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强者塑造命运【3/16】

    被封闭的万神殿废墟中，在这个基于物质存在但却高于物质维度的原力位面里，在这如今残破但曾经异常华丽之地的宫殿中心，一个躯体很类似于恶魔的庞然大物正盘坐在原力领域的中心。
    她似乎在沉思，连身体周围总是燃烧的焚灭之火都消散了。
    就那么将自己因为邪能原力灌注而扭曲成恶魔之形，又遍布龟裂和各种伤痕的泰坦之躯暴露出来。
    她手中没什么武器。
    她那把毁灭了无数世界又斩杀了无数虚空邪神的黑暗撕裂者长剑在自己被封印之前，就已被插入了艾泽拉斯的星体之中。
    此时留在这里的黑暗泰坦萨格拉斯真的像极了一个被击败的无敌战士，以一个囚徒的姿态在思考着自己的诞生、成长与反叛和征服。
    没有谁陪着她。
    尽管其他的泰坦之魂，那些她曾经的兄弟们的意志都在这里，就在她身后的泰坦王座上。
    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和维持着封印的她们说说话，但自从自愿被关入这里之后，黑暗泰坦就不发一言。
    其他的泰坦之魂们也没有去打扰萨格拉斯的思考。
    泰坦们都是非常睿智的宇宙灵魂，她们从萨格拉斯现在这种姿态就看得出来，自己这位强大又叛逆的兄弟正在经历一场难得的心灵反思。
    真的很难得。
    这被封印在万神殿废墟中的一个半月的时间可能是萨格拉斯自从亲眼见到第一个被腐蚀的星魂决定以自己的手段清洗群星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停下手头的工作，让自己进入这种思考与总结的情景中。
    以往的她总是很忙。
    在她的仆从们忙于毁灭群星的同时，她还在物质世界与无光之海的边境和那些试图入侵物质世界的虚空尊主们作战。
    她几乎没有一刻是空闲的，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纠缠着她。
    她是物质群星中能诞生出的最强大的生命，以一己之力就足以抵挡一个原力领域的入侵，但她依然不得自由。
    就像是有某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引导她，又像是缠绕在脖颈之上的绳索，在数以十万年计算的漫长时光中一点一点的勒紧她的脖子。
    那种对于扭转群星暗澹的未来的急迫，对于清理群星重塑群星的使命感，那种对于抵抗腐蚀清除腐蚀的职责...
    那些东西推着她在这条毁灭之路上不断向前，甚至不留给她一分一秒的时间来好好思索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整个宇宙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或许，连幕后黑手都在畏惧萨格拉斯深藏于力量之下的智慧，她们在担心万一黑暗泰坦反应过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的话，那么事情毫无疑问会变的非常麻烦。
    直到布来克·肖的出现。
    那个狡猾又怪异的灵魂用三次会面和一个并不高明但隐藏在时间之下的策略，让萨格拉斯终于得到了一个跳出泥潭，纵览全局的机会。
    她配合着布来克的计划。
    任由自己被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封印于自己诞生的地方，并且安安静静的在这奥术原力的源点位面中待了整整一个半月。
    这不只是为了向幕后黑手复仇，或许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来让萨格拉斯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
    她在被封印的时间中到底思考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某些变化已经在黑暗泰坦这短暂的“休息”之后于她的心灵中出现。
    在充满纷争的旧时代即将结束，而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发展的新时代即将开启的节点，就算是致力于摧毁万物的黑暗泰坦，也得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时候到了吗？”
    某种力量碰撞掀起的波澜，打断了萨格拉斯长达五十多天的思考，她在这寂静之地抬起头，发出一声低沉的询问。
    没有人回答她。
    但笼罩在整个万神殿废墟之上，那一点一点松开的原力封印似乎代表着奥术造物残存之灵们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
    她可以离开了。
    约定的时间到了。
    幕后黑手已经在布来克的安排下露出了小鸡脚，是时候释放出满心怒火的黑暗泰坦来终结这该死的一切了。
    萨格拉斯活动着身体站起身。
    她站在眼前逐渐打开的万神殿封印前，看着那金色的光芒消散露出通往物质世界的缝隙道路。
    这个开启的过程还需要一点时间，黑暗泰坦一言不发，只是任由那熟悉的焚灭之火在自己扭曲的泰坦之躯上点燃。
    那代表着那个让群星颤抖，让原力屈服的萨格拉斯即将回归。
    “不说点什么吗？兄弟。”
    阿曼苏尔虚弱的声音在萨格拉斯身后响起，和在囚禁之地思索了五十多天的萨格拉斯不同，几名泰坦之魂为了维持住这个封印可是真正的竭尽全力。
    她们本就虚弱，在坚持了一个半月之后，仅剩下的宇宙能量也所剩无几，一个个被熬干都快要油尽灯枯了。
    她们已无力再参与到对死亡的远征中。
    必须立刻回到自己诞生的星球的星核中沉睡，或许在数百近千年之后，她们又能以泰坦的姿态重新出现于星海之中。
    “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们说。”
    生命泰坦艾欧纳尔以一种悲伤的语调说：
    “你甚至不愿意转过身和我们见一面，萨格拉斯，你确实曾对我们做出过可怕之事，我们也曾怨恨你并斥责你。
    但那些都过去了。
    在真相被布来克·肖揭晓之后，我们都知道，不管是你，还是我们，亦或者是自愿进入暗影国度见证并揭露那些真相的阿格拉玛。
    大家都只是一场可耻阴谋的牺牲品，我们本不必如此，但命运已将一切推进到现在这一步。”
    “你将要去死亡领域，我的兄弟。”
    最睿智的奥秘泰坦诺甘农接话说到：
    “我从你的姿态中品读出了一种决意，或许我们很久都不会再见了，这将是我们之间的第三次告别。
    和我们说点什么吧，兄弟。
    这或许会让我们的下一次漫长时光后的见面不那么尴尬。”
    “你不会说笑话，诺甘农，你从来都不会。”
    萨格拉斯终于开口了。
    依然是那种灼烧万物的语调，依然有着星海毁灭者应有的威仪。
    在焚灭之火的燃烧中黑暗泰坦仿佛重新穿上了炽烈的铠甲，将自己的面容乃至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封存于那毁灭之火的遮掩之下。
    在万神殿封印即将完全开启的时刻，她终于第一次转过身，以炽烈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兄弟姐妹们。
    阿曼苏尔、艾欧纳尔、诺甘农、卡兹格罗斯、高戈纳斯，还有空余的两个座位，一个属于阿格拉玛，一个属于她。
    曾经属于她。
    “这里本该再多一个王座，是给阿古斯的。”
    萨格拉斯低声说：
    “是我毁了那一切。我把一个和你们一样高贵的灵魂折磨到发疯崩溃，她该称呼为我兄长，而我却对她做了连虚空邪神们都不会做出的邪恶之事。”
    “你是在道歉吗？”
    脾气最火爆的高戈奈斯说：
    “你或许应该留着你的歉意，等待阿古斯从无光之海返回时亲口说给她听。布来克说过，阿古斯在无光之海的深处沐浴真理。
    她等待着和你的相遇。”
    “道歉？不，黑暗泰坦从不道歉。”
    萨格拉斯冷笑了一声，说：
    “我从未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事，我曾经的兄弟们，或许这一切都是源于死亡黑手的阴谋，但无光之海对物质世界的入侵是真实存在的。
    就算没有那些纳斯雷兹姆们，我迟早也能发现那一切。
    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依然会向你们示警，而麻痹大意的你们依然会忽视那威胁。
    这是必然发生的。
    邪能原力在渴望着主人。
    就算不是我，也会是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那些黑手们做了什么？她们不过是把必然发生的事提前了。
    不得不说她们的计谋朴实无华又精妙，我也确实如她们期待的那样沉浸在毁灭之中，为物质群星带来无尽的死亡。
    或许确实是我一手引发了现在这一切。
    但我没有做错。”
    万神殿废墟里的气氛凝滞起来，直到好几秒之后，一直没说话的卡兹格罗斯开口说：
    “纠结于过去的对错毫无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未来。萨格拉斯，我的兄弟，燃烧的远征还会继续吗？”
    “会！”
    黑暗泰坦毫不迟疑的回答了一句。
    但随后话锋一转，她回过身，看向眼前的艾泽拉斯世界以及那横置于世界天穹之上的生死帷幕的碎裂之地。
    她说：
    “但目标不再是这片星海，而是那过于强盛的死亡。六大原力需要重新平衡，死亡原力孕育的威胁也需要被处理掉。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是布来克所预言过的那一场近乎永恒的深渊战争，在死亡的强势被压制到虚弱之前，你们无需担心燃烧的火焰会在群星之中重新点燃。
    但我的兄弟们...
    永恒血战终会结束！
    到那时，如果你们还无法将群星中的腐蚀消弭到一个可以忍受的地步，那么我不介意再来‘帮帮’你们。”
    这句话让所有泰坦之魂都松了口气，但随后，诺甘农语气低沉的说：
    “深渊之战是六原力在失衡之后重新谋求平衡的战争，每一道原力领域都必须派出代表，但我们的沉睡会让奥术原力陷入无比的被动与虚弱。
    或许你可以将阿格拉玛带回来...”
    “不，阿格拉玛自有她的命运。”
    萨格拉斯拒绝说：
    “奥术的未来就在这个世界，布来克·肖也为你们留下了一个选择，你们还没发现吗？他将那个代表奥术力量的机会留给了他的情人。
    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不会缺席这深渊之战的。”
    “艾萨拉？”
    诺甘农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她说：
    “好吧，好吧，艾泽拉斯星魂的代言者，作为‘世界之女’的她倒也勉强合格，在我们于各自的星球摇篮复苏之前，便由她来承担这份重任吧。
    那么，再见了，萨格拉斯。
    或许我该感谢你这次对我们手下留情。”
    其他泰坦之魂们顿时笑了起来，而这一刻，萨格拉斯突然回头，朝着泰坦们露出一个炙热如太阳之核的笑容。
    在焚灭之火的燃烧中，她说：
    “你们高兴的太早了。”
    整个万神殿废墟顿时鸦雀无声。
    泰坦们的欢笑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死寂下来，以她们现在的状态，面对萨格拉斯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然而下一瞬，黑暗泰坦那高温的脸上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随后在泰坦之魂们惊魂未定的注视中化作一道灼世烈焰涌入艾泽拉斯的天穹之中。
    黑暗泰坦重新凝聚出躯体。
    左脚屹立在东部王国的燃烧平原，右脚踩在卡利姆多的希利苏斯大沙漠，双手紧握住插在大漩涡中的黑暗撕裂者长剑。
    稍稍用力的一瞬，便将那刺入星体的战剑拔出，带起世界之血涌入天空又化作闪耀的艾泽里特水晶飞向世界各地。
    而艾泽拉斯乃至扭曲虚空中的所有恶魔们这一瞬都要疯了！
    它们狂吼乱叫着欢庆自己的黑暗之神回归，它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响彻这个残破的世界乃至整个扭曲虚空的每一片星云。
    在恶魔们的簇拥中，它们的黑暗之神将目光投向天穹之上的生死帷幕的裂口。
    萨格拉斯没有说话，但下一瞬，整个艾泽拉斯的恶魔们便在黑暗之神的命令下果断的放弃了近在眼前的世界，转而如灭世浊流一样吼叫着冲入死亡的国度中。
    它们不知道自己的神为什么要远征死亡领域。
    它们也不在乎！
    哪怕它们在艾泽拉斯又迎来了一次失败，但那又怎么样呢？黑暗之神要求它们在艾泽拉斯的大地上接受失败并开启新的战争，那么它们服从就好了。
    更何况，黑暗之神已经许诺，燃烧的远征将重启，它们将肆虐死亡国度，直到死亡原力回归到它应该在的位置上。
    这就意味着一场近乎永恒的“深渊血战”已经开启，它们的神会奖励那些在六原力的大战中表现出色的恶魔勇士。
    新的大恶魔即将在战争中诞生，新的军团将浴火重生...
    哈哈哈，还有比这更棒的事情吗？
    恶魔们涌入死亡国度似乎代表着某种变化的开始，而萨格拉斯也提着利剑气势汹汹的准备越过生死帷幕，那是布来克·肖特意为她炸开的通道，足以容纳黑暗泰坦踏足其中。
    就在她越过生死帷幕的那一瞬，萨格拉斯仿佛听到了来自艾泽拉斯星魂的挑衅与呵斥。那个小丫头在用恶毒的语言问候她，但黑暗泰坦毫不在意的一挥手。
    她低声说：
    “我会在群星深处等着你，在你真正诞生之后，有胆子就来找我吧。”
    “轰”
    在整个噬渊的颤栗与震动的撕裂中，萨格拉斯那恐怖的星穹之体抬起脚湮灭了一支渊誓者军团，又随手一挥便将左瓦尔的统御圣所连根拔起，在五指合拢中便将那死亡圣地融化成漫天飞舞的灼热残渣。
    她仰起头，看着天空中不断向上逃跑的血色流光，那高温如太阳之核的烈焰里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萨总双手握剑，紧盯着德纳修斯大帝，上前一步...
    吃我星爆弃疗斩啊！
    ！
    “轰”
    一击之下，万物成灰，剑痕所至，冥河崩溃。
    大帝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在焚灭之火霸道的焚烧中被烧尽永恒之躯。
    神格破裂到密密麻麻的裂痕流淌鲜血，只剩下最后一点意志驱使着最后一块血肉嚎叫着窜入崩裂的间域。
    她逃了。
    这个宣称要统治整个群星万界，建立一个永恒的死亡帝国的永恒者就那么逃了。
    但没人会责怪她是个胆小鬼和懦夫。在暴怒到充满杀意的黑暗泰坦萨格拉斯面前，谁敢说自己能比大帝的表现更好呢？
    而旁观这一切的兵主被自己忠诚的阿卡来克搀扶着，这糟老头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群星第一勐男的肆虐。
    好半晌之后，等到黑暗泰坦挥剑撕裂噬渊边界，消失在间域中时，老兵主这才摸了摸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她小声说：
    “自取灭亡啊...”
    下一瞬，糟老头子又扭头看向一片混乱的噬渊，她舒了口气，说：
    “永恒的血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