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己内亚

    李唐出发前往泊斯的时候，李欣琪还是来到了机场送行。
    她既是欣赏李唐努力的样子，但有时候也有些落寞，因为他总是出门在外。
    到达泊斯之后，爱丽丝一个人开着车，过来接机。
    “直接去连赢矿业总部。”李唐不打算休息了。
    “要不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爱丽丝知道一路坐飞机过来，时间还挺长的。
    李唐想了想，点头道：“行，正好你跟我聊聊连赢矿业目前的状况。”
    他们在一家餐厅坐了下来。
    偶尔吃一次西餐，李唐觉得味道还行，一边吃着，一边看向对面爱丽丝：“佛雷特进入公司之后，表现怎么样？”
    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是怀疑佛雷特的能力。
    而是担心佛雷特只有10%的期权奖励，未必会发挥全力来经营连赢矿业。
    严格来说，这不是他自己的产业。
    “佛雷特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爱丽丝放下了刀叉。
    她有一双碧眼，神采飞扬，穿着名贵的职业装，身上随时都在散发着女王一般的气质。
    在外人面前，她表现得高贵冷艳。
    唯独在李唐面前的时候，才会变成了一个下属的模样。
    毕竟统领着连赢矿业这个不大不小的上市公司，手底下人不少，不得不表现出充满威严的姿态。
    “他很有能力，这一点我知道。”李唐一点都不意外。
    “南奥州政府的很多部门官员，跟他关系都很不错，我们矿山建设的涉及的很多审批工作，都获得了加速。除此之外，他还认识很多资本界的人。自从他加入咱们公司之后，已经有很多投资人来到咱们公司考察，他们都是收到了佛雷特的邀请。”
    爱丽丝认同佛雷特的能力，但也更加我佩服李唐的眼光：“在此之前，佛雷特的名声并不好，别人都叫他‘大忽悠’。但你不一样，似乎一开始，你就认准他能够帮助我们经营公司，开发铁矿。”
    “他有很丰富的投资经验，也有开发矿产资源的经历，这就是我看中的一点。”李唐把一块夹生的牛肉放进了嘴里。
    “但他创立的镍矿公司，在外界看来，并没有成功。”
    “但他在其中收获了很多经验，那是一定的！”李唐笑道。
    “好吧，不管怎么样，从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来看，我认为他的表现是合格的。”
    爱丽丝说着，微微皱眉，“他这个人有些固执，只相信自己的人。他把肯特、特瑞西等人全都安排到了哈莫里山脉的勘探项目，奇切铁矿的建设，全都是他带来的团队在负责。”
    “你担心什么？”
    “矿山建设，毕竟涉及二十亿奥元的资金，如果他真的要暗箱操作，那将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
    李唐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想了想，认同道：“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要时刻盯紧资金的使用情况。”
    “我觉得你给佛雷特的权力太大了。”
    爱丽丝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现在连赢矿业经营，基本上是佛雷特说了算。
    上千万奥元的资金使用，甚至都不需要李唐，或者爱丽丝签字，佛雷特签字就能够生效，财务就能够转走资金。
    爱丽丝虽然作为董事长，在其中也仅仅是监督作用。
    除了上亿奥元的重大项目决策，需要李唐或者爱丽丝签字之外，佛雷特平常做出决策，根本不需要跟李唐或者爱丽丝商量。
    “我不会一直在这里，做出决策，确实需要因地制宜，灵活应对。我们华夏有句老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是这个道理。”
    李唐要求佛雷特过来的时候，就约定好了，给他公司经营的所有自主权。
    这也是佛雷特答应加入进来，屈居人下的一个重要原因。
    要不然以他那桀骜不驯的性格，断然不愿意给别人打工。
    “我不知道这样做，公司会不会彻底失去我们的控制。”爱丽丝担心佛雷特动歪心思，到时候通过一些手段，把公司据为己有。
    鸠占鹊巢的事情，在商业史上屡见不鲜。
    尤其是佛雷特这样一个有着“大忽悠”绰号的人，总让人更不放心。
    “我们还是有主动权的，而且你手里有尚方宝剑。”
    李唐倒也不太担心这一点，“佛雷特只有10%的股份期权，怎么都翻不起浪花。如果你发现他做了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保留证据，可以直接依照聘用合同，将他逐出公司！”
    “好吧。”
    爱丽丝见自己的劝说无用，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话锋一转：“这次让你过来，其实不是我个人的意思……当然，我也很久没看到你了，挺想跟你见见面。”
    “佛雷特找我？”李唐没有在意爱丽丝闪烁柔情的眼神，心里却是琢磨话里的意思，已经猜到了缘由。
    “是的，他想要跟你谈一件事情。”爱丽丝看到李唐平静的眼神，心底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公司没钱了？”
    李唐知道佛雷特找自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资金问题。
    连赢矿业根本没有任何盈利能力，公司运营，项目建设，都需要筹措资金。
    “是的，不过佛雷特已经解决了。”
    “哦？”李唐以为佛雷特盯上了自己口袋里的两亿镁元现金，没想到却是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佛雷特跟奥国、星加坡、镁国这些地方的投资人都见过面，这段时间他就是坐飞机到处飞，到处拉拢投资。不过据我所知，都失败了。”
    “资金从哪里来？”
    “他游说了当地一家银行经理，据说是那个经理是他的朋友，给咱们公司贷款两亿奥元。”
    “两亿奥元？”李唐顿时肃然起敬：“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连赢矿业从未盈利，很多银行听说我们想要贷款，其实还是比较谨慎的，毕竟铁矿石项目的开发，风险太大，很容易破产，贷款血本无归。”
    爱丽丝刚才说佛雷特很有能力，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基于此事：“他在资本世界，真的很有人脉。”
    “看来我选对人了！”李唐乐呵了起来。
    “但我们在矿山建设上面，还有十八亿奥元的缺口！”爱丽丝提醒道。
    说起这些资金的话题，李唐顿时没什么吃肉的胃口，放下了刀叉，微微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等待。
    等到铁矿石价格升起来。
    等到所有的资本都对铁矿项目趋之若鹜。
    到那个时候，才有可能凑集到这么巨额的资金。
    好在这样的时机，很快就会到来。
    “矿山建设项目，佛雷特下一步有什么计划？”他问道。
    “因为咱们跟立拓签订了六千万吨的铁矿石运输协议，所以佛雷特计划先建设营地，购买矿山机械，把矿石开采出来。海水淡化厂、火电厂等，也是优先建设的子项目。至于建设铁路、港口，这两个资金用量最大的子项目，肯定需要往后拖一拖了。”
    爱丽丝其实也赞同这样的计划：“我们先把铁矿石生产出来，运出去，产生利润，才能在投资人面前，有说服力。”
    “嗯。”李唐若有所思。
    “很多人都不相信我们能够把铁矿石生产出来，认为我们是在弄虚作假，抬高股价，然后找机会退场。”
    爱丽丝站在最高点，看得还是非常清楚的，“毕竟我们进入铁矿石领域的时间，确实不太好。这些年铁矿石很难产生利润，除了立拓、比和比拓等大企业，有成本优势。没人觉得我们是真的想生产铁矿石。”
    “你的说法是对的。”李唐明白这一点。
    无论他们有多么强大的决心，但别人看不到你的心里，当然持怀疑态度。
    等到矿山建成，铁矿石运出去，自然就打消了投资人的顾虑。
    到时候投资人过来考察，看到稳定运转的矿山，看到运送铁矿石的轮船出港，不用任何言语，他们自然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连赢矿业述说的，不仅仅是梦想，还有真正的利润！
    李唐在酒店休息了一晚，才来到连赢矿业总部，跟佛雷特见面。
    “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佛雷特站起来给李唐一个热情的拥抱。
    办公室空间不大，但他似乎并不介意，工作热情饱满。
    “我听说你有急事找我？”李唐也不废话，直接谈工作。
    佛雷特朝李唐身旁的爱丽丝点了点头。
    他知道爱丽丝是李唐的左膀右臂，平常见到爱丽丝的次数比李唐更多，对这个女孩也挺了解。
    “我想爱丽丝已经跟你说过，我们的工作计划。”
    他把一份文件了过去，“这是两亿奥元的贷款合同，按照公司的制度，涉及的金额较大，需要你签字。”
    李唐拿起文件仔细的浏览，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
    看了一遍合同之后，他对一些细节没什么感觉，毕竟这是专业律师拟定的合同，到处都是专业词汇。
    但是对于一些关键数字，他是能够看得懂的：“利息偏高了。”
    “利息不高，就不会有人给我们贷款。”
    佛雷特直言不讳，“明年铁矿石的价格，上涨了！我想你们肯定也得到了消息，明年铁矿石长协价是四十镁元一吨。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是的。”李唐听卢晨义说起了这个事情。
    “铁矿石价格变高，让我们的矿山项目，变得更加有前景！我想，这笔贷款的利息偏高一些，也是值得冒险的，如果明年铁矿石谈判的价格，再次上涨，我们的项目就有可能盈利！”
    佛雷特显然算过一笔账，以今年的铁矿石价格，投入二十亿奥元资金，开采铁矿石，百分之百是亏损的。
    按照十五年开采年限，成本分摊下来，铁矿石每吨达到了七八十镁元！
    这是他们目前只开发水稻矿山，计算出来的结果。
    如果把旁边的玉米矿山也开发，甚至于哈莫里山脉那边的勘探见矿之后，也能够投入开发，形成规模效应，才能够把整体成本打压下来。
    如果像比和比拓、立拓那样，把铁矿石成本压缩到每吨不到三十镁元，那才真正产生持久的效益。
    这就是他们的发展目标。
    正如李唐给他们提出来的要求，五千五百万吨、一亿吨、一亿五千万吨这三个台阶，就像是在他们面前的三座大山，等待着跨越过去。
    他也从李唐给他们团队提出来的这三个渐进式的目标中，体会到了李唐这个人对于铁矿石项目的期待。
    “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李唐没有太多犹豫，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外语中，落下两个华夏文字。
    “这笔钱很快就会到账，但我们计划中的铁路、港口，恐怕很难短时间内建好。”
    佛雷特收起了文件，心情没有太多的波澜，“我跟很多投资人见了面，跟他们讲述了我们的计划。不过目前的情况，大家还不是特别热情。”
    “不急。”李唐也不可能完全不管连赢矿业的经营。
    多个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大量资金，肯定也需要他帮忙。
    “钢铁企业很多时候会跟铁矿石生产企业提前签订供应合同，也会预付一部分矿石费用。”
    佛雷特显然有其他想法，“我跟日苯的新日钢有过会谈，他们对铁矿石的需求量很大，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就是如此。不夸张的说，比和比拓、立拓的成长，就是在新日钢的帮助之下。上世纪日苯经济的腾飞，确实带动了咱们南奥州铁矿石贸易的繁荣。”
    “确实如此。”李唐点头，“接下来，华夏经济的强劲增长，一样会有这样的效果。”
    “我还没有跟华夏的钢铁企业联系，不过跟新日钢的会长有过两次正是会面，他们一开始表达了入股的兴趣。他们在南奥州这边，都有入股很多铁矿山。如果有新日钢的加入，澳门铁矿石的生产、销售、运输，将会得到很大的帮助。”
    “确实如此。”李唐不否认新日钢对铁矿石行业的影响力。
    “但是他们最近突然对我们变得冷漠了。”佛雷特审视着李唐的表情，“他们跟我说，你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者。”
    “我？”李唐倒是挺意外。
    佛雷特点点头，也有些纳闷：“他们跟我说，想要继续谈合作，需要你出面向他们澄清一些事情。”
    “呵……”
    李唐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跟新日钢的联系，也就是猛国的煤矿项目了。
    看来新日钢还是个挺记仇的企业。
    “需要我安排见面吗？”佛雷特问道。
    “不。”
    李唐摇了摇头，“等你有时间了，来到华夏，我们一起去见那里的钢铁企业。我们华夏的钢铁企业，在全世界范围的铁矿石贸易中，变得越来越重要。我们的市场，不是日苯，而是华夏！”
    “我赞同你的观点！”佛雷特没有意见。
    谈完了事情，李唐在佛雷特的陪同下，在各部门参观了一遍，了解了一下个项目的进展。
    此外，他还坐飞机前往皮巴拉地区，跟何润琦见了一面，看了看勘探项目的情况。
    到处转了一圈，看到公司运转流畅，也就没有其他顾虑，让爱丽丝订机票，启程返回燕京。
    “鹅卵石项目已经卖了，国内的项目，基本上已经都暂时告一段落。”爱丽丝看到李唐从自己的手里拉走行李箱，顿时有些依依不舍：“既然你这么看重这边的铁矿石项目，为什么不亲自参与呢？”
    “我们是一家勘探公司，这是我内心的最真实定位。”李唐笑道。
    “但连赢矿业处在最关键的时候，并不仅仅是勘探工作。”
    “我们要前往飞洲，看看有没有机会获得一个探矿权。”李唐直言道。
    “飞洲？”爱丽丝很是惊讶。
    很多国际矿业巨头，都在世界各地开展项目，前往飞洲开展项目，并不奇怪。
    可是李唐盛世控股公司有必要把触角伸向那边吗？
    他们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金钱去投入更多的项目进行试错，如果项目失败，损失是难以承担的。
    “己内亚，过去看看，未必有机会。”李唐呵呵直笑，朝她挥了挥手，“你安心在这边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回到燕京，雷平津等人的出国手续也都办好了。
    他们乘坐飞机，先在发国转机，最后到达己内亚首都肯纳克里。
    这是一座两百万人口的城市，很多建筑都有西方的设计理念。
    这里曾经是发国的殖民地，直到现在仍然深受发国的影响。
    迎接李唐一行人的，是一个叫做郑金惠的商人。
    郑金惠来自华夏呆湾省，在己内亚经商多年，主要从事木材和钢铁生意。
    他是李兴朝的朋友，所以对李唐等人态度很是热情。
    吃饭的餐厅，是一位华夏人开的，味道符合大家的胃口。
    “我听说你们打算到这边来开展资源勘探项目？”吃饭的时候，郑金惠聊道。
    “有这个打算，过来看看。”
    李唐没来过己内亚，但从报纸上、新闻上，了解过一些情况，但不是很确定，只能向郑金惠询问：“这边经商环境如何？”
    “不太好。”郑金惠面色有些深沉：“以我现在做的生意来说，木材主要是从东部运往肯纳克里，可以通过河流运输。尤其是靠近西部沿海地区，地势平缓，河流运输很方便。但是，如果你想做其他生意，交通很不方便。除非做的买卖，就在科纳克里，这里还算挺发达的。”
    “安全方面呢？”李唐问道。
    “己内亚是军政府，有时候真的不讲道理。”郑金惠指向外面的街道：“别看科纳克里看起来还不错，这是因为己内亚绝大部分财富都聚集在这里。你要是往东边内陆深处去看看，那里太落后了。都说己内亚是全世界最穷的国家之一，是真的一点不过分。如果你们走在街道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贵重物品，真的有人会抢东西。”
    “矿业投资环境呢？”李唐关心的是这方面。
    “因为深受发国影响，己内亚早就进行私有化改革，开放市场，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成功。至于矿业环境，我只能说，管理松散，受贿腐败等风气盛行。”
    “这是我们感兴趣的项目。”李唐递过去了一份文件。
    那只是一个地名，还有粗略的范围。
    这是雷平津等人做得一个简易的勘探方案。
    “明天我带你们去了解一下情况。”
    吃过晚饭，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郑金惠带他们去了一趟领事馆。
    领事馆的经商处参赞给他们详细的介绍了一遍己内亚的经商环境，尤其是安全方面，给出了一些提醒和建议。
    之后，他们直接来到了矿业和地质部，见到了部长普拉卡。
    查了一下李唐等人感兴趣的区域，位于己内亚东南部山区，与力比利亚接壤，那里的探矿权，已经属于一家新菲尔公司。
    经过询问，又得知，新菲尔公司属于立拓集团的子公司。
    “没错了。”李唐得到这些消息，没有失望，反倒像是确认了某些事情。
    “立拓的矿权，你想干什么？”郑金惠想不通李唐的计划。
    “没什么。”
    李唐直接朝普拉卡问道：“新菲尔公司旗下的探矿权，今年到期了，你们给他们办理延期了吗？”
    “他们正在申请，但他们这次申请的不是探矿权，而是采矿权。”普拉卡倒也是没有隐瞒。
    “采矿权？”李唐大为吃惊，“他们投入资金进行勘探工作了？”
    “没有。”普拉卡摇头。
    “没有勘探，直接申请采矿权，还能这样吗？”李唐觉得简直是活久见，“你们批了？”
    “这个事情，需要我们总统批准，所以还在研究阶段。”普拉卡是个纯粹的黑人，皮肤除了黑色，仿佛没有携带任何杂质，面对李唐这些外国投资者，总是露出两排大白牙：“立拓是国际知名的企业，我们欢迎这样有实力的企业过来投资。我想，他们的申请，问题不大。”
    “这就厉害了！”
    李唐想笑，但硬生生忍住了。
    根据刚才普拉卡的说法，立拓在这边几乎没有开展任何勘探工作，一个钻孔没打，直接申请采矿权。
    而且还很有可能获得通过！
    这简直是管理黑洞！
    监管机构这不是松散，而是不设防！
    “我们也欢迎来自华夏的企业和个人，来到我们的土地上进行投资采矿。”卡普兰笑着露出两排大白牙。
    李唐想了想，点头道：“我们会在这里投资的。”
    从矿业和地质部出来，郑金惠还是不太明白李唐的打算：“你怎么想？”
    “趁现在己内亚还没有批准新菲尔公司的采矿权，咱们必须想办法把矿权拿过来！”
    “啊？”郑金惠愣了愣，“这不好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