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来为你送葬

    滴答。
    玛利亚额头的伤口狰狞，鲜血顺着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在下颌处汇聚，随后滴落在地上，她是血液的控制者，对于玛利亚来说，失去对鲜血的掌控便等同于输掉了这场战斗。
    他努力将背脊挺直，双手握紧武器，大口的喘着气，而在周围，曾经辉煌的大殿，被破坏的宛如废墟，可就在她回气喘息的时候，大殿里的一切却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倒塌的石柱归位，被割碎的壁画复原，没过多久，大殿宏伟依旧，而站在神座之下的太阳审判者，也已恢复了身上的全部伤势，不但如此，就连她身上被割碎的衣袍，也看不出一丝褶皱。
    “你是谁？”太阳审判者面具后面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是某个存活于我不知道时代的强者吗？”
    玛利亚没有回答，三角猎人帽下的双眼冷漠依旧，她向前一步，将双手的武器交错在身前，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你的力量和重生之母很像，但本质上却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你们的血液里隐藏着更多的污秽与邪恶，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能够在这里做到现在的这个程度，你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强者了。”太阳审判者感慨了一句。
    从战斗开始至今他都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但他整个人仿佛于这个活物般的大殿以及虚空另一端的教会山连接在一起，更诡异的是，玛利亚造成的破坏，无论是对于他身体上的还是对于周围环境的，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了修复。
    在绝对的破坏力上，玛利亚是要略高于太阳审判者的，可面对一个不死不累的敌人，哪怕是玛利亚也无法战胜。
    但此刻玛利亚心中却没有任何退缩，在她一生里经历过太多的战斗了，九死一生的险状比比皆是，和以往单纯的战斗不同，这一次虽然没有将眼前的目标猎杀，但她认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那么剩下的，就是尽情的绽放，而这一次，她也许可以从永恒的沉眠里得到安静。
    于是在下一刻，血红色的刀光与刺眼的光芒撞在一起，宫殿颤抖，整个大地的穹顶都裂开了一道缝隙，在那无尽的虚空之中，玛利亚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随之而来的，是久未体验到的疼痛，她的面孔美丽依旧，但身体却仿佛被绞碎的布娃娃一般，血液流失，而这一次玛利亚已经没有一丝力量可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手中的武器轻鸣，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最后的倔强，随后带动着玛利亚残破的身体。
    嘭！
    玛利亚半跪在地上，她用最后的意志昂起头，注视着从神座下走来的太阳审判者。
    “我喜欢你这双眼睛。”
    太阳审判者轻声说道，然后他抬起手，指尖的光芒对准了玛利亚绯红色的瞳孔。
    这就在这时，宏伟的大殿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周围的虚空混乱，那感觉就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外力在对抗着整片空间。
    刹那间空间撕裂，在破碎的空间里，玛利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可能？”她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一双沾满鲜血的扭曲手掌伸出，随后将空间通道稳固，而这时，玛利亚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身体扭曲，全身是纵横交错的可怕伤痕，但即便如此，对方的脸上却依旧挂着爽朗的笑容。
    “西格蒙……”玛利亚嘴唇微动，但这时的她已经发不出一丝的声音了。
    “我来了。”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然后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便跨越空间通道，扶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呼一吸。
    混乱的能量飞速消耗，而西格蒙的身体也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在刚才的攻击里，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就是猎人的七阶，不是毁灭自己，就是毁灭敌人。
    “剩下的交给我吧。”西格蒙看了玛利亚一眼，随后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座宏伟的大殿。
    作为教会神国在世间的象征之所，这里的宏伟肃穆与奢华极尽想象，但让西格蒙在意的并不是这里的装饰，而是这个空间本身。
    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仿佛面对深渊下那团不可名状之物的错觉，除此之外，他还产生了一种身处于死亡循环空间时的感觉。
    “噢，又是一个猎人。”太阳审判者并不着急进行攻击，看得出来，他似乎对西格蒙的身份有些好奇。
    “一个七阶的猎人。”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来正是因为你的原因，维拉蒙特才可以从那里逃离，没想到，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失败了。”
    可怕的伤势尽数复原，西格蒙倒持镰刀，重心微微下沉，抬头看向了站于神座之下的太阳审判者。
    “他是杀不死的，和这里的空间一样。”耳边传来玛利亚虚弱的提醒声，说完这句话，她便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了西格蒙手中的武器，在这件武器上她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我知道。”西格蒙没有回头，随后向前踏出几步，手中的镰刀轻轻挥舞。
    嗤！
    微不可查的破风声之后，两人之间的空间似乎都被割裂，可就在这时，太阳审判者的头顶上空，虚空被撕碎，一颗炽热的太阳凭空出现，整个空间都被刺目的光芒填满。
    空间被修复，西格蒙的攻击被化解，灼热的光线在他身体上穿梭。
    上位者之躯启动，西格蒙对抗着这股力量，而他的表现也引来了太阳审判者的疑惑，“看样子你不是一个纯粹的猎人。”
    就在这时，在西格蒙身后的空间通道里，维拉蒙特的身影出现，他释放力量将通道稳定，随后急声对西格蒙催促着，“跟我走，在这个地方你不是他的对手。”
    身上的力量爆发，西格蒙将受伤的玛利亚送入通道，他自己则挡在了通道的入口前，然后抬起头看着如同太阳般璀璨的审判者。
    “来都来了，当然得做点什么。”
    当他说完这句话，神殿的穹顶突然裂开，黑暗降临，在西格蒙头顶上空，一轮圆月下沉。
    日与月。
    黑暗与光明。
    把整个神殿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西格蒙身上的气势大变，他抬起头用冰冷的目光盯住高高在上的太阳审判者。
    “今天，我来为你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