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跨越黑暗之门

    在黑翼之巢上方的王座厅中，奥妮克希亚在她母亲身边盯着奈法利安，而黑石之王不发一言的将自己那塑造成龙爪一样的红玉权杖插进了王座后方的一个凹槽中。
    黑石之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它转动权杖，便有咔咔作响的声音从王座后方的墙壁传出。
    在龙母与黑龙公主的注视下，那些被火焰熏的焦黑的砖石上浮现出黑龙的魔法符文，又以一种很奇特的方式上下摆动着打开。
    露出了一条通往黑石山山腹中的阶梯道路。
    “请吧。”
    奈法利安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阴鸩的脸上看不到太多表情，但那双如火焰燃烧的双眼里，闪耀着勃勃野心的光芒，并且带有一种向他人展示自己“得意作品”的表情。
    “难怪你的那些碎嘴下属们向我谄媚的时候，会告诉我你只要闲来无事就会待在王座厅里，它们还以为那是你彰显‘王者气息’的方式。
    但在我心里，我的哥哥可不是一个如此浮夸又在意表面功夫的人。
    我就知道，你肯定藏着秘密。”
    奥妮克希亚很恭顺的搀扶着龙母向前走动，她对奈法利安说：
    “但愿你的这个秘密足够厉害，能说服我和母亲不把你对使命的逃避视作一种背叛。”
    “我从未背叛过父亲，妹妹。”
    奈法利安耐心又语气平静的回答到：
    “而且我比你更懂的‘使命’这个词的意义。
    在你游走于人类社会中，沉浸于和你蓄养的那些人类宠物玩耍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为父亲的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种奉献并不需要用语言来证明，你会亲眼看到它的。”
    “是吗？”
    萨拉塔斯操纵着奥妮克希亚的皮囊，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趣的笑容，她拨了拨头发，说：
    “那我真的很期待了。”
    黑龙王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它在前方引路，带着龙母和妹妹走入自己隐蔽的密室里。
    这个密室并非是黑龙们建造的，早在它们从雷德大酋长手里“租下”黑翼之巢的时候，大酋长就告诉过它们，从黑石塔塔顶有一条深入山腹的密道。
    那是黑铁矮人们原本设计用来作为藏宝库的地方，但是在兽人战争中被部落的兽人摧毁了，狡猾的矮人们提前转移了宝藏，还把这里用火药几乎整个炸塌。
    兽人们住进来之后，吃都吃不饱，自然懒得去收拾那废墟。
    但黑龙们有的是人手和资源，因此在奈法利安的命令下，不到一个周，这里就被重新打扫干净。不过里面还是空荡荡的，很多设施都没有激活。
    “嗷！”
    在奈法利安走入这个被他命名为“黑翼血环”的大型密室时，一声野兽的咆哮自密室中响起。
    奥妮克希亚扭头看去，就看到一头从地心岩浆中翻滚出来的巨型熔岩虫正在几头龙兽的约束下嚎叫。
    粗大的锁链从三个方向锁住这头狰狞猛兽，但它挣扎时喷出的岩浆，让坚韧的黑龙龙兽几乎都无法承受。
    “唔，那是矮人们留下的‘门卫’。”
    奈法利安挥舞着自己的红玉权杖，像是主人一样，对自己的两位客人饶有兴趣的介绍到：
    “是从熔火之心的岩浆里逃出来的熔岩巨虫，很厉害，很凶猛，在矮人们放弃这个地方之后，它就在这里安了家，还生了小虫。
    我无能的下属费尔默在生擒它的时候，差点被它一口咬掉了爪子。”
    说到这里，黑龙王子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它咳嗽了一声，说：
    “另外，它的幼虫味道不错。
    富有营养且肉质滚烫灼热，如果母亲有兴趣尝尝‘本地菜色’的话，今晚的主菜就是那些罕见又可口的幼虫了。”
    “你已经堕落到吃虫子的地步了吗？哥哥。”
    黑龙公主对此不屑一顾，她捂着鼻子，说：
    “这野兽的味道真的是太难闻了，你挑选宠物的眼光可真差。”
    “宠物？不，它算不上宠物。”
    黑龙王子摆了摆手，说：
    “这只熔岩虫之王不过是我的‘失败品处理器’，我真正的宠物还在下面呢。那也正是我要为母亲和妹妹展示的东西。”
    说着话，它向前行走。
    在走到一个高耸的黑铁升降机前时，黑龙王子用怪异的向前下达命令，四台被安置在升降机口的精工矮人战争魔像就像是受到了指令，齐刷刷的让开了道路。
    “不错的小玩意，黑铁矮人们将自己的恶毒和精巧的心思施加在了他们的武器上。这四台灌注了不同元素力量的魔像相当厉害。
    配合那熔岩虫守住大门，千军万马都攻不进来。”
    龙母的目光在那四台战争魔像上停留，她拍了拍女儿放在她手腕上的手，说：
    “你要向你哥哥学习，把敌人的武器变成自己的。”
    “我可没兴趣学它在矮人们抛弃的垃圾堆里捡破烂，我的母亲。”
    黑龙公主恰到好处的在母亲面前撒了撒娇，又小声说：
    “如果您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把它们一起带走，我慷慨的哥哥肯定会愿意将它们送给您作为护卫的。”
    “这就不必了。”
    龙母摇了摇头，说：
    “我们虽然落魄，但还没有沦落到要抢夺同胞过活的程度上。”
    黑龙王子哈哈一笑，它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伪装大度的母亲和心思狡诈的妹妹的谈话。
    黑龙们的家族日常就是这样的。
    自打死亡之翼堕落之后，它们的血脉已经从源头被污染了。
    黑暗的思绪在它们的种族里代代相传，这种刻在骨子里的邪恶是无法掩盖的，可以说所有的黑龙都是天生的坏蛋。
    这个说法一点错都没有。
    哐哐作响的黑铁升降机从高处落下，最终停在黑翼血环的大厅中，奥妮克希亚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头奇怪的东西正在被套上项圈。
    那玩意体型巨大，足有一头幼龙那么大，但奇异的是它是四足行走，和野兽一样，但却长着两个脑袋...
    两个巨龙的脑袋。
    在它脖子和皮肤上还有强烈的缝合痕迹，黑龙公主一眼就认出，组成这头怪物的皮肤最少来自三头不同的龙。
    从鳞片条纹来看，有黑龙、红龙和绿龙三种龙皮材质，而它的脑袋更奇特，两个截然不同的巨龙脑袋一个是蓝龙的。
    另一个...是青铜龙！
    是早已经离开这条时间线的青铜龙！
    见鬼！
    奥妮克希亚的眼睛眨了眨。
    她看向奈法利安，很好奇这是自己这个神通广大的“哥哥”从哪找来的青铜龙？
    它已经强大到可以参透时光的秘密，去其他时间线抓青铜龙过来试验了吗？最重要的是，它是怎么杀死一头‘不死’的青铜龙的？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奈法利安以为奥妮克希亚是被自己的“得意造物”惊呆了，它带着一种骄傲和满意的眼神，看着那头正在被黑龙们驯服的缝合怪兽。
    它说：
    “这就是我为父亲的事业献上的‘礼物’，一头融合了五色巨龙所有优点，摒弃了我们的所有缺点而制造的毁灭怪物。
    在父亲的伟大计划里，它终会以无敌的姿态吞噬掉其他四头龙王，毁灭掉守护巨龙军团，再以它为先锋，为黑龙军团征服整个世界。”
    “就它？”
    奥妮克希亚愣了一下，随即很怀疑的说：
    “这东西很丑，而且实力并不怎么强，就以我在达拉然之战里遭遇的那些事情来看，或许只需要两名兽人酋长，就足以毁掉它。”
    “不，我的女儿，你没有看到它的潜力。”
    龙母制止了黑龙公主的话，她仔细打量着眼前那头缝合龙兽，几秒之后，扭头对奈法利安说：
    “这是一头试验品？”
    “嗯，还是母亲睿智。”
    黑龙王子小小的拍了个马屁，这才介绍到：
    “它叫克洛玛古斯，是我为父亲的伟大造物所做的试制品，本打算在父亲的婚礼...咳咳，我的意思是，在父亲掌控了奥特兰克之后，将它运送过去，作为父亲胜利的礼物。
    但世事无常。
    不过，我已经派遣了使者前去深岩之洲向父亲通报这个好消息。
    克洛玛古斯确实并不强大，作为试作品的它充满了各种瑕疵，但它能被赋予战斗的意志和扭曲的生命，就代表着我的思路是正确的。
    接下来，只需要完成一系列实验，来验证它的战斗力后，就可以真正着手开始为父亲制造灭世的怪物。
    父亲给了它一个名字，叫‘克洛玛图斯’。
    而我更喜欢叫它多彩巨龙。”
    奈法利安轻笑了一声，又说到：
    “我把我亲自培养出的一头可以使用火焰、毒液和冰霜的多彩幼龙送给了雷德大酋长，兽人们很喜欢这个礼物，真是愚昧又粗野的生物。
    他们根本理解不了多彩龙诞生所代表的意义，五色巨龙军团的力量都已经被我掌握在了手中。
    毁灭的未来必将属于黑龙军团！”
    “不错，不错。”
    龙母非常赞赏的点了点头，儿子的野心和能力让她非常满意。
    但黑龙公主却举起手，提出了一个黑龙王子完全没办法躲避的问题。
    她说：
    “我认出那头怪物的青铜龙脑袋来自哪了！那是一年多前，父亲在洛丹伦杀死的一头无知的青铜幼龙的脑袋。
    如果我没记错，那头幼龙的尸体还是我带回来给你的。
    她自称叫塞菲尔...
    但在那之后不久，整个青铜龙军团就集体撤离了这条时间线。”
    奥妮克希亚用一种看人倒霉的目光看着奈法利安，她语气愉悦的问到：
    “那么我的哥哥，问题来了，如果青铜龙们已经跑了，你又要从哪里去抓一头青铜龙回来，制造你所谓的灭世巨兽呢？”
    “我自有我的办法。”
    奈法利安哼了一声，说：
    “这个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了。现在我所承载的使命已经揭露给你，你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吧。”
    “没有了。”
    奥妮克希亚这一刻表情的非常乖巧。
    她靠在母亲身边，低声说：
    “我为我的愚蠢和没有缘由的怀疑向你道歉。
    哥哥，我承认，你的工作成果让人感觉到惊艳。但母亲要护卫千百年来收集到的龙蛋前往德拉诺世界，这个行动同样非常重要。
    我麾下的黑龙数量不足，我需要从你这里抽调一些同胞随行。”
    “没问题。”
    奈法利安摇了摇头，说：
    “我会为你和母亲准备好护卫的，现在，让我们上去一起吃顿饭吧，就当时为你和母亲送别，今日一去，我们一家人注定无法在短期团聚了。”
    “嗯，一顿晚餐能抚慰人心。”
    黑龙公主接话说：
    “最难得的是父亲不在...”
    这话说的有些僭越，有些无礼，但不管是龙母，还是奈法利安，都没有对奥妮克希亚这个说法表示反对。
    它们只是沉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最畏惧死亡之翼的，并不是凡人或者其他巨龙，恰恰就是它们这些本该被死亡之翼庇护着的黑龙们。
    只有你真正知道一样东西有多么邪恶时，你才会打心眼里畏惧它。
    这就是无知者无畏的反面。
    一种更可悲的事实。
    一天之后，夜色中，一支二十多头黑龙组成的庞大队伍从黑石山出发，在龙母的带领下，朝着黑暗之门的方向一路疾驰。
    每一头黑龙背后都背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它们隐藏的这些年里，从其他巨龙军团那里偷来，抢来的龙蛋。
    数量非常可观。
    紧紧跟在母亲身后的黑龙公主知道黑龙们要拿这些龙蛋干什么，而且她可以猜到，死亡之翼肯定也给了它的配偶一个重要的使命。
    龙母带着龙蛋去德拉诺世界绝非是去度假，她要承担的工作可不会比奈法利安更轻松。
    死亡之翼的力量已经足够难缠了。
    现在更难缠的是，这个灭世者居然还玩起了心眼，有自己的黑暗阴谋，而且还是两个...不，明面上是两个。
    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几个呢。
    真是恐怖的敌人啊。
    也不知道小主人在知道自己惹上死亡之翼后，是怎么保持好心情的。
    反正萨拉塔斯这会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死亡之翼这个虚空的仆从，怕是要比上古之神更危险。
    在靠近诅咒之地和黑暗之门时，飞在高空的奥妮克希亚向后方的世界看了一眼，她要离开这里了。
    按照小主人那个“诡异先知”的说法，她有大概六成的可能，或许永不回来了。她也很期待看到小主人给她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啧啧，但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怀念这个世界的。
    她已把自己的邪恶之心留在这里，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体中，但愿他善用那份力量...呵呵，最好沉溺其中，自愿成为自己的玩物。
    玛维啊玛维。
    这么好玩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会让给你呢？
    有本事，你跨越世界来揍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