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是福是祸

    李唐径直走进了秦建设的办公室。
    “收购项目的事情，进展怎么样？”秦建设主动问起。
    “不做了，集团高层直接否决了收购计划。”李唐走进这间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没有那么拘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我听说挺好的机会，上头也挺支持走出国门的，怎么突然就决定不做了？”秦建设坐到了李唐的对面，随口问了起来。
    “牛总觉得海岸资源公司没有诚信，遮掩了公司经营不下去的原因，所以干脆就不做了。”
    “不做就不做吧。”秦建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刚才还在思考，万一收购计划继续推进，集团总公司一直把你借调到国际投资公司那边，接下来咱们的工作不好安排。既然不做了，你就还是在咱们这边好好干吧。对了，紫色矿业在吐蕃省那边的铜矿项目，什么情况？”
    “见矿了。”李唐脱口而出。
    “见矿了？”
    秦建设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解到。
    在国内的找矿项目，哪怕是找到了大矿，一般来说都是项目结束了，等到正式提交储量，事情才会传开。
    项目进行中，很少有人主动联系媒体公开找矿信息。
    主要原因还是国内大部分找矿项目都是国家出钱，不需要向公众公开。
    李唐也一直没有机会跟秦建设聊这件事情，既然今天谈起，干脆就跟他好好聊聊，提前知晓信息。
    “因为吐蕃省青龙铜矿见矿情况非常好，到目前打钻情况来看，已经能够圈出浅部的矿体，储量已经超过了五百万吨！除了铜矿之外，还有钼矿、金矿、银矿等矿种伴生，经济价值不可估量！”
    “五百万吨？”
    秦建设乍一听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有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感觉，“真的假的？”
    “真的。”
    “我怎么感觉这么突然！”
    秦建设挠了挠头，脑子有些乱，“你，还有李在强，你们父子两人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我跟你提前说过。”李唐淡定的回答。
    “说过吗？”秦建设努力回忆，却仍然想不起来，脑子思考太多，有些发胀。
    “在跟紫色矿业签订技术咨询协议之前，我打电话给你，跟你说了，跟紫色矿业的合作，有可能会引起我们集团高层的一些不满。”
    “我不是说项目开展之前，我是说青龙铜矿项目找到矿了，你们怎么不及时跟我说一声？”
    “现在知道，其实也不算太晚。而且这个事情，也就刚刚才出结果。”
    “什么情况？”
    秦建设除了感觉到不可思议之外，并没有任何惊喜，因为找到了大矿，跟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倒是跟李唐有很大的关系。
    对于紫色矿业来说，那是一件大喜事。
    对于他个人来说，如果处理不当，也许会变成一场灾难。
    “秦总在担心来自集团高层的压力？”
    李唐用手指试了试茶壶的温度，发现茶水还温热，于是给秦建设倒了一杯茶。
    “我们跟紫色矿业签订技术咨询协议，帮助他们找到大矿，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大好事。不过，你说咱们有这个技术，有这个判断，却没有为咱们集团成立青龙铜矿，拱手把矿权让给了紫色矿业。集团高层的一些领导，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会有一些领导责怪我们吃里扒外，会批评我们！”
    秦建设很是担忧，不停地挠着头，“我想想，我想想，这个事情必须好好应对！应对不好，就彻底完蛋了！”
    眼下周天琦马上要退休，空缺的总经理位置，依旧没有定论，到底是谁升迁，亦或是某一个人空降下来，依旧扑朔迷离。
    年底这段时间，集团高层怎么也都要有个结果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自己暴露出一个把柄落在对方的手里，那将会是非常致命的！
    胜败的天秤，将会彻底倾斜向对方！
    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了满盘皆输，他内心会非常愧对欧平国、赵禾浦等人这段时间的坚持和努力。
    这个事情，不只是关乎他一个人的利益。
    “屈龙铜矿见矿那么好，集团高层不还是没有继续开展详查工作的积极性。”李唐揶揄了一声。
    他不认为自己，亦或是秦建设需要对这件事情负责。
    要不是武矿集团对屈龙铜矿项目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短视，他兴许就不会把青龙铜矿拿给紫色矿业。
    要怪也只能是怪武矿集团高层不务正业，整天想着排除异己，最大化小团体的利益！
    “青龙铜矿五百万的储量，是项目已经结束了，提交的储量吗？”秦建设可不敢怪罪于集团高层，逐渐冷静下来后，首先想要了解具体的情况。
    “不，五百万的储量，只是紫色矿业第一阶段的找矿成果。”
    李唐对秦建设没有任何隐瞒，“紫色矿业内部已经通过了五千万勘查费的预算方案，未来两三年内，分阶段在吐蕃省开展详查工作。”
    “五千万的详查项目，已经开展了吗？”
    “已经正式开展了，而且就是黔州省地质局一零一地质队承接了青龙铜矿项目！”
    “这么快？一零一地质队？”
    秦建设又一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同时内心升起了浓浓的羞愧感。
    武矿集团先找到了屈龙铜矿，已经掌握了三百万吨的铜矿储量，推测远景储量达到千万吨级别，可是直到目前为止，下一步的勘探详查项目，依然不见踪影。
    没想到的是，紫色矿业后一步进入吐蕃省开展铜矿找矿，居然这么快就落实了五千万的详查项目！
    这种胆魄，这种办事效率，简直惊人！
    两者放在一起比较，确实能够形成强烈的反差。
    “相比于武矿集团，紫色矿业是一家小企业，所以决策方面，相对会比较灵活一些。”李唐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项目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秦建设又问。
    “还不清楚。”李唐摇了摇头，“不过从项目的具体情况来看，矿体埋藏很浅，规模很大，比屈龙铜矿的情况还要好许多。我想，增加储量，扩大找矿成果，是必然的事情。”
    “今年内能够得出什么成果呢？”
    “就算只是把浅部矿体摸清楚，怎么也能够圈出超过一千万吨的储量。”
    “一千万吨？！”
    秦建设有些坐不住。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千万吨储量，而不是屈龙铜矿之前宣扬的推测远景储量一千万吨！
    “也许会更多。”李唐对青龙铜矿很有信心。
    据他所知，青龙铜矿很容易能够找到超过两千万吨的储量。
    如果把深部，以及外围的矿层都摸清楚，铜矿储量甚至能够超过三千万吨！
    这个青龙铜矿，可比屈龙铜矿更加巨大许多！
    秦建设看着李唐的眼睛，发觉这家伙很淡定，不由得呼出一口浊气，“这个事情，你暂时不要宣扬。”
    “我没必要宣扬。”
    “那个，我上去跟赵禾浦聊聊这个事情。弄不好，要出大事的。还好你提前通知我，让我们也有一点缓冲的时间，来做做准备。”
    秦建设站了起来，看到李唐也站起来，又说道：“对了，你的助理工程师证已经发下来了，你去办公室领取一下。还有，去一趟人事部办公室，你的合同该续签了。”
    “好的。”李唐其实今天过来，除了跟秦建设聊聊青龙铜矿的情况之外，还有一个请求：“秦总，公司这边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前往吐蕃省了。你也知道，我父亲领着一零一地质队的勘探队伍还在那边找矿，我需要过去看看情况。”
    “又去？”
    秦建设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没问清楚李唐跟紫色矿业合作的具体项目情况。
    如果青龙铜矿是武矿集团找到的又一个超级铜矿，那该有多好！
    他自己又领一份大功劳，更进一步，也就是囊中之物了！
    可惜啊，错过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感叹，李唐这小子，不管走到哪里，总是能够一鸣惊人！
    “秦总？”李唐看得出来秦建业心不在焉，又喊了一句。
    秦建设这才反应过来，回头道：“你去吧，不管怎么样，咱们公司跟紫色矿业也是签了技术咨询协议，你过去做技术指导，也是正常的工作。”
    说罢，他急匆匆走上楼梯，一步三个阶梯，很快来到了矿冶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赵禾浦瘫坐在椅子上，正在吞云吐雾，优哉游哉。
    看到秦建设闯进来，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来了。”
    他很快发觉秦建设面色凝重，“你脸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你说个事情，紫色矿业的青龙铜矿项目……”
    秦建设把青龙铜矿的见矿情况，以及他签字的跟紫色矿业合作的那份技术咨询协议，跟赵禾浦复述了个大概。
    赵禾浦一路听下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手里的烟燃尽了，又抽出一根烟点燃，青烟升腾中，微微眯着眼睛。
    等到秦建设说完了，他才声音低沉的开口：“这个事情处理不好，对你很不利！”
    “要不跟欧总说一声？”秦建设现在也是拿不定主意。
    赵禾浦却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要跟欧总说了。按你刚才的话说，这个事情，目前也就紫色矿业的人和黔州省地质局的人有所了解，事情并没有传开。如果青龙铜矿项目要干两三年，等到项目结束，最终储量出来，对咱们已经没什么大影响了。”
    “万一消息传开了呢？”秦建设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五百万吨的铜矿储量，在华夏国内名列前茅了。
    如果按照李唐的话说，找到一千万吨铜矿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这么大的事情，绝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渗漏出来的。
    “只要在周天琦退休之后，这个消息传出来，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真的不需要做任何准备？”
    “其实没什么准备的。”赵禾浦抖了抖烟灰，“集团高层最近三天两头开会，争论的热火朝天，很快就有结果了。不要着急，急则生变。现在跟欧总说这事，反而有可能乱了阵脚。”
    “但愿不要出现什么变故吧。”秦建设刚才思考了很久，也觉得青龙铜矿这个事情，属于控制不住的意外事件，确实没什么办法能够做出改变。
    “真的找到五百万吨铜矿？”赵禾浦倒是不怎么担心青龙铜矿会影响集团的人事任命。
    毕竟周天琦马上就退了，总经理位置不可能空着，总有人顶上去。
    这么短的时间内，青龙铜矿项目不可能影响到这个关键的人事任命。
    他反而更关心青龙铜矿的见矿情况。
    “据李唐亲口所说，确实已经找到了五百万吨铜矿。”秦建设放松了下来，“他还说了，这个青龙铜矿的储量，有很大的把握能够近期就扩大到一千万吨。”
    “一千万吨？”
    赵禾浦惊得浑身一抖，然后有些懊恼的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哼道：“这个李唐，有这么好的项目，怎么不跟我聊聊？”
    “屈龙铜矿的详查项目，说好拿给一零一地质队去做，你看现在咱们集团内部的情况，这事还有戏吗？”
    “这个事情……”
    赵禾浦在屈龙铜矿项目上面也是有心无力。
    他能够理解李唐的心情，现在也终于明白李唐为何跑去跟紫色矿业开展青龙铜矿了。
    “李唐是个做实事的人。”
    经过这一年多的接触，秦建设对李唐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很了解李唐的性格，“咱们的心思，哪能百分百投入到干实事去。咱们的想法，很多时候根本没法跟李唐想到一块儿去。”
    “你说得对。”
    赵禾浦深以为然，但也更加纳闷，“李唐这小子，简直是文曲星转世，走到哪里都能找找到矿！”
    ……
    李唐让何润琦帮他领取助理工程师证，也没有去人事部续签合同，直接买飞机票跑到了吐蕃省。
    因为屈龙铜矿项目暂时中止，武矿勘查公司在这边的办事处，只留了两名员工守着，每天无所事事，也没有派车子在这边。
    本来想着把公司的车子借过来一用，过来一问没车子，算盘落空了。
    好在紫色矿业也在这边成立了办事处，他跟陶明智联系之后，紫色矿业直接安排了一辆车子和一个司机，把他送去阿狸地区盖折县。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两人轮流开车，三天时间总算到达目的地，请了一个当地向导之后，又开车一天的泥石路，总算来到了青龙铜矿项目部。
    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寒风呼啸，冰冷刺骨。
    到了地点，司机不得不先在营地住一晚，第二天才能返程。
    听闻李唐到来，陶明智也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穿着厚厚的衣服，围巾裹着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
    “李唐，你来了！”
    “陶部长，你从哪里赶过来的？”李唐看到紫色矿业技术部几个人身上挂着积雪。
    “这边找到了四个主要的矿体，为了赶进度，分成了四个工作组，分别驻扎在四个地方。我主要是在二号矿体的营地那边，听说你过来，所以连忙走过来。别看地形图上两个地方距离不远，走路也要大半天呢。”
    陶明智喘着粗气，嘴巴前面的围巾因为呼出水汽，凝结了一层冰渣，情绪倒是很高昂，很高兴，“我听李总工说你出国了，出去做什么大项目了？”
    “去奥国逛了一圈，看了一眼那边的铁矿石，事情没成。”
    李唐正聊着，背上突然盖上了一层沉甸甸的大衣，回头一看，是老爸把自己的大衣拿出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李在强拍了拍李唐的后背，“这边晚上更冷，你穿这点衣服得被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