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道具萝嘉

    我到底是为什么而生存在这个世上呢？
    这是每个诞生自我意识的生命，或多或少都会升起的疑问。
    萝嘉·帕莅米雅心里经常升起这个疑问，从没有得到过答案，也没有泄气而怠慢工作。
    每天以道具的身份，严格执行被交代的工作。
    “三号监视对象待在原地，二号往大本营方向前进，一号在格斗场……”
    她的声音很像是机械，没有任何感情包含在内，单纯是念着台词，回荡在这辆车内。
    经过主人两百年惨无人道的实验，她获得一项全新的能力，以反膜丝和各种物质联系，共享灵力和资讯。
    她每到一处地方，反膜丝就会向外蔓延，悄无声息地收集各种情报。
    整个东京已成为她的巢穴，遍布的反膜丝能捕捉到每一个她想要捕捉的对象。
    黑木，碎蜂，浦原喜助，志波海燕……
    剧本上的演员所在，她都一清二楚。
    “你真得很有用啊，要不要永远待在我身边？”
    驾驶座上，三十出头的男人开口，满脸都是渴望的表情。
    他就是平岗太郎，盾会的老大。
    萝嘉歪着头，有些不太理解他的意思，还是回答道：“我已经被王赋予给你了。”
    “就是那个啊，以后不要听你王的话，听我的命令。”
    平岗太郎强调着这个要求。
    萝嘉乖乖点头道：“嗯，我明白。”
    她习惯了这样。
    主人厌倦她，转手送给那位虚圈的新王充当破面实验体。
    又被新王转手送到面前的人类身边。
    服侍对象换来换去，结果还是不会改变。
    她是一个道具，哪怕拥有自我，也被当做道具。
    那么她就是一个道具。
    不会有什么改变。
    “留在我的身边，你一定会比之前过得更有意义。”
    平岗太郎信誓旦旦地说。
    萝嘉很清楚他是在说谎，以热情洋溢的话语，点燃那些渴望被点燃的人内心。
    利用他们做事，必要时就舍弃。
    比如说现在，平岗太郎明知碎蜂前往大本营，仍没有想要让她通知留守人员逃走的想法。
    仅仅是为拖住碎蜂一点时间。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是天皇的勇士，从加入盾会的那一刻，就抱有为天皇献身的觉悟。”
    平岗太郎这样说着，或许是想要排解内心的压力，“他们的死不会白费，今夜过后，全世界的人都会记住他们。”
    萝嘉觉得该回一句了，“您未必能控制那些大虚。”
    “不需要控制。”
    平岗太郎很高兴她回话，神情充满狂热，“我只需要洒下混乱的火种，总会有机会。”
    萝嘉不知该如何接话，保持沉默。
    她的沉默没有让对方停止述说欲望。
    “那些人都是罪人，我父亲，我母亲，我姐姐，我妹妹，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全都为天皇的理想而玉碎。
    他们呢？有几个真正为国玉碎？一个个苟且偷生，无视天皇的困境。”
    平岗太郎说得咬牙切齿。
    萝嘉继续沉默，不论是右半边的骷髅假面，还是左半边人类女子的脸庞，都没有露出什么情绪波动。
    他像是练口才一样，不停地说着，一直到看见目的地。
    平岗太郎停止说话，也停下车。
    “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打开车门。
    “是啊，都要结束。”
    有人用轻佻的语气回答，
    平岗太郎转过身，面上露出惊讶表情，“是你。”
    萝嘉左半边脸也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晚山间的树林走出一道人影，月光逐渐照亮他的面容，“看来你就是暗中的监视者，那是破面的能力？”
    浦原喜助踏着木屐走出来，他的衣着打扮比往日多了一件黑色斗篷。
    萝嘉看得眼熟，那不是蓝染大人能够隐藏灵压的斗篷嘛，“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反膜丝？”
    “反膜丝嘛，蓝染还真是搞出一个麻烦的能力。”
    浦原喜助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决定回去后要着手研究反膜丝，“我就是好奇，想看看黑木君有什么举动，意外发现，虚出现在黑木君身边的频率，才推断出有人监视。
    能利用义骸和斗篷，瞒过去真得太好了。”
    萝嘉恍然，道：“你果然很恐怖。”
    “过奖了，比不上你们，居然想要利用驻日基地的空军去轰炸运动员住处，真是恐怖的计划。”
    浦原喜助压低渔夫帽，阴影之下的军绿色眼眸透露出冷冽。
    “啰嗦，你怎么会明白，我等崇高的理想！”
    平岗太郎举起手。
    没了。
    右手断落在地面上。
    血从断口喷出。
    他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啊！”
    凄厉地惨叫是那么熟悉，萝嘉在两百年的实验期间，发出过无数次。
    她没有被吓住，奇怪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现在杀他会有麻烦吧，我不相信蓝染没在这个人身上做手脚。”
    浦原喜助回答她的问题，又问道：“你和普通的虚不一样，是破面的关系吗？”
    “不，我是萨尔阿波罗大人制作的中级大虚。
    这个类似人类模样是蓝染大人进行破面实验导致，内在的话，一开始就是这样。”
    萝嘉很平静地回答。
    浦原喜助默然，似乎所有科学家最终都会踏上想要染指生命创造的道路。
    “看来你在那边过得不怎么如意，美丽的小姐，有没有考虑转投我这边？”
    “时间到了。”萝嘉抬起头，反膜丝反馈过来的情报告诉她，是时候离开。
    “蓝染大人要我告诉你，被动的防御终究是挡不住进攻。”
    说罢，她身形逐渐变得透明。
    “等等，带上我！”平岗太郎仅剩的一只手妄想抓住她，最终落空。
    浦原喜助面色大变，他不在意目前的阴阳师们。
    灵子逆流现世的时间还是太短。
    两年多的时间，不足以让衰弱到接近灭亡的阴阳师冒出多么强大的人物。
    阴阳师们的算盘只要曝光，瀞灵廷能轻易打碎。
    真正可怕的是隐藏在幕后的蓝染。
    没人清楚，那家伙在想什么。
    轰！
    蓦然间，众多灵压从远方传来。
    浦原喜助不用去看，已经明白。
    结界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