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彼此的童年

    韩皓纬给韩乔薇讲了不少自己小时候的事，无一例外都没有可以带上韩行矜，同时，韩皓纬说的那些事也都没有韩父韩母。
    年纪小一些时候，只有韩皓纬和韩老太太，再大一些，老太太也很少了，多是韩皓纬和朋友们。
    可韩乔薇和韩皓纬不一样，说到感同身受处，韩乔薇的故事里有已经去世了的乔家父母，乔爷爷，还有已经去外地了的乔堂姐。
    韩皓纬突然感慨了一句，“薇薇，其实哥哥很羡慕你，你小时候有那么多亲人在身边，可是我……我身边的亲人只有奶奶和小矜。”
    韩乔薇听到韩皓纬说羡慕她，其实是有一点不高兴的，这话太假了，她有什么好羡慕的，羡慕她穿堂姐小了的旧衣服，还是羡慕她没有零食吃。
    可是等韩皓纬说完，韩乔薇回头一想，好像韩皓纬说得也没错，其实乔家父母并没有亏待过她。
    乔家是乔父年轻时候在厂里受了伤，于是一直不能生育，又因为受了伤，厂里照顾他，给了他一个工人的名额，也说不清乔母是因为真爱，还是因为厂里给的名额，最终没有离婚。
    好多年都没能生下自己的孩子，乔家父母才收养了韩乔薇。
    因为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所以乔家父母对韩乔薇视如亲生。
    乔父两兄弟，大哥家里也是一个女儿，两个女孩从小就玩在一起，哪怕乔堂姐比她大好多岁。
    她们从小就是乔爷爷照顾她们，给她们做饭，送她们上学。
    乔爷爷骑个有横杠的自行车，韩乔薇小的时候，就堂姐坐前面横杠上，后面绑个椅子给韩乔薇坐。
    等韩乔薇能坐横杠了，就韩乔薇小小一个坐前面，堂姐跨坐在后面。
    后来堂姐上初中了，乔爷爷就变成了韩乔薇的专职接送。
    可惜，乔爷爷在韩乔薇五年级那年寒假，一个老人在家里，煤气中毒，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第二天姐妹两个去找爷爷吃饭，发现爷爷家的门还反锁着。
    后来乔家父母连续下岗，摆个小摊做点蔬菜水果生意，再后来，小摊也不让摆了。
    可是无论家里多困难，乔家父母都把自己能提供的最好的给了韩乔薇。
    乔家父母是在躲避城管追赶的过程中出的事故，所以获得了赔款，当时韩乔薇还没成年，赔款给到了乔大伯那里。
    钱帛动人心。
    乔家堂姐在大城市打拼一直买不起房，乔家父母的赔偿款刚好够乔堂姐的首付，于是乔伯母做主要把韩乔薇赶走。
    韩乔薇在韩皓纬的引导下回忆起很多小时候的事，虽然周围的孩子会欺负她，虽然她总是没有零食吃，可是总体来说，她的童年说不上不幸。
    乔家父母也没有可以隐瞒她是领养的，周围人都知道，瞒着她也没意思，这也导致她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的同时也患得患失。
    总是想不停地证明某样东西就是自己的，总是会用最强硬的态度去宣告所有权，在大人面前用柔弱的外面、在同龄人面前用强悍的态度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要说不幸，她也不幸。
    从私房菜出来，气氛有点沉闷，韩皓纬不想回家，回去又是各自呆在房间，没有丝毫交流。
    八点多了，空气里的燥热已经散了，老街暖黄色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我们去江边走走吧。”韩皓纬说。
    说是江，其实并没有多宽，只是名字叫江，就像洱海不是海一样。
    那是原来老城的护城河，后来城市扩建，河就变成了城中心的河，成了景城市区唯一一条横穿市区的河流。
    江虽然在市中心，但是江两边都有很宽的绿化带，还专门修了步行道。
    兄妹两个吹着凉风，慢慢走到了江边。
    韩皓纬忍不住提起韩行矜。
    “薇薇，你知道吗，妈妈从来没有给小矜母乳过，也从来没有抱过小矜。”
    韩皓纬忍不住说，“抱没抱过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从没抱过小矜。”
    韩乔薇震惊了，按理说韩行矜从出生就在韩母生边，韩母一直以为韩行矜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会不喂养她，不抱她呢。
    “妈妈说母乳影响她的身材，小矜总是动来动去，还在地上爬，会把她的衣服弄脏弄皱。”
    韩乔薇细细一想，这似乎是韩母做得出来的事。
    “爸爸也几乎没有抱过她，小矜小时候很瘦，所以奶奶叫她小矜贵，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每天只能回来哄她玩一玩，奶奶岁数也不小了，小矜几乎是在几个保姆怀里长大的，那几个保姆，早就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薇薇，你羡慕小矜从小不缺吃穿，可是，小矜从来不知道被父母亲人抱着是什么感觉。”
    “你说我护着小矜，你们都是我的妹妹，可能因为小矜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情感上会有一点点倾斜，如果哥哥曾经偏心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哥哥向你道歉。”
    韩乔薇自己小时候物质条件不是特别好，所以她回到韩家才会特别妒忌拥有那么多东西的韩行矜。
    她从来没想过，她拥有过的，或许韩行矜不曾拥有过。
    自己曾经抱怨哥哥和爸妈都只想着韩行矜，她就没想过，对这个是这么个态度，真的就能对韩行矜态度多好，真的就能有多关心她？
    韩乔薇忍不住问，“爸妈真的不管她吗？”
    韩皓纬回想了一下，“几乎不管。”
    “啊？”
    “我高中就住校了，奶奶去山庄上了，小矜一个人住在楼上害怕，就去黛黛家住，她去黛黛家住了快一个星期，爸妈才发现她没在家。”
    韩乔薇是万万没想到，韩父韩母是这么个不管孩子。
    “还是奶奶打电话回来，问小矜周末去不去庄子上，爸爸接到电话去找小矜接电话，佣人才告诉他小矜去苏家快一周了。”
    孩子一周不在家，父母居然都不知道！韩乔薇以为这是新闻里才有的事情。
    “后来呢，爸妈管了吗？”韩乔薇问有点好奇，又问。
    韩皓纬点头，复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