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

    当西格蒙驾驶马车回到下城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街上也几乎看不到行人了。
    出乎意料，劳伦斯房间里的灯竟然还亮着，犹豫了一下，西格蒙还是敲开了他的房门。
    昏暗的灯光下，劳伦斯正坐在桌子前面，摆弄着手中的仪器和瓶瓶罐罐，西格蒙进屋的时候他也没有抬头。
    漫长的沉默过后，西格蒙主动打破了平静，“还记得瑞拉吗，安托万把她送到了其他城市的寄宿学校。”
    “她是个好姑娘，会迎来一个崭新的开始的。”
    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些姑娘们在寄宿学校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就会参加一场别开生面的成人舞会。
    适龄的男女会在舞会上相识，彼此家庭状况接近，性格爱好相同的，便有可能走到一起结为夫妇。
    这也算是一场特殊的相亲。
    瑞拉的年纪已经有些略大，必须要考虑未来的人生了。
    劳伦斯放下手中的仪器，揉了揉眼睛，将各种香料封存好，转头看向西格蒙，“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恰好遇见安托万，才突然想起瑞拉的事情。”西格蒙随手扯过一张椅子。
    “你说的对，时间会抹平一切，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瑞拉时的情景吗？”他装作无意的问道。
    “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我怎么会注意那么多。”劳伦斯笑了笑。
    “每天需要为生活奔波，还要照顾你和特蕾莎。”
    特蕾莎。
    提到这个名字，西格蒙微微一愣，他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一面。
    想到特蕾莎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一张模糊的面孔，那是源自于本体的记忆，同时伴随着淡淡的温馨。
    可除了这些，大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这太不正常了。
    心中一动，西格蒙扫视了劳伦斯一眼，“对了，你刚去探望过特蕾莎，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学校里的人很亲切，同学和老师也很喜欢他。”
    “真该死，我竟然忘了特蕾莎在哪所学校。”西格蒙敲了敲脑袋，“给我一个地址吧，正好最近有空，我可以去学校看望她……”
    “不用了，她们的学校管理的很严格，就算去了你也未必能够见到她。”劳伦斯拒绝道。
    “没关系，不会耽误她太长时间，只是单纯的见上一面。”西格蒙语气平静，目光却深邃了许多。
    “真的没必要。”
    “我只需要一个地址，劳伦斯。”不自觉的西格蒙的语气强硬了一点。
    听到他的话，劳伦斯停下手上的工作，“你知道的，西格蒙，你们两个性格强硬，从小就总是闹矛盾，特蕾莎也一直不喜欢你和那些研究奇怪知识的朋友们来往。”
    “所以……”劳伦斯摊开双手，他目光诚恳，但西格蒙总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没关系的，劳伦斯，她是我的亲人。而现在我也改变了很多，所以我希望可以见一见她。”
    “把她的地址给我。”西格蒙站起身。
    “好吧好吧。”
    劳伦斯突然笑了起来，“我只是担心你们见面之后的争吵。”他随手拿起一支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
    “拿走吧。”
    西格蒙展开纸条随意的扫视了一眼，然后将纸条叠好放入口袋之中。
    “晚安，劳伦斯。”
    “晚安，西格蒙。”劳伦斯安静的坐在桌子前，他随意的抬起手，像是寻常的老父亲，可是与他的目光对视，西格蒙却莫名的心脏骤缩。
    回到房间，他认真的梳理起一整天的全部经过，奥妮拉的突然到访，劳伦斯身上隐藏的秘密。
    同样出生于斯金德家族的路易斯，以及从未谋面的特蕾莎。
    西格蒙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家庭有多么的古怪。
    “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探望特蕾莎。”
    怀揣着这个念头，西格蒙睡了过去。
    而直到很久之后，劳伦斯房间里的灯光才彻底熄灭，在6月的深夜里，房间里传出一声莫名的叹息。
    一夜无话。
    醒来时，似乎是昨夜的风吹开了窗子，早晨的喧闹已经涌入房间，头脑有些发沉，打了个哈欠，西格蒙站起身，直到洗漱完毕之后才略微清醒了一点。
    “吃饭吧。”楼下传来劳伦斯的声音。
    “我在附近工厂找了一份临时工，最近几天中午就不会回来了。”劳伦斯咬了一口面包随口说道。
    “没问题，我一会儿也要出去一趟。”西格蒙喝了一大口牛奶。
    “出去？工作吗？”劳伦斯接着问道。
    “我要出去……”西格蒙张张嘴，心中明明有一个清晰的计划，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什么他却突然想不起来了。
    “没什么。”含糊了一句，他低下头，“随便瞎转转。”
    “奇怪，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却只找出了一截折好的白纸。
    “你不会是要去找昨天出现的那位女士吧？”劳伦斯突然开口道。
    “奥妮拉？”
    是的，我的确应该去找她再去问问，心中默默的想着，表面上西格蒙却摇了摇头。
    “那种年纪的女人最喜欢像你这样充满成熟气息的大叔。”他笑着开了一句玩笑，抓起餐盘里的面包，胡乱的塞了几口离开了。
    餐桌上，只留下了西格蒙刚刚丢掉的白纸。
    劳伦斯没说什么，吃下盘中的食物，将桌上的白纸攥成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奇怪，总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在去往旅馆的马车上，西格蒙疑惑地拍了拍脑袋。
    “果然是昨天的冲击太大了吗？脑子一时间都有点不够用了。”自嘲的笑了笑，他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
    旅店。
    “什么，奥妮拉女士已经离开了？”得到旅馆老板的回答，西格蒙一脸错愕。
    “天还没亮，她们就驾驶马车出发了。”
    “你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吗？”
    老板摇了摇头，“应该只是临时出门，房间还保留着，走的时候也没带太多的东西。”
    心中稍安，走出旅馆之后想了想，西格蒙便驾驶马车来到了调查与咨询公司。
    随后就在接待小姐那里得到了小胖子哈里斯留给他的重要信息。
    西格蒙，她们出发了，去文森小镇。
    文森小镇，那正是10年前劳伦斯他们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