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篇第三百八十九章终局

    “穆琳……穆琳……”
    熟悉的声音将少女的意识拉回了身体，眉头和鼻尖轻轻皱了皱，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银发神官的脸。
    诺伊斯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上已经恢复了不少，在看到她醒来后，眼中明显亮起了欣喜的光，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诺伊斯……”那星空一般的银色眼睛让穆琳瞬间安下心来，放松身体躺进他怀里。
    施展出远超平日里的巨大力量给她的身体也带来了一些副作用，她现在全身脱力，累得像被诺伊斯连操了三天三夜，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好在一切麻烦都已经解决，她也懒得再挣扎，心安理得地窝在神官身上养神:“艾丽西娅怎么样了？其他人都还好吗？”
    “艾丽西娅已经醒了，在那边躺着呢，让我们不要去打扰她。圣索兰那边的危机也已经解除，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吧。”诺伊斯伸手替她理了理额边的乱发。穆琳在变回人类后，之前战斗中造成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全身上下透着鲜活的生命力，除了有些力量透支以外，整个人完好无损，状态比他这个伤员看上去还要好一些。
    当初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入这片死域，直面堕魔后的艾丽西娅，早就做好了将性命留在这里的准备。但因为有穆琳的加入，这次的事件比想象中还要圆满地解决了，他们两个都活了下来，甚至还夺回了已经堕魔的艾丽西娅。
    他低头凝视着穆琳的栗色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这么强大了，不再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变得在所有人心中都光芒耀眼。在生死边缘走过了一遭让一种无言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萌动，搅得空气都仿佛灼热了起来。
    “穆琳……我……”诺伊斯组织着语言，试图打破这磨人的沉默，但无数话语在脑子里刚一成形就瞬间飞散，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被注视着的少女耐心地回望着他，眼里闪动着明媚的流光，温润的唇瓣微微开启，像期待着他的话，或是别的什么。
    就在两人的嘴唇渐渐靠近之时，一个身影飞扑过来，抢在神官之前一头扎进了穆琳怀里，号啕大哭起来:“呜呜呜，穆琳！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妮娜像条八爪鱼一样紧紧扒住穆琳的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宣泄着一路受到的惊吓。
    “妮娜……”穆琳苦笑着看向哭得天崩地裂的好友，想安抚下她却抬不起手来，只能无可奈何地任由她抱着。如果没猜错，最后关头是妮娜救了她吧，虽然不清楚她具体是怎么办到的，但她使用那股力量时，能感到里面包含着众人的期望，熟悉又温暖，让她知道，她不是在孤军奋战。
    “妮娜，谢谢你们。”她轻声说完，将目光转向了因为被突然冒出来的第三者横刀夺爱而表情有些僵硬的银发神官，两人无奈的视线相接，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真是没有眼力见又聒噪。
    艾丽西娅听着那吵闹的哭声，在心中默默评价着。不过，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倒是也不坏。
    她无所事事地躺在地上，哼着音调随意的小曲，看着夕阳的余辉将天空从金色染成了一片血红，人生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惬意。
    不知道穆琳用了什么手段，寄生在她体内的心魔居然被彻底清除了。强大的魔力与时时刻刻想要吞噬她的魔气全都离她远去，艾丽西娅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她已经不再是魔女了，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类。
    咒印解除，仇人身死，现在，连最麻烦的心魔都已经消失了。束缚了她十几年的枷锁被一一打破，她终于可以甩开那些沉重的负担，从此以后，每一口呼吸都只为了她自己。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艾丽西娅有些贪婪地感受着周遭的一切，觉得连天上的云看上去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从没想过她还有活着得到自由的一天，尽管只是短暂的光景，却依然让她感激穆琳没有放任她在痛苦与自我厌弃中死去。
    她六岁就被蒂莫西注入黑血强行让魔物附身，强大的魔力几乎伴随了她的整个人生，早已与她融为一体。在魔力被去除后，支撑着身体的一半力量也随之消失，原先被魔女强悍体质掩盖的各种伤病、生命力透支后的副作用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艾丽西娅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白蚁蛀空的大坝，在洪水面前迅速崩毁，垮塌，全身器官以可怕的速度不可挽回地衰竭下去。
    那丫头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将她救回来，只可惜她要辜负她的心意了。艾丽西娅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皮也直往下沉，就在她意识完全消散前，一声惊天的怒吼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不远处被石块和树枝掩埋的土坑里，一身是血的吸血鬼击飞压在身上的岩石，吼叫着从地里爬了起来。他全身骨头多处碎裂，又被穆琳用魔力封死，好不容易才趁她虚弱打破了束缚，带着满腔的怒火钻了出来。
    不死生物惧光，惨白的皮肤在血色阳光下被灼伤，血肉模糊的伤痕冒着青烟，将他的脸腐蚀得狰狞恐怖。但吸血鬼根本顾不得那些，夕阳的光线不算强烈，能让他受点伤却不足以要他的命。
    他的眼睛被怒气烧得通红，面容扭曲得像个恶鬼，狠狠盯向银发神官和他怀里的栗发魔女，从喉咙里挤出怨毒的低吼:“你们两个混蛋！敢伤我的女人！我要杀……咦？”
    余光中闪过的一抹金色让他愣了一下，又重新将目光转了过去，与艾丽西娅惊讶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疯……疯女人？”熟悉的身影让他的气焰一下子熄灭下去，在短暂的惊愕后，心中的狂喜顿时涌了上来，“你真的恢复了！”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把之前的不快一把抛到了九霄云外，手忙脚乱地从坑里爬出来，向金发魔女冲了过去。
    艾丽西娅愣愣地看着那个有些笨拙的身影，他一身沾满血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看上去狼狈不堪。左半边身体明显有些不太对劲，原本鲜亮的血红眼睛呈现出浑浊的灰白色，手脚也不大听使唤，刚爬出坑就在忙乱中摔了一跤，气得他骂骂咧咧地在那跳脚。
    “笨死了。”她低声嘲笑着，眼泪却滚出了眼眶。那家伙还活着，没有被蒂莫西杀死，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她面前。她曾听人说，脑子不好的人反而活得久，现在看来，倒也不是全在胡说。
    “真是祸害遗千年。”她轻笑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向她飞奔过来的身影，整个视线坠入了黑暗……
    “疯女人！”吸血鬼兴冲冲地跑到艾丽西娅跟前，却见魔女眼角挂着泪水，面容安祥地闭着眼睛，已经停止了呼吸。
    眼前的画面让他笑容凝固在嘴边，脑子一时陷入了空白，全身僵硬地呆愣在那里。“喂，疯女人，可别给我开这种玩笑……”他声音发着抖，怎么也难以接受现在的状况。她刚刚明明还好好的，还冲他笑……
    可呼吸可以伪装，但他作为血族，能清晰地感受到了她体内的血液已经停止流动，彻底失去了活力。眼睁睁看着生命逝去让他全身发冷，沉重的无力感渐渐化为难以发泄的怒意，更加暴躁地抓住她的肩膀吼了起来:“你这个神经病女人在搞什么鬼！你还欠我的帐，不准死听到了没有！喂！！艾丽西娅！！！”
    一旁正等着看小情人重逢戏码的几人这时才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穆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想要过去看看情况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紧张地盯着吸血鬼的背影:“艾丽西娅她怎么了？”
    这句话让吸血鬼全身一颤，在短暂的沉寂后，缓缓转过身，用阴寒刺骨的眼神冷冷瞪向她和诺伊斯:“你们……是你们杀了她……”
    最后一缕阳光徐徐沉入地平线，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只剩下吸血鬼右眼睛里的那点红光，在杀意的灼烧下闪烁着夺目的血色。
    诺伊斯将穆琳推进妮娜怀里，张开双臂，将两个毫无自保能力的魔女护在了身后。吸血鬼身上快要溢出来的杀气让他瞬间警觉起来，那家伙想杀了他们，毫无疑问。太阳已经落山，黑夜是吸血鬼的主场，他身受重伤，又丢了武器，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他正思索着是自己拖住吸血鬼，让妮娜先带穆琳离开，还是尝试着再交涉一下，却听远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大片嘈杂的人声正在向这边靠近——教廷的援军到了。
    吸血鬼用余光往来人的方向扫了一眼，咬牙切齿地看了眼前的三人半晌，终于不甘地转过身，将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魔女打横抱了起来。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他回头阴恻恻甩下一句话，脚下一蹬，抱着艾丽西娅飞掠出去，迅速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放下艾丽西娅！”诺伊斯大吼一声，当机立断追了上去。
    穆琳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恍然如梦地愣在了那里。直到看着吸血鬼的身影在黑暗中远去，才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挣扎着扑腾了几下，瘫软的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
    “不……艾丽西娅！！！”她眼泪夺眶而出，远远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却连爬都爬不起来。各种激烈的情绪一瞬间涌向脑子里，让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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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番外《治疗师》与正篇的剧情分歧点就在这章，在《治疗师》的世界线，艾丽西娅最后没有被吸血鬼带走，而是被穆琳他们救活，安置在乔舒亚买下的房子里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