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烂主人

    死寂的冥宫，在邦桑迪现身的一瞬，就变的“热闹”起来。
    血月之光照耀在这片昏暗之地，被月光照到的地方，那些惨叫的邪恶灵魂都被拘束起来，吊在空中，接受着它们该有的惩罚。
    而能被审判为善良的灵魂，则会在血月的光芒中，被引导着进入冥宫深处，沿着古老的灵魂之路继续前进。
    它们会进入邦桑迪的死亡之海里，从那里脱离物质世界，被送入亡者的国度之中。
    那个世界，叫暗影界。
    是与物质世界伴生的另一面，所有灵魂的归宿，不只是巨魔死后会去那里，人类以及一切智慧生命在死后，都会去那里。
    那是一个和物质世界一样庞大，但有不同规则的世界。
    没有人能去了那里之后，还回来。
    除了布莱克。
    他在另一段游戏生涯里去过那里，他知道那里的风景，他知道那里的规则，他也知道那里的秘密。
    那些和艾泽拉斯相距无数个世界，但却又和这个世界息息相关的秘密。
    “唔，那还真是遗憾。”
    在热闹的大殿中，布莱克看着旁边那些走入死亡的巨魔灵魂。
    他耸了耸肩。抛了抛手里的引魂灯，对眼前叉着腰，大笑着猖狂无限的邦桑迪说：
    “我惹上了海拉，那个疯子要把我挫骨扬灰，现在又被‘尊贵’的邦桑迪拒绝了，天呐，圣光在上啊，我该怎么办？”
    布莱克的声音怪异，就像是拉长了语调。
    透露出一股矫揉造作的慌张与惶恐，他后退几步，极好的装作一脸绝望的说：
    “我又不想死，那就只能再长途跋涉的，去找下一个交易对象了。嗯，穆厄扎拉虽然暴虐一些，狂躁一些，它或许会把我一口吞了。
    但我也没得选了。不是吗？”
    海盗瞥了一眼巨魔死神，然后将引魂灯提在腰间，转身就走。
    “你这是在做什么？”
    悬浮在死亡之海上的邦桑迪叉着腰，看着布莱克转身离开，它用那种很欠揍的，听的人忍不住要上去给它一拳的语调说：
    “你是在威胁老邦桑迪吗？小人类，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你灵魂上的结界只能在你活着的时候保护你！
    一旦你死在我这里...
    你的灵魂一样会被送回海拉的冥狱中。
    再说啦。
    又有多长时间能留给你，去寻找穆厄扎拉在艾泽拉斯的神龛呢？”
    说到这里，巨魔死神发出古怪的笑声，它说：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穆厄扎拉的名字，又是怎么知道它和老邦桑迪的关系，但，要不要听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布莱克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着邦桑迪那张骸骨脸上的表情。
    他很怀疑，邦桑迪之所以要给自己的白骨脸颊上，留个腐朽的下巴，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露出那种欠揍的笑容。
    他看着这个巨魔死神，海盗做出一副假装思考的表情，他摩挲着下巴，说：
    “先别告诉我，让我猜一猜。
    我喜欢猜谜语，我肯定会猜出来！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艾泽拉斯的物质世界里，已经没有穆厄扎拉的信徒了，对吧？
    那位最古的洛阿神虽然是你的养父。
    但你们两父子关系并不好。
    于是在这一万多年的漫长时光中，你一直在悄悄覆灭那些信奉穆厄扎拉的氏族。
    你做的太成功了。
    以至于那实力强大的，号称要吞噬整个艾泽拉斯的最古洛阿，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徒。
    没有了现世信徒做道标，它再强大，也没办法再从暗影界，将自己的力量投影到艾泽拉斯里。
    你用狡猾的办法，把你的父亲驱逐出了物质世界，从而保全了艾泽拉斯。
    还真是父慈子孝啊，朋友。
    但你没料到的是，你那位看似愚蠢狂妄的老父亲，比你想的更聪明，它提前留下了后手。海拉，冥狱，影之国...
    你的老父亲，可是给你留了个难缠的对手呢。”
    布莱克这一番话，说的冥宫里一片死寂，邦桑迪那欠揍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了，它开始用另一种目光打量布莱克。
    在好几分钟之后，它语气狐疑的说：
    “唔，你成功引起老邦桑迪的兴趣了。你从哪知道这些的？莫非你是一头伪装的极好的青铜龙？”
    “我确实有青铜龙朋友，但我是个人类，很纯正的那种。”
    布莱克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他又语气轻柔的说：
    “但艾泽拉斯如此奇妙，总能孕育出一些不正常的异类，比如，在物质世界里，去过暗影界，又回来的，又不只是你们这些洛阿嘛。”
    “少骗人啦！你这牛皮大王。”
    邦桑迪一脸不信的讥讽道：
    “生与死的帷幕如此稳固，连穆厄扎拉和那些讨厌的泰坦们，都无法打破生死规则，你一个区区人类...”
    “奥波利斯，晋升堡垒，噬渊，寒冬女王，典狱长佐瓦尔...”
    布莱克说了几个名词，他抬起头，看着一脸震惊的邦桑迪，说：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我可以说一整天也不会累。
    我也是个乐于分享的人。
    比如穆厄扎拉是如何投靠典狱长的，又比如雷文德斯的吸血鬼们，是怎么密谋在整个物质世界的群星中掀起战争。
    如果你好奇的话，我亲爱的邦桑迪。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燃烧军团的黑暗神祇，青铜泰坦萨格拉斯的堕落，和暗影界那些幕后黑手之间的关系...
    你想知道吗？
    你想知道，对吧！
    瞧瞧你眼睛里的灵魂之火，跳动的如此漂亮，闪耀着无知又傻气的光。
    不要急，我当然会告诉你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我就把这些都告诉你。”
    布莱克抬起手中的引魂灯。
    他将那玩意递到邦桑迪眼前，以诱惑的口吻说：
    “闻一闻，这个黑暗又阴鸩的灵魂多香啊，它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堕落的无可救药的气息，它被在阴谋和恶毒的浓汤里狠狠浸泡过。
    它已经吸足了欲望和疯癫的美味，咬一口，啧啧，汁水四溅。
    你真的不想要吗？
    这样美味的灵魂，对你们这样的死神来说，也是极其罕见的珍馐吧？我都把这礼物送到你手边了，还犹豫什么？”
    海盗加重了语气，说：
    “帮我祛除海拉的冥狱诅咒吧，朋友，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能因此得到自由，而你能得到一份珍宝。
    你还能得到那些秘密。
    大家各取所需。
    大家都会快乐！”
    悬浮在冥宫大殿中的巨魔死神邦桑迪，这会歪着脑袋，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眼前试图诱惑它的人类海盗。
    它那半截颅骨中的灵魂之火跳动的异常怪异。
    或许它心中也有愕然与惊讶。
    这...
    时代或许是真的变了。
    过去一向只有邦桑迪诱惑别人做交易的事，这怎么现在还有一个生者，跑来死神的神庙里，说出这么骗鬼的话。
    不过，他说的这些，老邦桑迪是真的有兴趣。
    而且，那个灵魂...
    巨魔死神低下头来，在布莱克举起的引魂灯上狠狠一嗅，似是要把恶毒灵魂的美味整个吸入肺腑之中。
    “你真的想和老邦桑迪做交易？”
    眼前这位打扮的很有重金属狂野风格的巨魔死神身形一闪，如真正的幽灵一样，出现在布莱克身旁。
    它挥了挥手，身边的死神剑卫们立刻如它们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的消散开，只留下几个破旧的面具掉落在地上。
    邦桑迪这家伙，是真的喜欢这种巨魔风格的巫毒面具。
    它的冥宫四周，布满了这样的东西。
    邦桑迪伸出手，很热情的挽住布莱克的肩膀，表现的就和哥俩好一样，它已化作白骨的三根手指，搭在布莱克的肩膀上一瞬。
    那股渗入灵魂的幽寒，就让海盗打了个颤。
    并不痛苦。
    反倒像是大热天喝了大杯冰水一样爽快，他灵魂中因为承载灵魂结界的疲惫与重压一瞬就消散大半。
    让海盗舒爽的耸了耸肩。
    “你是个有礼貌的恶棍，你带来的礼物，老邦桑迪很满意。”
    巨魔死神伸出另一只手，放在了布莱克手中的引魂灯上，它碰触了一下那东西，属于它的死亡神力和海拉残留在引魂灯上的神力碰撞。
    便有一丝幽蓝色的裂痕流光，如闪电跳跃一样，在邦桑迪指尖崩碎开。
    “唔，疯癫的海拉陛下，还是和以前一样有性格，真是个火辣的姑娘，嗯...就是丑了一点点，不太符合老邦桑迪的审美观。”
    巨魔死神发出很不正经的笑声。
    它一把抓起布莱克手中的引魂灯，但却没能完全拿下来。
    它扭头看了一下，海盗正抓着引魂灯的下摆，另一只手伸出来，做了个宇宙通用的小手势。
    意思是，礼物可不能白拿。
    “你可真是个大胆的小人类，但谁让老邦桑迪，就喜欢你们这种有性格的坏家伙呢。我总是无法拒绝你们的交易，虽然我知道，这个坏习惯或许有一天会害死我...
    但管它呢！”
    邦桑迪哈哈一笑。
    它的身体再次悬浮到空中，并且悬空盘坐在那里，摇晃了一下脑袋，又很戏精的揉了揉额头，说：
    “但你要的东西，老邦桑迪可真的给不了你。
    我只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卑微的巨魔死神，就算在纯粹的洛阿神灵中，都排不上号的。”
    它伸出小拇指，做了个“弱小”的动作，又摊开双手，对布莱克说：
    “一旦和海拉正面冲突，我是死是活都是小事，可不能干扰了巨魔文明的生死平衡，就如你所说，在现世封锁穆厄扎拉的意志降临，可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老邦桑迪不能分出太多的魔精给你。
    但...
    也不是不能谈。”
    巨魔死神的眼眶中，闪耀一团狡猾的光，它指了指西南方，说：
    “老邦桑迪是个洛阿神，别看我比那些蠢货更聪明，但洛阿神的小毛病，老邦桑迪也有。就比如，在我还年轻的时候。
    唔...那美好的，又愚蠢冲动的岁月里。
    我会不加甄别的，和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做交易。
    并不是每一场交易都会让人感觉到满意，总有些混蛋试图和老邦桑迪赖账，那时候的我更冲动一些，便会用我的方式...
    呵呵，去惩罚他们。
    如果老邦桑迪还没有老年痴呆的话，我记得，就在那个方向，就在沃顿沙漠的某一处，还有我当年的一场愚蠢的失败交易后，留下的魔精。
    那可是很精华的魔精。
    如果你能拿到那东西，不需要老邦桑迪帮忙，你自己就能粉碎掉海拉施加给你的诅咒...”
    说到这里，巨魔死神伸出手，勾了勾手指，布莱克便将引魂灯放入它手中。
    随着邦桑迪一声怪笑，三根手指合拢一瞬，引魂灯便轰然破碎开。
    古尔丹的灵魂立刻就要逃跑。
    但被邦桑迪捏着两根手指，就如变魔术一样，在死亡神力的汇聚中，将那个极恶的灵魂缩小到小狗大小，被它提在手中。
    “去吧，去吧。”
    邦桑迪看着转身走出神殿的布莱克，它很友好的挥手告别，说：
    “那一次和老邦桑迪做交易的，又赖账的，也是个海盗呢，或许我真的和你们这些臭海盗们很有缘分。
    哦，对了，海拉如果问起来...
    千万别告诉她，是老邦桑迪帮了你哦。
    我想，如你这般聪明的小人类，是知道同时得罪两位死神会多么凄惨的。
    去沃顿大沙漠的路上一路顺风，也祝愿那永不停歇的沙漠之风把你掩埋，或者被蛇人们当成食物吃掉。
    讨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