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黄金程序

    雅库扎总部楼的科研室说是科研室，却跟个禅修静室差不多，塌塌米地板，墙上挂有一些古典字画，茶几上摆着生机盎然的盆栽。
    几台可供捣弄程序的机器设备、血肉设备就放在一张木塌沙发边，看上去奇形怪状，有着一束束的电线与血丝线。
    长野组的首席炼金术士柴崎先生给顾禾几人介绍了一番，因为交转人格原料需要安静、放松的环境，在顾禾的要求下，柴崎先生离去了。
    千叶也从心灵网络回了位于荒野的本体，等有了结果再来。
    薇薇安都凑不了热闹，连着酒井花青也是先在科研室外面的休息隔间等待着。
    只剩顾禾、洛娜并排地坐在木塌上。
    他没有使用这里的共感头盔，直接用脑袋血丝线连接了她，还有一些血丝线连着那台古怪的血肉编译器，装装样子而已，他真正用的当然是控制台的编译器。
    “洛娜，可以搞起了。”顾禾说道，“你就使劲去想猎人系那些玩意吧。”
    “那可多了，别被冲爆了哈。”洛娜的心情相当放松。
    顾禾把视觉切换到共感神经网络，只见在数据海洋中，洛娜种种的心绪情感纷涌不已，她的身影朦胧地闪过，那是一次次的奔跑跳跃，一场场的战斗。
    她在街头，她在荒野，在歌舞伎町，在烂泥塘，在荒芜破败的骨血区……
    “猎人就是……”隐约有洛娜的声音传来，“为了自己，为了族人，混口饭吃啊！”
    【是否确定将选定人格数据进行编译？】
    是！
    顾禾刚一选定收进容器的原料数据，按下编译器进行编译转化，就被一股暴雨滂沱般的猛烈冲击力几乎冲翻，需要稳上一稳精神。
    妈耶，洛娜这劲儿，真是……
    她人格不下降，但他人格下降了吧，别被冲成鬼人了。
    这种危宿的危险滋味，像超速的暴走机车飙在荒野的烂路上，又像猎人孤身跳跃在险峻的森林之中，每一步都是生死边缘。
    【编译完成】
    好在，不用太久，一大份程序原料就在数据库里了。
    “好了……”顾禾忙对洛娜说，“我这边够了，我用剑宝给的模拟器看看效果。”
    “就这？”洛娜有点嫌弃，“我还没过瘾。”
    “收人格原料是会掉人格完整度的，你之前才70%，我看你现在就掉得疯疯的了。”
    顾禾一边向她介绍了程序品质体系，一边打开编译器合成面板，把那个猎人系k级源代码放进去，再把洛娜那份程序原料放进去，会是青铜吗……
    刚一点下编译，就有提示框弹出：
    【可以创造一个白银品质的猎人系k级程序】
    什么，直接能到白银！
    顾禾不算特别意外，洛娜可不是好招惹的。
    她这下子虽然没像鹅那样直达黄金，白银真不低了，如果她不是对黄道星宿满不在乎的，直达黄金未尝不可能。
    但是为什么他当时只有黑铁……
    黑铁与白银之间，还差着个青铜呢。
    “怎么样？”洛娜问道，共感到他的惊奇，“有黄金吗？”
    “白银。”顾禾直接回了她。洛娜嘀咕道：“才白银，是不是你脑子运转不给力？”
    “超速档你以为闹呢！白银已经很高了好吧，我再加入野兽之灵瞧瞧……”
    顾禾应着她，尝试把那个猎人系k级程序“野兽之灵”放进去，这一刻，他有点紧张，也感受到洛娜的紧张。
    他们都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而顾禾马上就看到了，心中顿时一喜，“成了，黄金！”
    【可以创造一个黄金品质的猎人系k级程序】
    “哈哈。”洛娜随即笑了，“还真是见鬼，这个世界的动物都灭绝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这种狗那种狗，哪还有什么野兽，野狗之灵吧。”
    她虽然在调侃自嘲着，心情却是明媚高兴的，顾禾能共感到。
    “有剑宝给的玩意，再加上这台设备，我捣弄出来应该没啥问题，我试试……”
    顾禾说着点击了几下，确定开始创造新程序。
    洛娜和酒井小姐，需要一个一个排队着来。
    【新的黄金品质猎人系k级程序正在编译】
    【完成编译需要：5小时59分钟58秒】
    【该程序能使猎人的战斗能力全面提升，一旦猎人进入战斗状态，同时被动拥有近战、箭雨、鹿车三种作战模式，并可以通过切换兽灵数据加强自身，以及呼唤兽群信息进行攻击。】
    【近战模式使猎人武器精通；箭雨模式使猎人拥有远程攻击能力；鹿车模式使猎人提升驾驶能力，神经超频提速，如果在共感中，同时加持玩偶。】
    【安装该程序需要人格特质：骨血燃烧。】
    【根据人格信息倾向，该猎人系k级程序被命名为：桂冠】
    “卧槽……”顾禾看过这些提示框，不由爆了粗，“这下我安全有保障了！”
    这他妈看上去，像是野兽之灵的特别加强版，还有着其它的奥秘。
    单纯的野兽之灵，可没有近战、箭雨、鹿车三种模式。
    洛娜装上这个玩意，战斗力还不得爆炸，可以近战，也可以远攻，自身有兽灵加成提升，还能把信息野兽化，再用信息乱流打出去……
    “怎么的？”洛娜疑问道。
    “看上去很牛逼。但我不是特别会解读，我们的超凡知识有限，千叶小姐又走了，要不问问伊丽莎白吧？以后可能还得一起战斗呢。”
    “嗯……她给的源代码，问问她好了。”洛娜倒是干脆。
    “我纠正一下，真是剑宝给的。”
    当下，顾禾先断开了共感，但装模作样还连着血肉设备。
    洛娜走出了科研室，叫也是候在外面的酒井修吉去把红发莉兹叫过来。
    过了不多时，还有空着的伊丽莎白快步前来了，她走进科研室，看了看天使。
    “连接编译着呢。”顾禾靠坐在木榻上，这句话只有伊丽莎白知道另一层意思。
    他跟大师的编译器连接着，程序正在编译！
    天使说过一口气编的，伊丽莎白有些兴奋，不知道自己的k级程序会怎么样……
    “洛娜的k级程序也是黄金品质，叫‘桂冠’。”
    顾禾跟伊丽莎白说了编译过程，再是桂冠程序的提示信息，看看鹅知道点什么不。
    “森林之王。”伊丽莎白神情略有激动，“洛娜卢德，你这个程序，很强。”
    “哦。”洛娜倚靠着那边墙壁，淡绿的眼眸转了转，“什么森林之王？”
    伊丽莎白特别懂英雄系，现在也很懂玩偶系，而对于所有超凡主职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还有着很多方面的学识。
    “古罗马有一个地区民俗，很经典，很有名，叫‘金枝’。
    “一个森林族群的神庙祭司被称为‘森林之王’，就算是逃奴也可以担任。可同样的其他任何人，包括任何一个逃奴，如果能折取森林之王日夜守护的一棵树上的一节树枝，就有资格发起决斗，要是赢了，就能取而代之。”
    听伊丽莎白这么一说，顾禾也想明白了很多。
    因为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就知道金枝的传说。
    “金枝涉及到古罗马人的狩猎女神狄安娜，而狄安娜源于古希腊神话的阿尔忒弥斯，阿尔忒弥斯被称为‘野兽的女主人与荒野的领主’，她还有个别称叫iokheira，意思是‘铺天盖地的箭头’，而鹿车正是她的坐骑。”
    伊丽莎白继续滔滔地说着，“折下金枝编织头冠，戴上桂冠者，就是森林之王。”
    传说中，阿尔忒弥斯就戴着金冠。
    近战、箭雨、鹿车、兽灵、兽群……全是由此而来。
    “那么多有的没的，我也没听懂多少。”洛娜扬嘴说，“反正装了特能打是吧？”
    “特能打，近的，远的，骑战，步战，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伊丽莎白重重点头。
    鹅你怎么那么确定，顾禾听着想着，虽然自己也觉得肯定特能打。
    “洛娜”的意思是代表荣誉与胜利的月桂树。
    罗顿卢德给女儿取这么个名字，就盼着这个吧，森林之王。
    猎人系k级程序，桂冠。
    他望着那边身姿飒爽的洛娜，已经开始忽然有点担心，小桂会不会过于能打……
    真就成了紧箍儿，因为她是最能打的那个？
    还有，她是阿尔忒弥斯的话，那他不就成了鹿车……
    “望什么望，猴子当然也归森林之王管啦。”洛娜从扬嘴到咧嘴大笑，“哈哈！”
    亚瑟王来了，美猴王来了，得，又来一个森林之王。
    但顾禾着实有一种感觉，桂冠程序将会改写猎人系的超凡地位，使第十一宫的这个主职大放异彩，就像那箭雨兽群一样凶猛。
    因为洛娜问了还需要六个小时才能编译完成，当下就笑着先走了。
    伊丽莎白这才趁机小声问道：“天使，我的k级程序也开始编译了吗？”
    “在编了，在编了。”顾禾应付着她，“我先编好她们的，差不多就能给你。”
    与此同时，洛娜走到外面的休息间，向好奇的众人说道：“中大乐透了，好的那种，应该是好的吧。”
    酒井花青顿时又羡慕又紧张，洛娜过关了，这没什么稀奇，而她……
    一开始，众人还在休息间嘻哈地笑谈等待，但过了不到一小时，就全部回去休闲室那边了，看电视，玩街机，打牌。伊丽莎白更早时间就回去忙了。
    只剩下酒井花青在这边继续等，大家也好让她自己一个人收拾心情。
    一晃眼就到了下午，酒井花青看着到点了，就走去科研室询问：“禾桑，好了吗？”
    她往里面张望，只见禾桑躺在木塌上睡了过去，这时候被她一吵才转醒过来。
    “呃……”顾禾揉揉眼睛，如果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正常地活动做事都行，那不会影响编译器的运转，不过留在这里面，正好让他睡上一大觉。
    “好了，好了。”他一看已经编译完成。
    此时，桂冠程序就在控制台的数据库里，图标是一顶金灿灿的月桂头冠。
    “酒井小姐，过来吧，我们先转移人格原料。”顾禾招招手，“放松心情就好。”
    “禾桑，我刚才想过了。”酒井花青深吸一口气，走去往木榻边坐下，“剑宝和大家都这么信任我，禾桑你也是，我不能让你们失望，起码我应该继续努力！”
    “你这么想就对了，我完全支持你！”
    顾禾立即加以鼓励，趁酒井小姐现在心态好，一鼓作气搞定吧，要不然过上一会她又信心不足，那就不好搞了。
    他脑袋释放出血丝线连接了她，形成共感，切换为共感神经网络。
    “好了，你使劲去想演员系的相关，你的感悟，你对水瓶宫和女宿的理解。”
    酒井花青想了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当一个演员的呢……
    小时候吧，她当街鼠的时候，看着街上那些海报电影，那些广告屏幕里的明星。
    她很羡慕，很向往，不只是他们光鲜的生活，还有他们那自信的神采。
    她是先喜欢明星，后来长大些，开始理解什么叫演员，就越来越喜爱表演。
    她喜欢千叶小姐说的“展示”，不是谎言，是成为另一个人，体验另一种人生。
    那种感觉让她着迷，而现在，经过最近几个月，她有了一些新的经历与感悟。
    “禾桑，我的名字是我妈妈起的，那时候她还没有疯。”
    酒井花青在脑海里轻声地诉说，不多与人说这个，洛娜、林桑他们都不知道。
    这是她藏起来的一个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平时她不想说，而现在她想说：“我妈妈跟我说过这个名字的意思，我一直记着。
    “在和族文化里没有绿色，只有青色，青色是一个颜色范围。
    “有很多种青色，而花青的青是指‘铜青色’，这种颜色可以从低劣的铜锈之中提炼，只是铜器的锈迹而已，破坏价值、惹人嫌弃的垃圾。
    “但铜青色又叫石青色，因为这也是孔雀石的颜色，一种高贵的宝石。”
    酒井花青说着笑了笑，很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很美的名字。”顾禾已经听明白，一个青字里面蕴藏着的花青妈妈的美好祝福。
    她的女儿生于卑微，像是垃圾般的铜锈，却也可以成长为孔雀石，是她的孔雀石。
    “禾桑，我觉得，人生就像舞台，主角只有那么几个，你是主角，洛娜是主角，红发莉兹是主角，千叶小姐是主角。
    “可是舞台上还有很多配角，有很多很多的龙套，大部分人都是龙套。我就是那种龙套，但这一出表演，我还是想要努力演好！”
    酒井花青的心情有些激动，有股酝酿多时、终于鼓动起来的劲头。
    “每个人都可以是主角。”顾禾认真地说道，“你也是的，你也有光芒。”
    “不管是主角，还是龙套，开始吧禾桑！”
    【是否确定将选定人格数据进行编译？】
    是！
    顾禾刚一按下，突然就又有一股冲击力涌来，他感受到一种生命之美。
    那是属于酒井小姐的既铜青又石青的美丽，也许那就叫做花青吧。
    她辛勤地练习表演，在片场跑腿，迷失方向地一次次地整容，又重拾自己的脸庞。
    她不自信，她从不认为自己能成为巨星，但她也有光芒万丈的时刻。
    就像那时候在街头上，她跳上警车，演起了齐天大圣。
    【编译完成】
    顾禾呼出一口气，没花上多久，一大份程序原料已在数据库里了。
    这份原料不可能只有铅块品质，锡石、黑铁应该是可以的！
    “好了，酒井小姐，我这边好了。我现在模拟合成看看。”
    “禾桑加油……”酒井花青顿时像失去了勇气般，他感觉到她的心脏揪得那么紧。
    顾禾点击了几下，开着编译器合成面板，先把那个演员系q级程序源代码放进去，再把酒井小姐的程序原料放进去，点下编译，随即弹出一个提示框：
    【可以创造一个青铜品质的演员系q级程序】
    什么……青铜！？
    “啊。”顾禾一惊，几乎把酒井花青的人格完整度惊得再降。
    知道了，知道她的名字意思跟青铜、铜青有关，可是……
    为什么只有我的是黑铁啊！
    “禾桑？”酒井花青心焦地问道，“有锡石品质吗？”
    “青铜，青铜！”顾禾大叫，真是感觉被酒井小姐凡尔赛了一把。
    “啊！”这下轮到她惊呼了，“真的？禾桑你没骗我吧，是哄我开心吗？青铜！？”
    “没有，真是这个模拟结果，很棒了，跟我相比的话……”顾禾说着没有继续说下去，“反正就是很棒的结果，我再看看加进去那些演员程序能不能提升上去。”
    他把那10个演员程序逐一加进去，变形，面具注入，人格面具……
    当加进三个程序，就提升到了白银品质。
    当他加到第八个，已经是黄金品质，再把剩余两个也加进去，仍是黄金品质。
    “酒井小姐，成了，黄金。”顾禾共感到她瞬时的难以置信与欣喜若狂，“你真的能行，不需要千叶小姐的原料，就凭你自己，黄金程序！”
    “我，我……”酒井花青高兴成了另一种茫然，“禾桑你别骗我啊……”
    骗？我提升到黄金用了十六个程序。
    顾禾不想再被她凡尔赛伤害了，不管了不管了，不管小禾、小桂还是小青，反正咱们都没有小誓强，人家啥程序不用加就是黄金品质了。
    那头鹅确实很特殊，誓约程序有什么效果，都还不清不楚着的呢。
    “我看看这是个什么程序来着……”顾禾说着，点击了几下，确定开始正式编译。
    【新的黄金品质演员系q级程序正在编译】
    【完成编译需要：5小时59分钟58秒】
    【该程序能使演员的形神能力得到全面提升，并有四种扮演模式，不同模式有不同侧重：城堡，防御；主教，精神战斗；骑士，身体战斗；皇后，全面。】
    【演员处于皇后模式的时候，如果是大群状态，演员担当主人格时，将会打通大群，无须切换主人格，就能发动并维持所有程序效果，但会增加玩偶的神经负担。】
    【安装该程序需要人格特质：努力。】
    【根据人格信息倾向，该演员系q级程序被命名为：升变】
    “卧槽……”顾禾看得愣住了，彻底愣住了，这他妈的，酒井小姐，你！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这个程序不但让演员加强了形体，又加强了精神。
    而且像国际象棋那样能升变为车、马、象。
    还有皇后模式，特别是皇后模式……
    如果一个大群，有演员，面具程序，有刺客，潜行程序，有猎人，神经入侵。
    平常情况下，大群只能处于某个主人格的某种程序状态。
    要么当着刺客在潜行，要么当着演员在戴上面具。
    两个程序不会同时运行，刺客在潜行，但一旦切换到演员，潜行效果就没了。
    可是这个升变程序的皇后模式，演员担当主人格，就能同时展示大群内所有人。
    这样就得到一个潜行着、戴上了面具、随时可以发动神经入侵的大群。
    这可能才是……真正的大群。皇后在棋盘上怎么走都可以，一个杀手皇后。
    “禾桑？”酒井花青已是万分紧张，“是什么程序效果，还行吗？”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顾禾欲言又止，这他妈跟圣杯程序一样，是可以改写演员系地位，改写整个超凡领域现状的东西啊，有了升变演员，大群的玩法就彻底变了。
    桂冠程序，升变程序，第十一纪，未来纪元一定会到来。
    “那是什么问题？”她又问，声音都有点颤，“搞砸了吗……”
    “不，我只是怕会吓着你，你听了可要冷静点。”
    顾禾让酒井花青先深呼吸了几下，把气息调整好了，他才把升变程序的效果说了出来，猛然一下，她还是心头空白，面色发白，陷入到极度的懵然中去。
    他真的很害怕她会突然噫的一声，叫嚷着什么我中了、我中了的话。
    但她总需要接受，因为这是她的程序，她的程序原料，她的人格特质。
    顾禾十分庄重、温柔地对她说道：
    “酒井小姐，装了升变程序，你，酒井花青，就是舞台的中心。”
    一个最为努力的士兵，没有什么特别才华，但拼死到达棋盘最底一行，即可升变。
    铜锈升变为孔雀石。
    花青妈妈，你女儿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