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龟壳游戏

    三十多分钟之后，这个名为托塔卡码头的始祖龟据点里，在岛屿中心的小镇中，一名气喘吁吁的始祖龟卫兵，推开了本地首领的房间的门。
    “托塔卡，快！出事了！”
    “嗯？”
    被卫兵唤醒的始祖龟首领，这会还以乌龟休息的方式，躺在房子里的一个大木盆中，看样子是被打扰了睡熟，鳄龟一样凶狠的脸上有些不满。
    他把四肢从龟壳里探出来，问到：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蛇人们打过来了？还是恶毒的娜迦们又在偷我们的东西？”
    “都不是。”
    那始祖龟卫兵大概是“跑”的太急，这会便靠在托塔卡的房子门口，坐在台阶上，一边喘气，一边对首领说：
    “是那些前几天来找我们买船的海盗！他们...呼...他们...”
    “他们怎么了？不是让他们去挑船了吗？他们是不满意，准备闹一场？我就知道那些臭海盗都是一群坏东西。”
    托塔卡一边骂着，一边从旁边抓了个大沙枣丢过去，给那伸舌头的护卫润润喉咙，后者接在手里，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不是的，他们没有闹。但他们...
    那个人类船长有古怪的能力，托塔卡，你快去看看！他们把那些船里状态最好的三艘挑走了！
    就相当于用买旧船的价格，买了三艘七成新的好船！
    还有那艘我们刚刚从赞达拉巨魔那里买来的，准备用来给瓦斯琪尔的同胞送物资的大家伙，也被他们买走了。”
    “什么？”
    托塔卡这才惊讶起来，他的四肢都从龟壳里弹了出来，又从自己的大水盆里起身，语气愕然的说：
    “那两个负责谈生意的狐人和巨魔，我也和他们聊过，他们两个对船这种东西完全是一窍不通！他们的船长才来了多久？
    这就摸清楚所有船的情况了？
    再厉害的老海盗也做不到这一点！肯定是有人帮他们！”
    这始祖龟首领气呼呼，慢吞吞的将自己的行囊背包背在身上，又把那怪异的平头毡帽带上，拿起一根看上去很有念头的木杖，准备去码头那边看一看。
    他对自己的卫兵说：
    “是不是讨厌的寇乔在帮他们？”
    “没有，寇乔贤者一直待在码头上，和那海盗总共才说了两句话，还有一句是请他讲故事。”
    乌龟人护卫吃完了沙枣，老老实实跟在首领身后，往码头“跑”。
    嗯。
    两个始祖龟在“奔跑”。
    速度快极了！
    他们轻易的超越了旁边石头上爬行的宠物大蜗牛，又在加速中，花了七分钟“快速”走完了平常需要十五分钟才能走完的路。
    从这个小岛礁中央的小镇，“冲”到了码头。
    这段路的距离，如果让布莱克来跑，他最少也得花一分钟才能跑完！
    由此可见托塔卡对于这笔自己要赔的很惨的生意的重视程度。
    但哪怕他们竭尽全力，却已然晚了一步。
    等他们到达码头时，大群兽人和巨魔流亡者已经驾驶着舢板，踏上了属于他们的三艘新船上，还在叫叫嚷嚷的一片喧闹。
    雷德·黑手得意洋洋的站在其中一艘船的船头，拄着战刀宣布黑齿狞笑氏族对这艘船的拥有权。
    他身后的兽人们已经在讨论这艘船的名字了。
    而布莱克的军需官，狐人尤朵拉，则将两箱璀璨的宝石，丢在了手足无措的始祖龟交易记录员眼前。
    她甩着尾巴，很神气的在买卖契约上，签上了不死海盗团的名字。
    交易，已经完成了。
    “不！你们不能！”
    气喘吁吁的始祖龟首领大声疾呼到：
    “战舰也就罢了，那艘大家伙不能给你们！”
    “嗯？”
    手里握着契约的狐人听到这话，顿时不满意了。
    尤朵拉刚才已经和船长说好了，那艘大个头的船，要交给狐人来管理，作为舰队的战利品仓库和物资后勤船来使用的。
    那艘船很大。
    它可以把狐人们的大篷车，他们这么多年收集的物资，和他们驯养的所有土狼都装进去，以后那艘大船，就是尤朵拉的狐人部落在海上的“大篷车”。
    他们会在那上面生活，繁衍，跟着船长去世界各地，收集更多的东西，见识更多的风景和传说。
    尤朵拉对自己的部落未来的规划都做好了，结果现在你一个始祖龟跳出来说，那艘船不能卖？你这是在逗我们这些海盗吗？
    “嘁！”
    狐人娇小的脸上露出一丝凶狠。
    她把交易契约塞进自己的腰包里，用手指放在嘴里，狠狠的吹了个尖锐的口哨。
    很快，麦姆就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兽人和流亡者巨魔跑了过来。
    他们也不说话，各自抓着武器，站在身材矮小的狐人身后，还有更多的，属于布莱克的手下们在从四面赶过来。
    “喂！托塔卡，你什么意思！”
    尤朵拉站在两个木箱上，她摇晃着尾巴，对开始紧张起来的始祖龟们大喊到：
    “我们之前也是做过生意的，我知道你会玩一些花招，但过去十几年里，咱们之间的交易大体还算公平。
    但这一次就过分了！
    大家都说好了，我们挑出的船就归我们，我们又不是不付钱！那艘大船凭什么不卖？”
    “就是。”
    带着面具的扎拉克，被一群流亡者巨魔护卫着，安全感爆棚中，也拉起那尊贵的阿昆达那副欠揍的强调，加入了这场讨论里。
    他语气怪异的说：
    “如果你们说那艘船不能卖，那么一开始，你们就不该把它也放进待售船只里。无非就是欺负我们这些不死海盗们见识不够，笃定我们挑不出好船嘛。
    但既然是做生意，就麻烦你表现的像个合格的商人...
    你自己耍的手段被我们利用了，只能证明我们更厉害！
    愿赌服输吧，兄弟。”
    这话说的身边一众海盗大声叫好，也让始祖龟那边有些难以启齿，但托塔卡不愿意放弃，还打算和尤朵拉讲讲道理。
    “喂，吵什么呢！”
    这边码头上的争执，很快引来了更多关注。
    提着战刀，满脸凶狠的雷德走上前，一把拨开眼前的海盗们，看自己弟弟也在这里，便恶声恶气的问了句。
    麦姆将事情的经过，给雷德小声说了一遍。
    “啪”
    那锋利的战刀立刻就被雷德一把刺进脚下的码头地面，这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暴力气息的兽人酋长，捏着拳头，青面獠牙的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
    他一边朝着始祖龟走，一边说：
    “哈，这是耍小聪明不成，打算赖账了。小狐狸你一边去，让我来和这些乌龟人讲讲‘道理’！”
    “唰、唰”
    随着雷德靠近，始祖龟那边的卫兵们也齐刷刷的抽出武器。
    它们的个子没有兽人高，但非常敦实，力量也大，防御力是兽人的好几倍以上，真要打起来，它们可不怕这兽人。
    但托塔卡码头是要做生意的。
    如果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再被传扬出去，整个码头的商誉都会受到影响。
    “托塔卡！”
    一直在码头货栈二楼上，和布莱克聊天的书卷贤者寇乔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对下方的始祖龟喊到：
    “别固执了，这些海盗刚刚打败了地狱的前锋，我已经从他们的首领这里，听了那个传奇的故事。
    不要让同胞因你的错误流血！
    我们的神灵托尔托拉在看着我们呢。”
    “不，寇乔，这已经不是生意的事了。”
    托塔卡仰起头，对自己并不喜欢的，远道而来的书卷贤者喊到：
    “那艘船是为了给我们在瓦斯琪尔的同胞送物资准备的，只有那艘足够坚固的大船，才能平安穿越过瓦斯琪尔那些娜迦掀起的风浪。
    才能一次运载足够的物资过去。
    你也知道，我们在那片海域里的同胞们，刚刚被万恶的娜迦摧毁了城镇。
    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我已经准备好了物资，只等着启程。
    那艘船，不能给他们！”
    “这...”
    书卷贤者是这段时间刚刚过来游历的，他并不知道托塔卡的计划，现在听到这事还和远方受难的同胞有关，寇乔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不过书卷贤者们，都是始祖龟里见识最广，最有智慧的家伙，他很快就想到了主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小桌边，慢悠悠的享用着自己珍藏的烟草的布莱克，便探头对下方的托塔卡说：
    “别用武力解决这事，托塔卡，用智慧！既然这问题是一次错误的交易引发的，就和我们的海盗朋友们，再进行一次交易吧。
    就用我们始祖龟的传统，玩一场龟壳游戏。”
    “对！龟壳游戏！你们这些海盗，不是最喜欢赌运气吗？我们就用运气来解决这场争端吧！”
    正被雷德的暴力威胁弄得头大的托塔卡，顿时眼前一亮，他转过身，抬起双爪，对眼前叫嚷着，充斥着不满的海盗们大声喊到：
    “你们各自去找码头上的始祖龟们。和我的同胞们玩龟壳游戏，每个人都参与进来，在今夜午夜时，游戏结束。
    如果我们的人赢得多，那艘船就还给我们，我们会加倍赔偿你们的损失。
    如果你们赢得多，那艘船就归你们了。
    不管谁输谁赢，始祖龟都会拿出足够你们航行用的补给物资，作为我们的歉意。
    怎么样？
    这样的公平，应该足以让你们满意了吧？”
    “稳赚不赔！”
    小狐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码头里除了他们买下的那艘品级最好的大船外，还有其他三艘大船。
    船长之前说了。
    那三艘船里还有一艘的保养情况其实也不错，用来当物资船足够了。
    “好！我们和你们玩！”
    尤朵拉装作很大方的样子，摆了摆小爪子，说：
    “但我们不要你们的赔偿，如果我们输了，就换一艘大船给我们...如果我们赢了，我们要再多拿一艘船！
    不付钱！”
    “好！就这么说定了。”
    托塔卡松了口气，他脸上露出笑容，对身边的护卫低声说了句。
    而海盗这边，麦姆低声问到：
    “什么叫龟壳游戏？”
    “很简单的。”
    在沙漠土生土长，之前和始祖龟打过交道的尤朵拉回身，对麦姆和其他海盗们解释到：
    “所有的始祖龟都喜欢收集东西，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他们一个个又可以活很久，所以每个始祖龟的背囊里，都有很多小零碎。
    他们闲暇的时候，会拿一些收集到的龟壳做游戏。
    先把两两成对的小零碎藏在里面，然后让另一个人找，一般都是三十个龟壳，十五对小玩意，打乱次序，然后开始翻龟壳。
    把所有的成对的东西都找出来，就算赢了。”
    “听起来挺简单。”
    麦姆点了点头，又问到：
    “难点在哪？”
    “有次数限制的。”
    尤朵拉叉着腰说：
    “一般玩的时候都会给很多次翻龟壳的机会，但我估计这一次始祖龟们肯定只会给很少的尝试次数。
    确实如他们所说，是个很讲运气的游戏。
    但玩嘛。
    放松去玩就好了。
    这些始祖龟们在大海里势力很大，他们活得久，知道很多秘密，据说还用拉斯塔哈王的宫廷丑闻，胁迫过黄金王朝对他们开放港口。
    这些家伙都是大海上的情报贩子，真惹恼了他们，对咱们也不好。
    你们看，船长没有出面阻止这事，估计他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所以，就当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亏的。
    玩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