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心酸（四）

    没有再去管安于生的死活，安梓杰也离开了医院。
    不过，他没有回龙腾大酒店了，而是回了单位分配的住房。
    叶霜就在那里等着，已经一个晚上了……
    安梓杰走进院子的时候，便已经看到自家的房子里亮着的灯，昏暗的灯光静静的绽放在黑夜之中，远远看着，却也有些恍惚。
    “梓杰……”
    一听到开门声，叶霜便已经起身迎了过来。
    “让你久等了。”
    安梓杰放下手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朝一旁的沙发走了去。
    “坐下说话吧。”
    叶霜倒是静静的看着他很久，才苍白着脸坐了下去。
    安梓杰神色平静的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拉了出来，递到叶霜面前，低沉的开口道，“该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了，你要是没有意见就签字吧。临江的那套房子给你，存款你也都拿走，炒股买下的那两间商铺也都给你。”
    叶霜苍白着脸，双眸呆滞的望着跟前的离婚协议书，久久也没有接过来。
    安梓杰直接把文件放在她的面前，一起递过去的，还有旋开的笔……
    “二十多年了，我以为我的付出你都能看得见……梓杰……我真的不想离婚……就跟之前一样，有什么不好？我可以把以墨当成我的孩子，什么都可以依着你，你为什么就非要和我离婚不可！”
    叶霜抬着眼看着他，见他依然神色冷峻，一下子也就红了眼眶。
    “当初我们签下契约书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有这么一天，你是个好女人，不应该把一辈子浪费在我身上。虽然我这些年也想尽力对你好，但是却始终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安梓杰也静静的看着她，语气很平静。
    “你难道看不见我这些年的心意吗？”
    叶霜红着眼眶问道。
    “你值得更好的。不必把一辈子都耗在我身上。”
    “我知道！你就是放不下舒妍，是不是？如果，当年没有那场意外，即便我们结了婚，你也还是爱她……可是，你心里明明很清楚，舒妍这辈子就不可能爱上你……她深爱的人早就死了，她这些年一直就没有放得下！她不在乎你，也没有怎么在乎以墨……而我，却把你和以墨当成我的全部，我的全部……”
    叶霜的眼眶湿润起来，望着安梓杰。
    安梓杰听着，眼色也是暗了暗，他垂下眼帘，淡然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不希望我们这么过下去，我们之间，其实是感同身受。这些年，我也无数次跟你提起过，希望你能拥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我不想接受别人，更不想过什么我自己的生活……我承认我对不起舒妍，可是，我也一直都在弥补，既然舒妍和你不可能，你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接受我？我做了那么多，改变了那么多，再也不是当初叶家那个娇气的大小姐，可是为什么就想要这么一份单纯感情，为什么就是那么的难！”
    叶霜眼里的热泪已经开始泛滥。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这些。”
    安梓杰静静的听着，后面也只是回了这么一句——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去回答了。
    叶霜低低的哭出声来，低着头。
    安梓杰伸手拿了一张纸巾给她递了过去，低低道，“好了，别哭了，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我就是想给彼此自由而已，离婚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你好不容易才跟叶家的关系缓和，这些年，你也没怎么放得下，我心里明白。为了我们父女，你很尽心，以墨她也很感激你……”
    “我不需要你们的感激，我只想就这样下去……梓杰，我不签，行吗？”
    叶霜哭道，泪流满面的看着他。
    安梓杰黑眸里也泛起一些沉重，想了想，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我们就这样吧，叶霜……来之前，叶家也跟你谈过的吧？安家这个时候，风雨飘摇，你离开是好事。我累了，你也该累了……”
    “你是不是想去守着舒妍了？”
    叶霜哭着问道。
    安梓杰顿了顿，脸色也绷得有点凝重，却也很坦然的说道，“她也未必愿意让我守着……医生说，她大概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她是以墨的母亲，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这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做的事情。”
    “你总算承认了……我早就知道了，你爱她……所以，当初即便被安于生抓到，你一点也不慌张，你是不是当初就想娶她？”
    叶霜揪着一颗疼痛不已的心，沙哑的问道。
    “是。”
    安梓杰也直接应了，“我也恨过她，我想你现在也是如此吧……但是，后来我发现，对她，我其实只能无奈，也只有无奈……”
    叶霜听到这话，才放声痛哭了起来，手里的纸巾都湿透了。
    安梓杰神色也很沉郁，却也不做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霜才恍惚的抬起头，痛苦的拿过那份离婚协议书，艰难的拿起笔……
    双手也是颤抖得厉害，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安梓杰，“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你能……吻我一下吗？”
    安梓杰怔了一下，沉默了很久，终于也只是拉了一张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
    叶霜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也不再去看他，艰难的在那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扔了笔……
    安梓杰弯着腰将协议书拿了过来，上面也还滴落着叶霜的眼泪……
    “谢谢你，叶霜。我欠你太多……”
    安梓杰收起那离婚协议书，低沉的说道。
    “无所谓了，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也利用了你……以墨也没有亏待过我……”
    “我只是很羡慕舒妍……她永远将自己置身事外，但是，却能轻而易举的赢得你的心。我知道她其实想成全我们，可是，我终究也还是捂不热你……”
    “我送你回去吧，有点晚了。”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我以后还能去找以墨吗？”
    “她永远也是你的女儿，走吧，送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