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不，我不听！--女神们节日快乐【3/3】

    在布莱克和凯恩相遇之后，黑鸦小姐往瓦尔莎拉林地送了一次关于森林之王的外孙们与牛头人的恩怨详细汇报之后，也没有再向德鲁伊们送出什么有价值旳情报了。
    她其实挺喜欢最近一段时间的“摸鱼”生活。
    不必主动打探情报，就意味着她不需要再承担“背叛主人”的些许负罪感。
    但黑鸦小姐姐一开始可没有这种负罪感。
    那时候她刚潜伏到海盗身旁，目的清楚，手段明确，尽一切可能把自己发现的信息送回月光林地。
    那时候的她认为布莱克·肖是一个对卡多雷而言非常危险的人物。
    她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族人。
    后来随着对布莱克的了解越来深，黑鸦认为布莱克是一个对所有文明而言都非常危险的家伙，但他似乎又不是那么无药可救。
    毕竟抛开过程不谈的话，凡有海盗参与的事件，其结果都对这个世界有很正面很积极的意义。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管是通过荒野半神送消息给德鲁伊们，提前预防梦魇之王对翡翠梦境之心的腐化，还是在希利苏斯帮助卡多雷乃至这个世界灭除上古之神克苏恩的威胁，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大功绩。
    这就让黑鸦对于继续从事潜伏这份工作显得很矛盾。
    她也不能对那些功绩视而不见。
    她是一名德鲁伊，大自然可没教过她昧良心。
    因而在接下现在这个任务的时候，希萨莉·黑鸦顿时有一种解脱感，她已经过够了这种“间谍”生活。
    虽然过去那段时间很刺激很好玩，但她觉得自己是时候和过去说再见了。
    就趁着这个机会，和布莱克挑明这件事！
    向他陈恳道歉，求得原谅，同时离开布莱克身边，回到海加尔山的猛禽德鲁伊之中。
    刚好，恶魔们就要重返这个世界了。
    她不能逃避自己的使命，继续待在海盗身旁逍遥自在，她要去履行圣山保护者的职责。
    因而，在酝酿了好几分钟之后，以猎鹰形态站在木架上的希萨莉·黑鸦小姐看着正在收拾两颗萨特脑袋的布莱克的背影，她说：
    “布莱克·肖阁下，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
    臭海盗诧异的在灵魂链接中说：
    “你和谁学的这么正式？还‘阁下’，你一只小笨鸟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吗？你可是一只猎鹰，又不是鹦鹉，别学那些蠢蛋说话。
    有什么事就说。”
    “呃...”
    黑鸦小姐姐酝酿了好久的情绪，被布莱克这一句话直接破防。
    她很想飞起来猛啄臭海盗的眼睛，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什么笨蛋猎鹰，自己可是一位聪慧又睿智的德鲁伊！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用行动表明这一点更好。
    于是她拍打翅膀飞到布莱克面前，催动变形魔法，要从猎鹰状态变回精灵形态。
    自然的魔力在升腾，幽绿色的漂亮光芒环绕在希萨莉躯体上。她像是之前无数次的变身一样，感觉到自己的躯体在变化，翅膀在化作双臂，而躯体在拉长。
    只需要一秒，自己就能回到精灵形态。
    但就在这一秒里，海盗突然伸出手，扣在了希利萨的羽毛上，虚空的力量在涌动，冲击思维的阴寒让她的变形被硬生生打断。
    就像是高阶法师们才能掌握的“施法打断”的技巧，强行终止一个魔法的释放，并暂时阻断敌人体内的魔力流动，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释放任何魔法。
    这是非常致命且高端的技巧，对于魔法掌控和实际掌握要求极高，绝对不是靠天赋就能做到的事。
    这需要千锤百炼的实战。
    此时，温润的自然力量被驱逐，让黑鸦强行回到了猎鹰形态，就像是一只扑腾的大号母鸡被海盗提着脖子抓在半空。
    她惊慌失措的拍打着翅膀，发出嘎嘎的叫声。
    “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布莱克语气关切的问到：
    “像你这样的傻瓜小鸟哪怕有埃基尔松的神力加身，也不能这么鲁莽的将这么多自然力量汇聚到体内。
    你又没过自然能量的使用方法，万一出个差错，你可就要变成一只可怕的怪物了。”
    “你这蠢货，我是德...”
    黑鸦尖叫着要说出实情。
    但在空中一抬头，就看到了海盗那双闪耀着幽紫色光芒的眼睛。
    他语气温和。
    但眼中却没有丝毫暖意，让黑鸦小姐姐悚然一惊。
    这一瞬，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自己说出了实情就会发生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但还没等她细想，就听到臭海盗拉长声音说道：
    “我是一个幸福的猎人，我有两头灵魂兽作为荒野的伴侣，这足以让其他猎人们羡慕的捂着嘴流下可耻的嫉妒眼泪。
    但除了霜爪和大角之外，我感觉到最幸福的事，就是我还一头神骏又漂亮，聪明又威严的猎鹰宠物。
    它幸运的得到了洛阿神力的强化，它未来会成为新的猎鹰之神。
    它可是我的宝贝蛋。”
    臭海盗将手里的两个萨特的脑袋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和往常一样试图抚平希萨莉·黑鸦炸起的羽毛，但他手上还沾染着鲜血，这一抹之下，让黑鸦小姐姐的翎羽上都被蹭上血光。
    但黑鸦却完全不敢挣扎。
    她这会已经被彻骨的寒意包裹，她感觉自己今日的坦白似乎不是时候，又或者海盗并不希望听到这个真相。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情况。
    但不管怎么样，从海盗此刻身上传来的气息却是无法形容的可怕，让她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正站在悬崖边，背后还有冷风在吹。
    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坠下山崖，摔的粉身碎骨。
    她被吓得和一只鹌鹑一样。
    瑟瑟发抖。
    从海盗手中传出的虚空力量正在占领她的躯体，就像逐渐封冻的冰正在压迫她的理智，只需要轻轻一捏。
    希萨莉的神智就会如橡皮泥一样，被捏成奇奇怪怪的样子。
    “我和你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我见证你从弱小变的强大，从丑陋变的美丽，就像是故事里的丑小鸭终成天鹅。
    我相信，我的小宝贝以后也会成为又漂亮又强大的天空女王。
    因此，我觉得我们可以偶尔糊涂一下，你觉得呢？”
    布莱克将希萨莉·黑鸦放在桌上的木架上，他用左手手指抚平德鲁伊的翎羽，又把她眼睛周围的羽毛按下。
    就像是欣赏着一只艺术品一样。
    用那萦绕着虚空光泽的双眼打量着瑟瑟发抖只差哭出声来的黑鸦小姐姐。
    他说：
    “我并不是在劝你做坏事，我只是讲道理。
    我始终是一名猎人，我是一名孤独的荒野游侠，一个人行走天涯海角，陪伴我的只有我的野兽，只有我的兽群。
    莪会带领我的兽群，我会保护我的野兽。
    谁想伤害它们就必须先打倒我。
    我的野兽也会陪伴我，它们也会保护我，跟随我，在最坏的情况里，哪怕我失去了一切，但只要我还有我的兽群，我就可以东山再起。
    又或者独自一人，浪迹天涯。”
    说到这里，布莱克嘴角咧开一个挺温暖的笑容，又散去了周身的寒冷气息，他突然觉得事情没必要走到这一步，完全可以用谈话解决问题。
    于是，臭海盗散去自己的虚空力量，伸手轻点着眼前吓傻了的猎鹰的脑袋，说：
    “我只需要我的兽群与我常伴，我只需要我的小鸟追随于身边，只有我的小宝贝蛋能让我感觉到心情愉悦。
    但如果它不再是我心爱的那只小鸟，它一切存在的意义就被剥夺了。
    这会让我很难受。
    我会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
    我不管你是什么...
    这或许有点困难，但我只希望我的猎鹰能陪在我身边。
    你在外面浪荡的时候随便你用什么身份和他人打交道，但在我这里，我只希望看到一头被我喜爱，为我战斗的猎鹰。
    唔，你似乎被吓坏了，我的小可爱，都怪我。
    我刚才不该做出那么可怕的举动。
    瞧瞧你都被吓傻了。
    来。
    我喂你吃午餐吧。”
    海盗转过身在自己的抽屉里乱翻着，在希萨莉·黑鸦眼神抽搐的注视中，臭海盗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盒绿色的胖虫子。
    他把那虫子挑在手中，送到希萨莉嘴边，故意拉长声音说：
    “你今天不乖哦，所以只有虫子吃！就当是忆苦思甜了...哈哈哈，开个玩笑，我怎么会虐待你呢？
    这可是我从其拉虫人的孵化室里找来的伴生虫，营养最丰富，最适合你这种天天飞来飞去的聪明小家伙食用了。
    来，张嘴。”
    布莱克把绿色的胖虫子送到了希萨莉·黑鸦嘴边。
    德鲁伊很想展示一下自己的不屈，但还没等她对自己的身体下命令，她就主动张开了锋利的鸟喙。
    不是什么该死的肌肉记忆。
    而是冰冷的虚空残留在她的思维，就像是打开了个某个她一直忽视的“开关”，完全不属于希利萨·黑鸦的记忆在她眼前翻滚起来。
    那是属于她身上承载的猎鹰之神埃基尔松的记忆。
    黑鸦甚至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直很温顺，一直在和自己不断加深联系的鹰神神力在这一瞬就叛逆起来。
    那个已经死去的洛阿意志正在一点一点的复苏，就像是从平静的深海之下开始上升的巨鲸。随着自己不断掌握这份神力，那意识也确实在消亡。
    但它并不是彻底死了。
    它只是甘愿进入沉睡来以希萨莉·黑鸦的意识作为主体迎接新的人生。
    而这份心甘情愿也不只是因为黑鸦小姐姐有多么特殊！
    只是眼前这个海盗如此要求！
    成为布莱克·肖的宠物，就是接受这份洛阿神力所必须履行的契约内容，一旦黑鸦想要反悔，契约就会立刻失效。
    只要布莱克继续灌注虚空，很快，埃基尔松的残存意识就会完全复苏，以希萨莉·黑鸦现在的心智力量完全抵挡不了一名洛阿的精神残响。
    她会在瞬间被淹没，被同化。
    她的身体还会继续活着。
    但她的意识会在一瞬间被抹除，连一丝痛苦都不会有。
    新生的猎鹰之神是希萨莉·黑鸦还是原来那个埃基尔松的控制权，根本就不在猛禽德鲁伊手里。
    “喂！你别出来搞事，我自己可以解决这件事，不需要劳烦你。”
    布莱克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他拍着希萨莉的脑袋，示意她不必担心，又对她体内的那股躁动的神力呵斥了一声。
    埃基尔松显然是想要“帮忙”。
    但布莱克不需要它跳出来，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这个举动居然让黑鸦小姐姐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温暖”。
    这让她意识到，臭海盗真的是在保护她。
    于是她动作僵硬的吃完了第一只虫子。
    唰的一声，在海盗的呵斥下，覆盖在她身上的鹰神神力退散下去。
    臭海盗动作随意的挑起第二只胖虫子，带着笑容送到黑羽猎鹰嘴边，他语气温和的说：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可以糊涂一次。
    这是我们长久相伴后，我会为我的宝贝蛋做的事。前提是，你不能再让我想起这些会让我不爽的回忆。
    你可以是希萨莉·黑鸦。
    你也可以是我的‘疾影’。
    在两种身份之间切换，也并不会影响你的生活，对吧？你可是个优秀的间谍，你已经习惯了在多种身份之间切换。
    宠物什么的，只是个玩笑。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合作者’，或者‘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
    但我事先声明，我不会放弃我驯服了一头德鲁伊这样的荣耀。
    这可是其他猎人永远做不到的事。
    呃，泰兰德女士或许做到了，但她不是个纯粹的猎人，所以我并不承认，我才是第一个驯服德鲁伊的猎手。
    你觉得呢？
    如果你觉得这些还不够让你默认这个身份，那么就用我最擅长的方法来说服你吧。”
    布莱克眨了眨眼睛，对黑鸦说：
    “我可以给你保护族人的力量哦~不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恶魔欺负，你可以用自己的利爪和尖喙去保护他们。
    我说真的，我可以给你这种拯救的力量。
    你知道，我做得到。”
    重新掌控了身体的希萨莉·黑鸦看着眼前扭来扭去的虫子，她心里乱糟糟的，但她也终于见识到了布莱克在说服他人时会给灵魂带来的纠结选择感。
    她不喜欢被人称为宠物，那让她很不舒服。
    但如果她接受了海盗的提议，她就可以更好的履行自己在成为德鲁伊时，立下的保护誓言。
    而且哪怕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以实质性的“宠物”身份在追随着布莱克。
    虽然她很嘴硬，但她的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无非是尊严受损，但自己或许可以因此做到那些用正义凛然的语言所做不到的事。
    所以，眼前这只美味的胖虫子...
    到底吃不吃？
    十几秒后，船长室里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布莱克语气温和的说：
    “哎呀，我的宝贝蛋，慢点吃，这里还有很多呢...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同伴们，让他们放心，月光林地的事我不会插手的。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