存在。”
    “那个小鬼......是平行世界的我？”妹红有些艰难地问道：“可是她，为什么......”
    “稍微有些不同。”
    武也看了妹红一样，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大部分的平行世界在剔除了大罪之器的影响之后，历史都恢复到了‘正常’的程度，但也有例外的，比如......这个世界的‘妹红’，她——”
    似乎是有些不忍，武也避开了两个妹红的目光，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火焰说道：“‘她’的悲剧与大罪之器没有关系，命运原本就是残酷的，她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而已。”
    “运气不好？”明明是不相干的存在，是的，明明应该是不相干的两个世界的存在才对，可是妹红没由来地有些生气。
    这一点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有种特别的感觉，看着那个小小妹红，那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她心中总会升起这样的想法——
    如果我当初选择了其他的道路，是不是就会变得和她一样？
    武也望着那死气沉沉的火焰，低声道：“当初我在调查这个循环产生的原因的时候，多少有了解过这个世界的‘你’的情况......不客气的说，很惨。”
    “......是吗？”妹红瞥了一眼武也，目光再度转向了小小妹红，说道：“看她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成长一样，你别告诉我——”
    “没错。”武也闭上眼，淡淡道：“这个世界的你，并没有吃掉蓬莱之药，也没有成为蓬莱人。”
    “......”
    “她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份承受一切。”
    武也唏嘘地讲述起了这个妹红的故事：“这个世界的辉夜在借助藤原家的力量完成蓬莱之药之后没有直接离开了，而是和故事里一样，狠狠地羞辱了一下地上的人类。”
    “因为没有和‘你’产生太多的交集，所有这一次的蓬莱之药并没有被‘你’吃下去。”
    “后面的事情也和原本的历史大同小异，因为没有完成制造不死药的任务，藤原不比等被处罚了，大概是被愚弄了所以觉得很丢人吧，上面下达的处罚非常严重，藤原家的直系几乎都被处决了。”
    “也多亏了‘你’母亲的身份并不高，不受到不比等重视的‘你’才能逃过一劫，被当做是仆人一类的驱逐出了京都。”
    “不过在之后的差别就变得很大了，‘你’就开始四处流浪，既没有遇到愿意收留‘你’的好人，也没有遇到愿意理解‘你’的知己。”
    “结局是可想而知的，‘你’作为一个不被家族重视的孩子，没有任何的人脉，也不具备任何生存的能力，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死去了，所以现在的‘你’才会是那个模样。”
    武也的故事很短，很快就说完了。
    妹红听了之后，出奇地并没有觉得不甘或者生气什么的，仔细想想的话，这才是自己原本的命运吧？
    一边愤怒于和辉夜纠缠不清的命运，一边却又靠着从她那里得到的蓬莱之药活到了今天，若不是这份不死药，或许自己早就和面前这个“自己”一样，死在了哪个无人知晓角落里去了。
    不，不止如此......
    蓬莱之药带给自己的并不只是活下去的能力这么简单，迄今为止的一切，和慧音的相遇，在幻想乡定居，还有......
    妹红扭过头，看向了武也。
    是了，如果没有蓬莱之药，恐怕我和他也不会相遇，更不会结下这份糟糕的孽缘。
    武也没有注意到妹红的目光，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些玻璃珠，倒映着火光的这些小球很快就和周围的火焰融为了一体，消失地无影无踪。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武也才说道：“原本这只是一段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你’悲惨的短暂人生，但是因为大罪之器的关系，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看着那些玻璃珠又重新从火焰中复原，滚到了小小妹红的身边，武也深深发出了一声叹息：“虽然‘你’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大罪之器的影响，但是在‘你’死后，却意外地招来了大罪的碎片。”
    望着妹红逐渐低落的眼神，武也慢慢地说道：“‘你’通过大罪之器获得了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记忆，也知晓了其他‘自己’的人生，这就导致了一切灾难的发生。”
    “不甘心......她......不，是‘我’在憎恨吗？”妹红表情复杂地问道：“是因为‘我’在嫉妒其他世界自己都能够活下去，所以才会产生这样强大的恨意吗？”
    “不，你错了哦，妹红。”
    武也望着这片火焰的世界，忽然说了好似不相干的话：“虽说是平行世界的妹红，但是，果然妹红就是妹红呢，看起来很可怕，但其实是温柔的人呢。”
    “啥？！”蓦然红了脸，妹红气急地踩了一脚武也，羞恼道：“突然说什么啊你！”
    “啊，抱歉，只是突然忍不住把真话说出来而已。”
    笑过之后，武也脸上的沉重散去了一些，但却还是没法开心地把这些话说出口。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说道：“事实和你猜的完全相反，这个‘妹红’虽然看到了不同世界的‘自己’，但却并没有对她们的能够延续下去的人生感到嫉妒或是憎恨，‘她’很开心。”
    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悲伤的故事，武也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和小小妹红对视过，他只是逃避般地望着那片火焰，把后续的部分讲完。
    “‘她’知道其他的自己能够在未来获得享受她们的‘幸福’，感到了十分的满足，只是看见总是被过去的仇恨所束缚的‘自己’，‘她’很是不忍，于是，便生出了希望可以代替你们背负那份仇恨的愿望。”
    “难道说......”妹红的瞳孔一点点地缩小，她似乎已经猜到了武也接下来要说的话。
    “就是那个‘难道’......这份纯粹的心意被大罪之器污染了，‘她’的确是背负起了那不属于自己的仇恨，但同时却也将所有平行世界的妹红的仇恨连接了起来，‘她’成为了所有仇恨的核心，甚至于在大罪之器的影响下，变成了那份仇恨本身。”
    “......”妹红轻轻捂着胸口，似乎能够感受到另一个“她”的心正在隐隐作痛。
    “越是弱小的灵魂越是容易被大罪之器吞噬，现在的‘她’恐怕连最初的人格都已经残破不堪，留下的只有那份被扭曲的愿望，换言之——”
    叮。
    冈格尼尔的枪尖被武也轻轻一点在了地面上，周围的火焰像是遭遇到了可怕的天敌一样，迅速地“让”开了一条路。
    前方的小小妹红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护自己了。
    “只要把她消灭，这个大罪的循环，还有那些连锁的仇恨，都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