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永不缺席

    恐惧魔王这个种族有个很鲜明的特征。
    除了那些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在灵魂上留下了特殊的伤痕，导致躯体也出现了一些“特征”之外的家伙，所有纳斯雷兹姆几乎都长一个样子。
    完全就是它们的造物主在制作恐惧魔王时“偷了懒”，用一个模子刻出了所有的恐惧魔王的原初外形。
    这就给外人分辨这些恐惧魔王的身份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不过，熟知纳斯雷兹姆的“恶魔文化研究者”们，却不会把恐惧魔王的身份弄混，因为每一个恐惧魔王的翅膀颜色都是不一样的。
    它们就是依靠翅膀的颜色来分辨不同的个体。
    比如布莱克眼前这个恐惧魔王领主的翅膀就是绛紫色的，说实话很漂亮。前提是忽略翅膀上的邪恶骨翼和那些看着很不讲究，散发着颓废美的破洞。
    而卡萨纳提尔的翅膀颜色本来是深红色，不过在被转化成暗影生物后，就变成了萦绕阴影的纯黑色。
    海盗挺喜欢这个配色。
    黑色嘛，在任何场合都永远不会出错的经典百搭颜色。
    “你到底是谁！”
    这会在燃烧的城市街道上，听到布莱克套近乎的话，玛尔加尼斯并没有放松警惕，这恐惧魔王用阴冷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类，它说：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你的气息...很奇怪。”
    “废话，这是我为了大帝的伟业做出的牺牲，你这样的奸猾之辈又怎么能理解这种伟大？”
    海盗对玛尔加尼斯的怀疑嗤之以鼻。
    在恐惧魔王的注视下，布莱克稍稍放松了对心中恶魔的压制。
    下一瞬，一双巨大的蝠翼在他背后的阴影中展开，如鸟类起飞时拍打翅膀的动作呼扇两下，又在合拢时消散于黑烟翻滚。
    “你把自己转化成了暗影生物？”
    玛尔加尼斯看到了那双翅膀，确认眼前这个生物体内确实有一名恐惧魔王盘踞，但它依然没有表现出善意，只是语气冷漠的问到：
    “为什么？这种能量转化的痛苦所有族人都避之不及，你为什么要主动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我啦。”
    布莱克哈哈一笑，用人类语回答到：
    “当然是因为我这个邪恶的主人要求它这么做的，别怪可怜的卡萨纳提尔，它只是运气不好...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亲爱的‘不朽二王’。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术士，一名燃烧军团的忠诚走狗，一名萨格拉斯大人的狂热粉丝，机缘巧合之下，我知道了你们这些恐惧魔王的真正来历和你真正效忠的主人。
    我也不想用这个秘密威胁你们。
    今天能遇到就是幸运之事，我只想请你帮我送封信去暗影界，交到德纳修斯大帝手中。
    你可能不知道，但大帝是我崇拜的所有男人里排名到十三位的人，考虑到这份名单里还有萨格拉斯大人这样的伟男子，所以这个排名真的不低了。”
    “一名束缚了纳斯雷兹姆领主的凡人？还能得知暗影界的秘辛，啧啧，真是稀奇，真是耻辱！”
    玛尔加尼斯的语气变的不客气起来。
    它那刀刃一样的爪子碰撞着，语气阴冷的说：
    “或许我该在这里把你干掉，免得那个一直在失败的家伙继续为我们丢人。”
    “当然，你可以试试。”
    布莱克取出古尔丹之颅放在手中上下抛了抛，对眼前的恐惧魔王说：
    “但结果自负。”
    说着话，他朝恐惧魔王丢出一张封起来的卷轴，说：
    “这是我写给大帝的‘投诚信’，记得把它原原本本的送去大帝那奢华的‘纳斯利亚堡’里，记得别被其他领主发现了。
    尤其是愤怒勋章的持有人锻石者。
    那个来历恐怖的女人对你们的憎恨可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另外，你们在堕罪堡里的密探也该换一换了。”
    布莱克每说一个词，都会让玛尔加尼斯的眼神跳动一下，在他说完之后，恐惧魔王盯着手里的卷轴，对于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类已经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警惕和好奇。
    它很怀疑这个海盗去过暗影界，去过雷文德斯，又返回了生者的世界。
    但这根本不可能！
    生死帷幕现在非常稳固，连泰坦都无法跨越，更别提一个区区凡人。
    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嗯，除了海盗，术士和猎人之外，鄙人其实还是一名先知。”
    布莱克彬彬有礼的解答了纳斯雷兹姆魔王心中的疑惑，这个答案有些超乎意料，但如果是真的，那确实可以完美的解释这个疑问。
    “你这个凡人引起了我的兴趣，大帝或许对你也会有兴趣。但让我送信...但从物质世界的扭曲虚空，去往暗影界的雷文德斯，可是漫长的距离。”
    玛尔加尼斯举起自己的利爪，抓着下巴，语气奸诈的笑道：
    “这事很难办啊。”
    “难办？难办就别办了吧。”
    海盗听到恐惧魔王朝他要好处，顿时冷下脸来，对眼前不知廉耻的恶魔说：
    “大家都是为大帝的万年伟业服务，你居然只想着自己的利益，真是纳斯雷兹姆中的耻辱！你真该向我的‘快递之神’好好学一学。
    它满世界为我送信，辛辛苦苦，但只需要一袋垃圾就能让任劳任怨的它开心好几天。”
    “我都不认识你，你这混球人类。”
    恐惧魔王大骂道：
    “你对于我们而言只是个陌生人，注意你的身份，还有你说话的语气，混蛋！”
    “呵”
    海盗哼了一声，想了想，说：
    “你要好处，对吧？我给你好处，你的命怎么样？这个价码合适了吧？”
    “你说什么？”
    恐惧魔王的语气立刻变的危险起来。
    但布莱克毫不在意，他指了指周围燃烧的城市，说：
    “赶紧走吧，别在这个是非之地久留。
    我邀请了一位朋友前来这里打猎，算算时间，他应该快到了。你这样独特又强大的恶魔在他眼中可是非常非常‘美味’的。
    快跑吧。
    我知道恶魔不会死，但何必多受苦呢？”
    “嘁，凡人的智慧。”
    玛尔加尼斯拍打了一下翅膀，让自己在原地飞起，又活动着身体落在地面，这强大的恶魔惨白阴鸩的脸上带着一抹不屑的笑容。
    显然，它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把它这样的恶魔领主当成“猎物”。
    对于这份信心，海盗不好评价。
    他也懒得和这没见识的恶魔多说，他还有正事要做呢，于是在互道告别之后，海盗换了个方向，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快速前进。
    玛尔加尼斯这边，和布莱克见面又约定送信的小小插曲，没有影响这位性格恶劣的恐惧魔王的计划。
    它在燃烧的城市中低调的游走，在那些避难或者负隅顽抗的家伙们中寻找着让自己满意的灵魂，这是一场久违的“狩猎”。
    不但可以让自己品尝灵魂的盛宴，如果再抓住几个有趣的灵魂，还能汲取到特殊的心能，让自己的实力再度强化。
    没错，作为暗影界的造物，恐惧魔王在汲取邪能的力量之外，也可以用神秘的心能强化自我，当然，这种做法大部分时候都要小心翼翼。
    如果不小心被恶魔“同僚”们发现，恐惧魔王的潜伏大业就会受到可怕的影响。
    不过稀有的心能可不好找，这种力量的结晶会因为不同的力量分支和种族特性，职业特性而衍化出完全不同的效果。
    哪怕是恐惧魔王这样的生物，总体能汲取到的心能之力也是有限的。
    必须仔细分辨，谨慎考虑。
    这种使用心能的方法，是暗影界的生物的“独家绝活”，物质世界的生命连感知到心能都做不到，更别提使用它们了。
    但玛尔加尼斯的愉快狩猎可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它就感知到了元素之力的怪异暴动，这恶魔领主飞入高空，向那能量波动的方向查看，它看到了一个凶狠的家伙，在怪异的狂风包裹中现身于燃烧的城市中。
    在看到那个家伙的瞬间，恐惧魔王立刻就恐惧了起来。
    “该死！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被同族关起来了吗？”
    玛尔加尼斯大骂道：
    “萨格拉斯在上啊，今天这城里的恶魔有难了，愿黑暗泰坦保护你们可悲的灵魂...愿噬渊永恒撕扯那个混蛋的意志。
    我可不想步可怜的埃辛诺斯的后尘，那家伙被抢走了宝物，甚至连灵魂都没能逃回扭曲虚空，不但抢东西，还要杀人。
    那可真是个大恶人。
    我要溜啦。
    不过，那个海盗居然还有这样的朋友，有点意思啊。”
    “顶不住了，快撤退！”
    达拉然，纳萨拉斯学院临时居住的高塔之上，被召唤过来的夜之子魔剑士奥鲁瑞尔手持燃烧的魔剑，艰难的斩杀了一头低级恶魔领主。
    她周身围绕的元素魔灵大军，根本不是周围不断涌来的恶魔们的对手，数量上就差了很多，而且能被从玛顿召唤到物质世界的恶魔，都是真正的毁灭精锐。
    它们已经拥挤到了整个城市，无处不在。
    传奇魔剑士回头对身后沉默着挥舞战刃，斩杀恶魔的恶魔猎手伊莉萨娜·拉文凯斯喊到：
    “通灵术的典籍我都已经趁乱取回来了，还带了很多人类施法者的魔典，我们已经拿到了我们需要的东西，现在该走了。”
    伊莉萨娜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砍杀着恶魔。
    看她那副凶狠的样子，似乎是要打算把这座城市里的所有恶魔斩杀殆尽，不放走任何一个。但很遗憾，靠她这个恶魔猎手老兵一个人，是做不到这样的伟业的。
    “伊莉萨娜！清醒一点！先把你对恶魔的憎恨收一收，现在该走了！”
    奥鲁瑞尔挥动手中魔刃，向前舞出一记圆弧斩，在火焰和寒冰魔灵的爆发中，将涌过来的一群恶魔卫士炸碎当场。
    她高声喊到：
    “再不走，我们就要被它们淹没了，通往恶魔世界的传送门已经开启，这座城市已经没救了...”
    “他们当时也是这样对我父亲说的。”
    伊莉萨娜手中的战刃横扫，将两头地狱犬拦腰斩断，在腥臭的带着腐蚀的恶魔血液挥洒中，这个文文气气，甚至有些消瘦过分的女精灵低声说：
    “一万年前，在恶魔来袭的时候，那些将军们也是这么对黑鸦堡领主说的。但我父亲没有走，他没有丢下自己的领民，他把自己的城堡改造成了堡垒，发誓死战不退。
    我父亲已经死了一万年，我却发现，他依然在教导我。
    你走吧，奥鲁瑞尔。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但我...
    我已经回不去了。”
    恶魔猎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转身取出了苏拉玛的领主徽记，毫无犹豫的将它丢给了一脸茫然的传奇魔剑士。
    伊莉萨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说：
    “把这个当成我的‘辞职信’，送给我那位艾利桑德‘阿姨’，就告诉她，我在她那里过得很不愉快，但幸运的是，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新家。
    替我感谢她的照顾。”
    “你疯了！”
    传奇魔剑士大喊到：
    “你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为你父亲和你的族人想想！你要放弃他们？”
    “我的父亲不是那种需要拯救的懦弱男人，区区死亡而已，阻挡不了他的斗志和重返战场的勇气。
    我父亲需要的不是救赎，他需要的是一场战争。
    我会成为他的先锋。
    我会和他并肩作战。
    这就是拉文凯斯家族的黑暗命运...”
    伊莉萨娜·拉文凯斯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在身上邪能涌动，魔纹闪耀中化身为恶魔之形，两把沾染燃烧着熊熊烈焰，悍然杀向远方正朝着这边大步走来的艾瑞达恶魔王子。
    她的双翼在空中展开，飞离这里的同时，对自己的同伴说：
    “快走吧，奥鲁瑞尔，再晚点你就出不去了。别担心我，恶魔猎手是不会死在恶魔手里的，我们只会把无情的毁灭和无尽的恐惧带给它们！
    这就是我的战争！
    我已经在我的家中，我不必再四处漂泊。”
    “回来！你这蠢货！”
    魔剑士看着自己的同伴愚蠢的冲向她根本对付不了的对手。
    在这倒塌的高塔之上，她高声喊着想让伊莉萨娜回头，但看着她果决的背影，奥鲁瑞尔知道，她失去伊莉萨娜了。
    苏拉玛永远失去这个荣耀的血裔了。
    但传奇魔剑士的分析也很正确，面对玛克扎尔王子这样的高阶恶魔领主，伊莉萨娜·拉文凯斯即便是化身恶魔，也很难对抗。
    短短一分钟不到，恶魔化的猎手就被那狞笑的王子一拳打中，从高空如折翼的鸟儿一样呼啸着砸落在燃烧的街道上。
    “死吧！虫子！”
    艾瑞达恶魔领主大笑着抬起脚，在周围恶魔卫士的涌动中，要把这小虫子踩成肉酱。
    但就在此刻，一股狂风突然在这燃烧的火焰中吹起，在灯神怪异的笑声中，一个精赤着上身，带着黑色眼罩的孤独精灵，正一步一步从那风中走出。
    他身上的魔纹在闪耀。
    在他出现时，两把闪耀的怪异月刃如旋转的锯刃向两侧飞旋，在血光四溅里，将周围涌过来的恶魔卫士们齐刷刷的斩杀一层，这才交错着插在拉文凯斯身前。
    “伊利丹大人！”
    绝望中的伊莉萨娜·拉文凯斯发出了惊喜的尖叫。
    似乎只要这个男人出现了，再多的恶魔都不会是什么问题。
    “你做得很好，伊利达雷以你为荣。”
    伊利丹·怒风走过追随者的身旁，在走出两步之后，他回头说：
    “任何狩猎恶魔的邀请，伊利达雷都不会缺席，跟上！老兵，这一次，别掉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