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价值》前篇

    我叫乔克，是个艺术家。
    是大山村里的艺术家，不过我想我们村没有人懂艺术。
    小时候，小伙伴都还在地里玩泥巴的时候。
    我就已经在动手将泥巴搭出各种形状，虽然这些东西在我同伴眼里都是对我的笑柄。
    但我根本不在意。
    当村里的支教老师无意间提到了火可以使陶土变硬成型，我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当天下课，我就拿着我捏好的小人去了支教老师的家。
    当支教老师看见我手里泥制小人的时候眉头微皱。
    但我依然开心的说道：“老师，这玩意晒干了会开裂。你上课说的用火可以烧硬不再开裂是真的吗？”
    老师笑了笑说道：“要不东西你先放下，人先回家。明天我搞好了，再带给你看？”
    “可是老师，我想学。”我说道。
    老师无奈的说道：“是时候单独补习你几次美术课了，你这捏的也太难看了吧。”
    “可老师，这捏的就是你呀。”我说道。
    当天，老师借来了隔壁邻居家的灶台。
    并将小人重新修整了一下，并挤压掉了表面的气泡疙瘩。
    当着我的面生火将我捏的泥制小人放了进去，随后四个小时的忙活。
    老师用棍子将小陶人取了出来，放凉后塞入了我的手里。
    我看着我手里的小陶人开心的说不出话，而老师则是笑着说道：“你喜欢这个吗？”
    我激动的点着脑袋，露出了笑容。
    老师思考着说道：“那么你有空每天晚上找我半个小时吧，我教你一些美术的东西。”
    。。。。。。
    支教的老师在我们山村待了三年。
    按支教老师的话，这三年把大家从目不识丁教到了初中文化水平。
    而我则是老师最喜欢的一个学生。
    老师单独教会了我很多，比如视图角度和黄金比例。
    也告诉了我陶制品烧制的时候不能有气泡之类的事情。
    并且期间老师过年回家再来时带来了丙烯颜料。
    “这些颜料可以给陶土上色，但是保质期只有五年。不用的时候千万别开着盖子，会硬掉的。”老师笑着说道。
    老师临走前将一板的丙烯颜料全部留给了我，但是我一直用的很省并且非常珍惜。
    我制作的陶器越来越多，外观也越来越好。
    别的大山村的孩子，十四、五岁就干活种地去了。
    而我如今十七了还抓着泥土不放，父母虽然每天都说我但却从来不着急真的让我干活。
    因为我制作的东西真的可以卖钱，事情要从我父亲说起。
    每年大山村都会去镇子上以物换物，而我的父亲正是采购员之一。
    几年前父亲试着带了两个我做的陶艺去了集市，回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张青色的纸币高兴的不得了。
    我认得是五十块的样子，虽然大山里根本用不到什么钱。
    父亲笑着说：“逛集市的人中有一群旅游团，看见了陶艺看了许久。当即询问价格就想买了回去，期间两个人还争执了起来。价格一高再高，我当时应该在说贵一点的。”
    后来我才知道，是一个旅游队经过时在路边爆了胎。
    导游突发奇想带着旅客去了一趟当地的集市化解在车上的沉闷。
    而旅客刚好看上了以物换物的父亲面前陶艺，互相拼价。
    最后以五十一个的价格买走了两个，而父亲又用了一张五十跟其他富裕一点用钱的村子买了好多东西。
    随后的几年父亲就调转了策略，不在跟着村里其他人去以物换物。
    反而直接拉着板车带着十几件陶艺去了更远的地方。
    那里是旅游线路的一个休息站，每天来往的大巴会在那里整顿。
    而父亲此时就会拉着板车上去卖陶艺，赚来的钱在辗转集市买物资。
    开始的时候，休息站的人会来追赶父亲。
    但久而久之知道了父亲的事情后，得知他千里迢迢来反而产生了同情。
    而我的父亲也开始将一年一次的贩卖变成了半年一次。
    随后是一个月一次，而我只是被要求一个月内必须有十件陶艺制品。
    这对爱好陶艺的我来说实在太简单了，可就算我珍惜的使用丙烯颜料。其中的几种常用颜色也渐渐的见底了，无奈的我和父亲说起了这件事情。
    和父亲的聊天中，父亲想着去找休息站懂得人看看。
    父亲询问了休息站的司机师傅，司机倒是答应了父亲给他带丙烯颜料。
    但开出的价格却有些难以接受，大巴司机拿着手机指着屏幕里的价格让父亲吓了一跳。
    一百多一小罐的丙烯颜料呈现在父亲面前，当然大巴司机笑着说可以用陶艺抵押。
    说道这里的时候父亲感觉到了大巴司机在欺骗他，但无能为力只能悻然接受了。
    每个月父亲带十件陶艺去休息站，给大巴司机五件换取丙烯颜料。
    在用五件卖给旅客换取钞票，然后去集市购物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但是这段路来回有大概十七公里，拉着板车的父亲几乎要早出晚归才能做到。
    年迈的父亲终于有一天累的不行了，将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前几次父亲带着我，我拉着板车去贩卖。
    后来第三次的时候，父亲完全交给了我。
    那天来到休息站的我，找到了大巴司机。
    大巴司机对着我说道：“老的那个呢？”
    “我父亲吗？干不动了。以后这些都要我来，红色的丙烯颜料还有吗？”我问道。
    大巴司机进了休息室，我在门外看着他。
    我才发现他从柜子取出了丙烯颜料，而柜子里此时满满当当的塞着一堆。
    这让我产生了疑惑，这些东西不是很贵嘛。
    司机来到我的面前，拿着两罐和我说道：“两个两百，或者五个陶艺。”
    无奈的再度兑换了一次之后，在出售的时候和一位客人聊得很开心。
    他说他是美院的学生，对我做的这些陶艺很感兴趣。
    我立刻询问了他丙烯颜料的价格。
    当他用手机打开了一个叫淘宝的软件，让我看见这些丙烯颜料真实的价格之后。
    当他我压制不住情绪，立刻起身跑去胖揍了司机一顿。
    休息站的其他员工拉开了我和司机，我和整个休息站闹翻了。
    回去后我哭着和父亲说出了事实，父亲气的拿着锄头想去休息站报仇。
    被我拦了下来，父亲气愤了一个晚上没有睡觉。
    第二天父亲拿出了一个小袋子对我说：“孩子，去城市吧。这里可能真的不适合，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打开了袋子，里面是整整十张一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