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庭 地府

    七根手指尖锐而又细长，覆盖有黑鳞的手掌从天空中旋转的漩涡中探下，手掌心中，一颗血色瞳孔睁开，整座城市顿时笼罩在火海中。
    ……大洋彼岸的发生一幕，被完整地投射在帝宫中，位列帝宫两侧的文武百官，看着这可怕一幕，全都沉默不语。
    “诸位爱卿，没什么想说的？”
    诸多大臣长久沉默，让御座上的皇帝不耐烦了，他站起身，俯视投射在宫殿中央，能够让所有大臣都直观看到的三维立体投影，
    这投影异常清晰，纤细入微，哪怕是在这只邪神之手，面带绝望而被火焰吞没的人，脸上的表情都看得到。
    统御神州的皇帝能够感受到这座城市的人，面对异域邪神的无奈与茫然，但是他看到了更多的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邪神之手毁灭，灵魂被掠夺。
    皇帝的心中没有怜悯，只有忧虑——若是这样的手掌落在神州，我的臣民也会跟这些化外蛮夷一样，绝望而又无助吗？
    帝皇冕服下的手掌猛然攥紧，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不过冕冠垂下的十二旒挡住了他的面容，殿中群臣看不到他的表情。
    “既然都不说，那朕说！”
    “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太夏，这样的手，落在太夏的任何一处。”
    因为那轻轻晃动的冕冠下垂落的十二旒，没有人能够看清皇帝的表情，但所有人都能感受皇帝的决然。
    “贫道愿倾其所有，以全陛下之志，必不让如此惨祸发生在神州！”
    皇帝的声音刚刚落下，永明殿中，便有一道刚毅果敢的声音响起，但发声者却并非出自文武百官之列，而是一位正在殿中逐渐显化的青年道人。
    道人身材欣长，面如冠玉，身着麻衣，一袭墨玉长发以木簪束起，虽然衣着古朴，但是却有一种淡然出尘的谪仙气度。
    不过，这道人也就是衣裳穿得朴素了些，可他身后却有四柄长剑若隐若现，就连其背后亦有一柄，此五剑各不相同，但皆仙灵气盎然，灵韵自生，若是细瞧，双目会有刺痛之感。
    若有修道成仙之人在此，见到道人如此装扮，定会双眼发红，满眼羡慕的鄙夷一声：呸，暴发户！
    “清源道长！”
    看到这大殿中显化的道人，原本声音漠然无情的皇帝都有了些许变化，带上了一些情感，因为这位正是太夏如今为数不多的仙人之一，而且还是战力出类拔萃的剑仙。
    “洞渊界的虚天神已经镇压了？”
    虽然对这位仙人第一个对自己的话给予回应表示很触动，但皇帝开口还是询问这位仙人正在履行的职责。
    “贫道已经不陛下重托，已将不尊陛下的异域邪神诛杀！”
    清源道长微微躬身，表示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他是知道这位皇帝秉性，或者说太夏历代皇帝皆是如此，公心大于私欲。
    如若不然，他这已经长生久视的仙人，又岂会屈居于皇权之下。以他剑仙之能，九州四海，天下之大，大可畅意遨游。
    “善！枭其首，传阅九界，以镇不服！”
    皇帝大喜，当即下令，斩首异界邪神，将其头颅传遍太夏如今征服的九大界域。
    “喏！”
    当即就有大臣领命，前去操办此事。这种砍脑袋，然后带着脑袋在九大界域逛一遍的事情，自然不用劳费仙人。
    “陛下，我此番回来，除复命外，便是听闻这联邦之地竟有邪神降世，霍乱一地，竟使百万人命丧黄泉！”
    清源道长再度开口，眼中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缕杀意，刹那间这金碧辉煌的永明殿。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煞气，诸多大臣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化作血色，自身如身处修罗场中。
    “咳，仙长还请自重，这里是永明殿，不是你镇守的洞渊界！”
    位于文武百官之首，一位垂垂老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人干咳一声，掀开一丝眼帘，一股沛然莫御的浩然之气顿时扫荡殿中的煞气，让这一座宫殿复归原先的通透明净，甚至更胜原先三分。
    “贫道斩杀异域邪神，有些感悟，道法有所精进，暂时有些有些难以自控，劳烦丞相了，抱歉！”
    清源道长语气轻描淡写，似乎颇为谦逊，但是听闻此话的文武百官不少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羡慕之色，一些人甚至是面露羞愧。
    “无妨！”
    听到这仙人的话，丞相那满是褶皱的脸皮忍不住扯了扯，只能如此回应。
    “道长法力又有精进，甚善！”
    皇帝就像是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场小小的摩擦，语气赞叹，
    “至于这化外之地所发生的惨案，道长既然特意为此赶回，可是有所打算?”
    “正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异域邪神如此嚣张，屠我同胞百万人，以贫道之见，当斩首传万界，震慑宵小！”
    青年道长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震得百官的脑子嗡嗡的。
    “咳，道长，首先纠正一下，这件事情是发生在联邦，而非是我太夏。其次，这化外蛮夷怎么能是道长您的同胞！”
    有大臣忍不住，上前一步，其实都到了这个位置，又怎么能看不出这位仙人的意图呢？就是找理由去砍异域邪神。
    可是，仙神之争，凶险异常，动辄便是身死魂灭，如果这位仙人只是了然一身，那自然无所谓，爱干什么干什么，可是这位仙人如今还肩负着镇守一界，护卫太夏的职责，那么就自然不可能任由其胡来。
    “欸，这位大人格局小了，联邦之人虽非我诸夏之人，但亦是我界中人，同为人族，受异界邪神屠戮，我此界仙人，岂能坐视不理？”
    清源道长一脸认真地辩驳道，他如果想与邪神动手，必须得说服皇帝与朝中文武百官，毕竟他这仙位是太夏倾国之力赋予他的，而并非是他靠自身之力获得的。
    “咳，清源道长，你有所不知，此番异星神强行降下手掌，屠灭一城，与一位诸夏之民有很大的关系。”
    有官员抬头看了一眼，丹犀台上默然不语的皇帝，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递出了一则更好的理由。
    “还有这事，细说！”
    清源道长眼睛一亮，三尺神光喷薄而出，拿化外之民当作出手的借口，自然没有拿本族同胞当借口的好，这可是真正的师出有名，正大光明。
    “道长请看！”
    也不需要说什么，投放在上空处的三维立体投影，顿时飞速倒退，其中的景象开始回溯，一直到倒放到了作为祭坛的写字楼还未爆发之前。
    然后以高空俯瞰的视角，洛佩市中。出现邪教祭祀，引得邪神降临的事件，再一次在永明殿中重演。
    “这是谁家子弟？”
    看到引得邪神愤然出手的俊朗少年，面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的剑仙，眉毛一挑，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罢了，管他谁家的子弟，从今日起，这小子就是我记名弟子了。”
    本来还想仔细询问一番的清原道长，转念一想，以自己仙人之尊，还费那功夫干什么，直接单方面收徒，难道那小子还能不乐意不成，开玩笑。
    “清源，莫要乱来，这是姬家长子，其父乃是姬永泽，其母乃是泰山郡主，其师，虽未明言，但已得赤龙道人真传。”
    殿中与这位仙人相数的大臣连忙提醒，仙人之尊固然崇高，可是收这小子当做记名弟子，那可不是埋汰人那么简单，那可是得罪人了，而且还是一连得罪好几位。
    “……”
    听闻此言，原本还在摩拳擦掌的清源道长面皮抽了抽，仔细看了一眼那已经定格的三维投影中，那脸上满是肆虐张狂笑意的少年郎，然后再认真瞅了一眼玉阶丹犀上那位九五至尊，别说，看起来还有一两分相似。
    “这小子，贫道我看得顺眼，收为记名，确实是亏了他，贫道如今一身神通，也无人传授，看这小子顺眼，那就他吧！”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总不可能再收回去吧，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做到底。清源道长心一横，直接舍下了部分面皮。
    “这是赤龙道长的……”
    “无妨，我与赤龙乃是杯中好友，这等小事他不会介怀的。若是实在舍不得，贫道也不介意与他共授一弟子！”
    清源道长大大咧咧一摆手，表示这都是小问题，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找到那往他的世界拍了一巴掌的邪神，然后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既然清源道长已有决断了，朕准了！”
    注视着下方发生一幕的皇帝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仙人之师，非天资卓越，气运昌隆之辈不可得。若能拜得先人为师，那必然是鸿福齐天之辈，而能得其二者，其气运之盛，无法言语。
    他那侄孙儿气运昌盛，好运连连，象征什么，不言自明。
    “谢陛下，贫道先行一步！”
    “嗯！”
    皇帝轻轻顿首，清源道长也不耽搁，欣长的身体腾空一跃，便化作一道剑光，瞬息间消失在宫殿中。
    “陛下，臣有本奏！”
    剑仙刚刚离去，原本还寡言少语的老丞相便上前一步。
    “丞相请讲！”
    对于这位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会嗝屁的老丞相，皇帝也不怠慢，这位虽然没有仙人神通广大，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对于太夏的重要性不下于仙人。
    “我太夏如今有仙人庇护，但，仙人庇护可以护一时，但能护一世吗？”
    老丞相抬头询问皇帝，而皇帝沉吟不语，
    “仙人长生久视，我太夏如今可有约束这些仙人的手段。能够约束这些仙人的只有他们自己心中的道德。
    因为太夏扶着他们登上仙位，他们心有愧疚，所以尽心尽力，但是一旦他们认为自己还清了太夏的恩情，就此挥袖离去，我等也毫无办法。”
    老丞相开口便是惊人之言，引得满朝文武纷纷侧目，这是自第一位仙人出现之后，诸多文武大臣乃至皇帝都不愿意思索的问题，他们到底有何手段可以约束仙人？
    即便是他们助仙人成仙，但是那又如何?没有强制约束力，指望仙人舍生忘死的为这人间王朝拼搏奋斗吗？
    别开玩笑了，若是一开始还有可能，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仙人的感情逐渐淡漠，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的不好说。
    “那不知丞相有何良策？”
    皇帝认真询问。
    “让陛下失望了，仙人之力，我等凡夫俗子又能如何？望尘莫及而已。”
    老丞相也缓缓摇头，能够制约仙人的大概也只有另外一位仙人，但是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除非，举国飞升，人皇成为仙帝，仙人重新成为皇帝的治下之民。
    “既无良策，又何必说之?”
    “陛下，老臣认为，天工联名进言的天宫与地府，可以开始建造了！”
    此言一出，不等皇帝回应，朝堂之上便顿时炸锅了，
    “丞相莫非老糊涂了？不论是“天宫”，还是“地府”，哪怕只是建造其一，都需举国之力，甚至需要抽调太夏如今征服的九界物资，即便是耗空，也未必能够完成。”
    “不错，我赞同范大人，天庭地府的建造还言之过早，非太夏此时所能够承担！”
    “荒谬，尔等何其鼠目寸光？只看到了天庭地府的建造耗资巨大，难道就看不到这天庭地府一旦建造成功，诸夏将彻底免去灭族之危，纵使没有一位仙人，诸夏依旧可以延续下去！”
    “那也是建造完成的事情，乱世将近，建造如此工程，对国力损耗过大，稍有不慎，便是举足轻重的结局！”
    “鼠目寸光，正是因为乱世将临，所以更应该建造天庭地府，我等所在注定是四战之地，若有天庭地府之力，即便是将神州整个迁走也并非不可。”
    “陛下，老臣以为，天工所言之天庭地府，其规模过于磅礴，臣请陛下下旨，令天工简化图纸，使之可以建造，留待日后慢慢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