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天经地义，理当如此

    “锵！”
    金铁交击声响起，三尺青锋狠狠斩戮在九层灵塔之上，剑气激荡，火花溅起，犀利的摩擦声响彻天穹。
    顾凡神色淡然，眸光微凝，全身法力灌注而出，汇聚于剑身，散发出无比磅礴的剑意。
    顿时间，九层灵塔的光芒变得暗淡，悲鸣一声，便是倒飞出去。
    而这之后，顾凡踏虚而立，衣袍猎猎，猛地闻听一道龙吟剑啸，一道剑光顷刻斩出，以雷霆万钧之势落下，似流星坠月，撕裂天地长风。
    大地上，一名老道见此一幕，脸色剧变，想要逃离原地，却被周遭无形无质的剑意给定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光来临。
    “砰！”
    老道倒地，却还有一线生机，微弱的意识操控着维持身形，勉强对着顾凡一礼后，就召回本命灵塔，逃也似的向远处飞去，途中咳血不止。
    “下一个。”
    顾凡淡淡道，目光从一众咬牙切齿，和天上数十位难以置信的修士扫过，神色自始至终都毫无变化，直到看见阿良时，才微微动容，却很快恢复。
    所有大夏之人此刻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因为这名老道，已经是败在这位名叫顾凡的年轻人，剑下的第十九位。
    且无一例外的是，这群人都是一个照面就落败，不管是问道初期还是圆满，似乎在这位年轻人面前，都毫无差别。
    好在的是，也正如所说那般，顾凡出手，虽会见血，但并不夺人性命，不至于达到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只是感叹此人实力强劲，难以匹敌。
    “不错！顾凡顾凡，孤傲不凡！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风采。”
    大军前方，刘沉朗声大笑，肆无忌惮，声音震得九天雷云都因此涌动，落在人心头更是如泰山压顶。
    “枯护法，你这是收了个好徒弟啊。”他看着身边的黑袍老人，眸光中竟是充斥着艳羡。
    能在初期的时候，就做到傲视同阶，皆是一剑斩之，如此风姿和天赋，即便是他年轻时与之对上，都只能甘拜下风。
    加之其又拜一名虚神为师，可以说，只要不出例外，这年轻人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惭愧惭愧，还是这小子自己有能耐，嘿嘿，真要说起来，老夫还没有真正传授他什么道法。”
    枯护法嘿嘿笑道，说是如此，但脸上却还是洋溢着得意。
    境界越高，便代表着实力越强，七情六欲更加强烈。特别是对他们这等层次的人来说，已经是青州战力的天花板，平日里难分胜负，争的就是个面子。
    眼下顾凡连战十九场，却无一败绩，每每都是秒杀，且还不露疲态，可以说是有无敌之姿。
    在这两军对垒，举世瞩目的场面下，事后消息传出去，必定是名扬两国朝野的存在，作为其师，枯护法自然是非常涨脸。
    同时，距离那名老道落败，已经过去了一盏茶时间。
    自始至终，顾凡都屹立虚空，背负长剑，遥望着前方众人。
    雷音轰隆，狂风席卷，在这寂静的天地尤为响彻。
    “将军，让我上吧！”
    姬长空的身后，依然有将士统领主动请缨，要和顾凡交手，可都被姬长空一一否决了。
    虽长年征战，同样在道法神通方面有所欠缺，但从方才十几场战斗当中，姬长空也对顾凡的底细手段了解的七七八八。
    其剑道修为超绝，可谓是冠绝同代，越级搏杀就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同境之中应该难逢敌手，甚至就算是问道期，也不是不能交上几手。
    这样的天骄，姬长空自认，身后的一众人，应该无可匹敌。
    就是不知道，古枫他们有什么办法。
    姬长空不禁转移视线，望向古枫和那位寂灭魔君的方向。
    他的一切希望，其实都寄托在周山神君身上，到现在为止，后者还未露面，也不知是何原因，让他尤为着急。
    眼下，似乎只有那位传闻掌握五道的寂灭魔君，才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不过真说起来，对方两位虚神，以及五十万大军，姬长空对虚神威力不甚了解，可面前的困境，这怎么看，貌似都不是区区多种法则就能弥补。
    “大不了不拼了。”
    姬长空心里暗道，已经是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动手。
    至于战意和士气？那不重要，况且就现在的情况，他们还能有什么战意？不过是临死前最后的倔强罢了。
    古枫的心里仍然是思虑万千，愁容满面。
    “哪位问道期的小友还敢上前讨教？”
    他转头沉声道，语气可以说是诚恳。
    闻言，一众修士却是没有人回应，具是沉默无言，面面相觑。
    想上的，早就已经上了，而还有心思的，在见识到顾凡的实力，也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为今之计，办法确实是有，那便是多派几人，去消耗顾凡的法力，等后者虚弱时，趁人之危，便可取胜。
    可这种法子一旦用出来，保不准会被玄天镜一头的人指着脊梁骨唾骂。
    见此，古枫颇为头疼，也是没得办法。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周川的具体打算。
    若是说其早就猜到，大楚的人会来已场阵前叫阵，继而让他事先就叫周边郡地的各大高手前来应对，那还算料事如神。
    但眼这题怎么解？
    此刻举世瞩目，可以想象，经此一役，周山和长风军是彻底名声扫地了。
    “古前辈，让我试试吧。”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古枫看着跃跃欲试的阿良，顿时一愣，旋即老眼微亮，接着看了眼寂灭魔君，见他没有意见，就是连连点头。
    “好小子，老夫差点把你给忘了，上吧！记得留手，不要把人打死了，不过还是要注重礼尚往来。”
    古枫笑道。
    周遭一众修士看得狐疑，搞不懂这位前辈，到底是抽了哪根筋，要派一个辟谷中期的小子上去送死，还有古枫后面一句话，意思不就是说，让阿良同样将顾凡打得半死？
    与此同时，无数人的目光，都是聚焦在这位少年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阿良毫不露怯，处之淡然，很快就唤出长剑，化虹遁至下方，视线清明时，就已来到顾凡前方。
    一名辟谷期修士，居然敢出战，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在大楚一方的人马看来，这简直就是后继无人，自不量力的打算；就算是玄天镜外的一众观战之人，都是感到极为不解。
    “铮！”
    可无论如何，局势已如离弦之箭，无法变换。
    阿良甫一入场，作为对手的顾凡，便是迸发出一股凌厉剑意来，袖袍鼓荡，威势竟是比之先前更加强盛，似乎这才是他的全部实力。
    黄金战车上，枯护法瞧见这一幕，若有深意的打量了眼顾凡，旋即眯着眼看向阿良，摩挲着拐杖，不知在想什么。
    剑意激荡，交织碰撞。
    隐隐间，虚空都被挤压出波纹，仿佛要破碎开来。
    “没想到，我们竟还会再次相遇。”
    顾凡看着阿良，即便相隔多日，且两人皆是变化甚大，但互相的记忆都很深刻，自然就能一眼认出。
    一时间，顾凡感慨万千，话语平淡，却夹杂着一丝杀意。
    没错，就是杀意。
    “你可还记得我父亲的死？”
    顾凡冷冷道，脸色阴沉如水，这是他从出现以来，头一次发生浓烈的情绪波动。
    所有人都是感到意外，不明所以，只有少数的知情人士才能体会一二。
    “这小子……？”
    枯护法眉头微皱，思虑更重。
    而就在话音刚落时，顾凡缓步上前，每走一步，背后的青锋便会发出一声铮鸣，同时他周遭所凝聚的剑意都会跟着递增。
    当走到十步时，顾凡的剑道大势已经达到顶峰，本命灵剑出鞘，悬挂在主人头顶，与剑意交织，衍化出一柄通天神剑异象。
    锋芒滔天，贯破长空。
    一缕金色光芒顺着乌云间隙投射而进，洒落无垠大地。
    阿良小脸微凝，看着这一幕，眸光中充斥着怜悯。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那一日，他是亲眼目睹顾凡父亲的死亡，自然是知道，这位比他年纪大不了多少的青年，心里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同情有什么用？我父亲能回来吗？”
    闻言，阿良倒是愣住了，与顾凡对视，蓦然发现，他的眼眸中，此刻正让浓浓的恨意充斥着。
    “要不是你当初应战，我父亲又怎会被打至垂死？”
    阿良顿时语塞，看着情绪已经失控的顾凡，神色转冷，淡淡道“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此刻，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神君老爷的教导。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恩怨情仇，不管是人们无能的宣泄罢了。
    真正强大的人，都是用拳头说话。
    世间不平，自当一剑斩之！
    阿良摇头轻叹，旋即双目微闭，心神尽数沉入丹田气海当中，那静静悬浮的赤红剑丹当中，开始与其产生沟通……
    而他这番动作，在顾凡看来，却是认命的举动。
    顾凡双目猩红，恨意滔天，修行《七杀道经》以来，蕴养在骨子里的杀伐之气，瞬息间，就如澎湃汹涌的潮水般涌出，向四面八方扩散，俨然形成一个领域。
    “没想到这小子在杀伐一道的造诣都如此非凡。”
    即便是常年征战的刘沉，在感受到这股杀伐之力的同时，都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本人就是以杀伐证道，对于此刻从顾凡体内迸发出的杀意，感受的比之任何都更为深刻。
    “不过，他似乎并不能完成掌握这股杀意。”
    刘沉忽地双目微凝，看向枯护法。
    后者自从在顾凡展露杀意之后，就呆滞在原地，某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
    顾凡神色迷醉，像是沉浸在浓烈杀意的世界当中，看着阿良，面色狰狞的笑道：“我倒要看看，问道这坎，你能不能迈过！”声音略有些沙哑，显得歇斯底里。
    世间因果，有得有失。
    修行《七杀魔经》，让顾凡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不仅领悟杀戮之道，还将境界修为达到了问道期，如此速度，堪称前所未有。
    而《七杀魔经》的弊端也在此刻凸显，顾凡已经被无边的杀伐之气迷失了心智，但他本人却浑然不觉，心里只想着复仇。
    起初，他是将目标当在天剑阁身上，可才没过多久，就传来了这座一品宗门高层死亡的消息。
    经过一阵茫然后，顾凡就在杀意的驱使下，将新仇旧恨都放在周山和阿良身上。
    要不是当初阿良应战，他父亲怎么会出事？
    要不是当初周山神下手狠辣，他父亲怎么会重伤？
    要不是……
    直至最后，无尽恨意彻底布满顾凡的内心，他嘶声咆哮，怒不可遏，并出剑指，朝着阿良轻轻一挥。
    与此同时，那悬挂在天地剑的巨剑，便携带者无尽杀意，笔直的斩戮而下，所过之处，云消雾散，撕裂长风，锋芒盖过九天雷蛇。
    “杀杀杀杀杀杀杀！”
    七声震天动地，宛若地域恶魔的嘶吼声，在所有人耳畔响起，即便是玄天镜一头的人都不例外。
    “七杀魔经，是教主的七杀魔经！”
    沉默许久的枯护法，终是在此刻，说出了一句，让刘沉都因此目瞪口呆的话语。
    “哈哈，怪不得先前没有探查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老夫真是捡到宝了！”
    枯护法放声大笑，可面容却是突然凝固。
    “铮！”
    清越嘹亮的剑吟响起。
    伴着一股炽热如大日的剑意迸发，一道昊日般的金轮，从阿良身后缓缓升起，犹如朝阳初升，似缓实急，散发着至刚至阳的剑道锋芒。
    犹如枯寂千年的北极之地，陡然升起一轮炙热滚烫的太阳，驱散一切雾霾，将所有阻挡都彻底消融、焚灭。
    那道通天剑影也不例外，瞬间便消散破碎。
    随后，朝阳吞没掉顾凡的身影。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风卷残云，却扫不掉诸人心中的震撼。
    耀眼的光芒徐徐消散，昊日淡化，落出一道身影，狠狠砸在了地面，定睛一看，正是顾凡，只不过他此刻已是重伤，全身肌肤都焦黑一片，不成人样。
    “上一次，你高我两境，我能败你。”
    “这一次，你高我两境，我同样能败你。”
    阿良看着他，朗声说道，如此话语，当真不止是狂妄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可看到顾凡时，所有人都难以升起质疑。
    就仿佛，理当如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犹如太阳每日会从东边升起。
    远处，古枫不由抽了抽嘴。
    这小子，跟谁学的。
    “小子狂妄，留你不得！”
    突然，一道好似洪钟大吕般的怒吼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