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时间，是寂静者的朋友【13/20】

    布来克和萨格拉斯没有等待多久。
    永恒之井崩溃爆炸的连锁反应在巨龙之魂投入其中的第三十七分钟到达最高潮，随着恐怖的天崩地裂一起爆发出的是艾泽拉斯世界存在了数百万年的“世界之伤”所孕育出的恐怖力量。
    它以一种击溃的方式将古卡利姆多大陆轰的粉碎，让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布来克只能庆幸于沉睡星魂足够坚韧，并未被这样的攻击伤害到本体。
    当然，世界大陆架四分五裂的结果也是很可怕的。
    这会让世界星魂进入长久的虚弱，但当年阿曼苏尔杀死亚煞极留下的世界之伤的愈合却让星魂不再缓慢失血。
    经过时光的抚慰与推动之后，她终会进入漫长的恢复期，而总有一天，这个强大的泰坦会“破壳而出”，彻底给物质群星与六大原力带来“惊喜”。
    邪神大人和军团之主同时目睹了这个过程，那从艾泽拉斯爆发出的世界之力反向倒灌着涌入了物质世界与扭曲虚空的连接处。
    无法引导的狂暴能量横扫过恶魔之星玛顿让那破碎世界损伤惨重又在冲击中化作更细碎的星海垃圾。
    而被竭力分散到其他路径上的力量横冲直撞的轰入其他恶魔世界中，燃烧军团的版图上一瞬间就熄灭了很多个光点。
    难怪上古之战结束后恶魔们没有立刻卷土重来，这次永恒之井大爆炸也给它们造成了伤筋动骨的损伤。
    但这是好事。
    站在宏观角度来看，这奥术力量的反击对邪能原力的打压让六大原力的平衡更进一步，而且随着这股奥术原力的爆炸，也确实让布来克和萨格拉斯所在的这片扭曲虚空的边界暂时进入了时空混乱的状态。
    布来克能感觉到约束着自己的时间网络在卡卡作响，受到冲击的时间在这一瞬分出了很多支流，可以预见青铜龙军团的工作量会在之后一段时间里暴涨。
    但那和邪神大人没什么关系。
    “让我们长话短说。”
    在无法被任何力量加以窥视的时空混乱中，布来克舒适的舒展着身体，他看着萨格拉斯，举起自己的左手，一团纯净的邪能原力在他手指尖点燃就如一盏幽绿色的灯。
    这点原力的含量太弱了，但它非常纯粹，而且那原力的气息源于黑暗泰坦的赐予，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或许是在未来...
    在这个时刻屑海盗拿出这个东西的瞬间，就让对他“意见很大”的黑暗泰坦立刻眯起了眼睛。
    萨格拉斯大人虽然立志于摧毁腐朽的星海再造纯净秩序，堪称星海狠人中的佼佼者，但她本身的智慧绝不容小觑。
    在看到这团精纯的邪能原力后，她就意识到了布来克这个虚空生物身上确实肩负着一些让她也必须认真对待的事。
    但这“形象展示”还没完。
    在黑暗泰坦的注视中，海盗抬起第二根手指，属于万神殿诸位泰坦赋予的奥术原力也被点亮，然后是第三根手指点亮死亡原力中的猩红罪孽，第四根手指飘动虚弱的圣光流辉。
    再加上他本身就具有的生命和虚空双神格，代表着这个奇特的怪物同时和六大原力都有联系，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你来自一万年后？”
    萨格拉斯不得不认真起来，她甚至收起了那恐怖的灭世长剑黑暗撕裂者，她盯着布来克，说：
    “一万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你所愿，我好奇起来了，说吧，这场时空混乱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就会结束。
    但愿你能抓紧时间。”
    “不，不需要那么久，要我花十分钟编制出的必然是一个带着目的的谎言，但我们今日可不是为了谎言而来，我们要讨论的是真相。
    谎言可以欺骗敌人，但真相才能说服朋友，”
    布来克在凡人根本无法存活的扭曲虚空中深吸了一口气，说：
    “事情的真相一句话就能说完，那就是你醉心的燃烧远征，乃至你和万神殿的毁灭之战以及你从奥术原力转入邪能领域的一切故事，都是一场骗局！
    你！
    萨格拉斯，曾经的青铜泰坦，现在的黑暗泰坦，你所认知的‘真相’，你所执着的伟业，你想要给群星带来的秩序等等...
    这些都只是一群阴谋家希望你做的事。
    你被利用了。”
    “不可能！”
    萨格拉斯摇了摇头。
    对布来克的说法嗤之以鼻，她认为这只是虚空生物的狡辩，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她说：
    “虚空对物质群星的腐蚀是真实存在的，我不觉得有哪些藏头露尾的阴谋家能编制出一道横跨两大原力，覆盖无数世界的假象来蒙蔽我。”
    “我没有说邪能，奥术和虚空的战争是假象！奥术的秩序与虚空的混乱本就是天生对立，就算没有你的介入，万神殿也总有一天会和无光之海开战。”
    布来克解释到：
    “但这种趋势的真实存在不代表着您在特定的时刻被牵扯到其中就是正常的，我无意指责您的选择是对是错。
    我们不妨阴谋论一下吧。
    您目睹了虚空感染奥术星魂，和万神殿撕破脸皮干死了自己的愚昧兄弟，又执掌邪能权柄塑造燃烧军团抵挡虚空入侵，发起燃烧远征推平群星，同时还和圣光军团开战，逼迫生命领域不断的萎缩。
    那么请问在这个过程中，最终受益的是哪一方？
    是谁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坐享您的一切行动所带来的利益？”
    邪神笑了笑，对沉默的萨格拉斯说：
    “是死亡！您猜到了，对吧。每一场战争，每一次冲突，每一道毁灭背后蕴含的都是死亡原力的强化与膨胀。
    它们表现的很没有存在感，从不介入物质世界的任何纷争，只是默默的在您的军团留下的废墟里将灵魂送入暗影界中。
    您伟大的计划每达成一步，就意味着死亡势力增长一分，直到您以大气魄横扫群星的伟业达成，死亡原力也将膨胀到极点。
    六大原力终会失衡。
    在必然的结局中要么大家一起毁灭，要么在六原力的碰撞中诞生第七原力来完成新的平衡。
    这是宇宙的规律
    但您的行动大大的推动了这个过程，如果您花点时间想一想就不难明白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当然，这些话由我这个虚空生物说出来多少有些不那么让人相信。
    但我也有证据。”
    布来克咳嗽了一声，又问到：
    “是谁引导您在星海里见到了被虚空腐蚀的奥术星魂？又是谁在您决心建立燃烧军团时主动前来投靠为您鞍前马后？是谁在孜孜不倦的成为燃烧军团的毁灭先锋在战争到来前便渗透到每个世界里兴风作浪？又是谁在悄然引导恶魔们的刀锋对准不断扩大的战争中的所有人？
    它们的眼睛和手足从未离开您身边，它们一直潜伏在您的军团里，它们向您效忠为你奉上忠诚的同时又在默默的为它们真正的主人服务。
    这世界上是存在这么一种生物的...
    萨格拉斯大人，它们自己都在宣称它们是永远没有忠诚可言的邪恶者，而您却如此自信能够驯服它们。
    不得不说，那位永恒者确确实实创造出了一支惊世骇俗的力量，而她也确确实实把这份力量发挥到了一个艺术的水准上。”
    邪神停了停，给越发沉默的黑暗泰坦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
    在十几秒后，他说：
    “您不相信我，没关系，我们还有整整一万年的时间留给您自己来发现那些您在宏伟叙事的背景下未曾注意到的小小细节。
    您可以不相信其他人的蛊惑或者建议，您有足够的能力自己发现那个残酷的答桉。
    这就是我前来这个时代和您交谈的唯一目的。
    我并不指责您和虚空的战争是正义还是邪恶，我甚至不在意燃烧军团的毁灭造出多少杀孽，毕竟站在宇宙层面而言，这也不过是一季文明的内部纷争。
    只是原力已经失衡了，萨格拉斯大人。
    不管那些阴谋家想要得到什么，它们距离最后的目标都只剩下了一步之遥，我来向您送出一份申请。
    虚空的威胁真实存在，我无意阻止邪能和虚空的战争，您也可以继续推进您的伟业，我甚至不奢望和您成为朋友。
    但在某个时刻到来的时候。
    我希望您不要浪费我将付出一切为您争取到的机会...”
    “机会？”
    黑暗泰坦沉声说：
    “什么机会？”
    布来克耸了耸肩，说：
    “您组建了一支无敌的军团，您希望用这支军团为群星带来新的秩序，而现在隐藏在混乱之源中的黑手已经浮现。
    它们走出了自己的老鼠洞狂妄的试图给群星塑造它们的卑劣规则。
    它们狂妄的将您视作棋子，嘲笑您的无知和顽固，让您给它们打白工还不付给您哪怕一枚钱币的报酬。
    这种事太恶劣了。
    所以我会给您一个机会，一个‘讨薪’的机会，一个让那些黑手血债血偿的机会，一个摆脱阴谋钳制，让一切混乱恢复到正轨可以由您来确定未来计划的机会。
    一个...
    报仇的机会。
    您有一万年的时间慢慢考虑。
    别担心，这一次，时间是我们的朋友。”
    说完，海盗感知了一下周围开始向正常恢复的时空混乱，他咳嗽了一声，说：
    “我该说的话都已说完，来到这个时代想要做的事也都已圆满，是时候离开了，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说你是个中立者。”
    萨格拉斯燃烧的眼中明显还浮动着不信任的光，但没关系，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时间浇灌中它总会开花结果，布来克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很有信心。
    但黑暗泰坦明显还想知道更多，于是她问到：
    “你说你可以为任何势力服务只要价钱足够，你手中还有来自死亡永恒者的力量赐予，成为了不可思议的同时为六大原力服务的奇特存在。
    按理说，原力失衡的时代才是最适合你发挥的舞台，你可以在混乱中捞取更多利益。
    为什么？
    你明显对那些阴谋家怀有一种私人的憎恨，你甚至没有在我面前掩饰这一点，它们又是怎么招惹到你了？”
    “我和它们合作很愉快的，它们一度是出手最阔绰的主顾。”
    邪神撇了撇嘴，说：
    “直到它们为了保证我的竭诚服务，把我的妻子接到了它们的地盘，或许它们认为这只是一个保险。
    但毫无疑问，这越界了。
    是它们先坏了规矩，我只是正当反击，您说的没错，说到底，这事是私人恩怨。”
    “但一万年后，原力已经失衡了。”
    黑暗泰坦又说到：
    “那也是你的手笔？”
    “当然，我接了活一向会以200%的态度认真完成它，这也是我干这一行能闻名群星的基础所在，我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家伙。
    我服务过的雇主到目前为止可都是零差评。”
    寂静者自我吹嘘到：
    “虽说，我也确实在亲手打破了平衡之后得到了让我满意的报酬，但遗憾的是，我还想得到更多而它们似乎不愿意付更多了。
    您看，我干了事，我要报酬，这天经地义对吧？它们不给我报酬，我就自己去拿，顺便把我老婆接回来。
    您难道会觉得我做错了吗？”
    黑暗泰坦沉默了片刻，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她说：
    “一万年后，你也为我服务吗？”
    “呃，这个倒是没有，虽然我很愿意为您这样的威勐人士服务，但您似乎一直对我有刻板的印象而不愿意将我纳入您的麾下。”
    邪神叹了口气，说：
    “说实话，这让我很受伤，我明明已经通过毁灭阿古斯，斩杀阿格拉玛来向您展示了我的能力和价值，但您就是不愿意给我一个向您效忠的机会。
    但愿我们这次谈话之后，在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您能改变您的想法。”
    “呼”
    萨格拉斯听到这个回答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内心赞叹未来的自己果然足够睿智，眼前这个邪神怎么看怎么疯癫，贸然招募他的下场绝对会给自己引来很多很多的麻烦。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聊的私事也已聊的差不多，我们是时候说再见了。”
    布来克收回骚气的月影形态，以普通人的姿势向黑暗泰坦挥手告别。
    他把时间卡的飞常准，几乎是在扭曲虚空的时空混乱恢复到平静的瞬间，施加在他身上的时空穿越的效果也在此刻归零。
    在黑暗泰坦的注视中，布来克的身影逐渐被重新流动的时间吞没，就如肥皂泡一样消失在了一片死寂的星海之中。
    他留在这个时代的印记也烟消云散，再无一丝可以寻觅的气息残留，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家伙已经远去，但剩下的人的故事还得继续下去。
    萨格拉斯屹立在星海之中，这里距离艾泽拉斯已经不是很远，如果她想的话，她依然可以穿越过星海亲手将黑暗撕裂者插入那个世界之中摧毁它，又或者如阿古斯的腐蚀污染一样，将这个世界也化作燃烧军团手中的战争要塞。
    但布来克的话语不断的在黑暗泰坦脑海中回荡。
    那只是个怀疑的种子，但它严密的逻辑和一些确实未曾被自己注意的细节让黑暗泰坦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她并不是一个会后悔过去所做之事的男人，与虚空的战争也是她不会放弃的使命，燃烧的远征也得继续下去，直到将虚空的腐蚀彻底从星海中抹除。
    但如果这一切的起因都只是一场阴谋的话，那么她也不会忽视自己的错误。
    她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寻找真相。
    幸运的是，因为布来克的“无私奉献”，她还有一万年的时间可以挥霍，这些时间用来重塑群星肯定远远不够。
    但如果只是准备一场战争的话...
    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