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光辉’塞特娅，异类生命！

    布拉里镇医院。
    “啊！！！”
    来自锡克族的‘a’级执行官谢赫怒吼出声，拔出腰间的短匕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朝走廊尽头那几乎占据了整个通道的怪物冲去。
    在他身后，露出了罗摩苍白的脸。
    顺着走廊向前看去，只见通道尽头大约十米外，整个走廊被几十条错综复杂的手臂和大腿所覆盖, 手指和手臂交错，大腿和小腿穿插于其中，像是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但汇总起来又形成了某种具备独特美感的生命体——像是活动的棕色榕树，手臂和腿足是树枝，躯体是树干。
    医院, 这是最先发生意外的地方。
    几位在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意外死亡后, 因为皮肤溃烂, 伤口处喷出黑色液体，将护士和医生全部感染，随后伤者死亡，尸体接触后竟然诡异地融合在一起、筋膜、血肉、皮肤，接着是意识模糊失去反抗能力的护士和医生。
    接下来，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接到消息赶来的罗摩，发现情况失控后，当机立断，立刻向‘毗湿奴’和‘湿婆’同时发布命令，封锁了整个布拉里镇，争取不让这种神秘病毒蔓延出去。
    将表妹阿普派出去追踪消失的杜萨那之后，罗摩独自留在了镇中心的医院里，命令自己属下的调查官和执行官开始清除所有感染者和怪物。
    然而，随着清理工作开始，血统在‘a’级之下的调查官身上竟然也出现了肢体扭曲的感染迹象，这让罗摩惊出一身冷汗——直觉告诉他，眼下的情况可能要比一年前发生在孟买的那次袭击事件更加严重：如果处理不当，整个布拉里镇乃至于德里都可能陷落。
    最可怕的是，仅仅杀死病人根本无法阻止疾病蔓延, 最初形成的‘榕树怪物’竟然连尸体也能融合，吸收了十几人后，寻常的‘a’级混血种已经难以对付——不仅要战斗，还要提防它喷出那种黑色液体以防感染。
    为了防止怪物进一步吸收血肉尸体获得‘成长’，罗摩命令手下所有调查官和执行官将医院里的所有活人和死人全部转移出去，而自己和最忠诚的属下谢赫留在医院里对付这怪物，拖延时间。
    然而眼下看来，单凭谢赫一个人，对付这怪物似乎还有所勉强。
    “罗摩先生，你不要管我，离开这里吧。”
    谢赫低头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里面似乎有黑色的液体正在缓缓蠕动，对他露出一个惨然笑容。
    罗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劝道：“仅仅是伤口，不碍事的，切掉后以你的能力还有治愈的机会。”
    “不，我们锡克人，只能死在战场上，我不会允许失去肢体失去活力的自己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我们生来就是最强大的战士！”
    谢赫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 双眸转变为金色，发出耀眼的光芒。
    “罗摩先生，保重！”
    罗摩能感觉到，谢赫体内正涌动着如火山即将爆发般的热量——他正在以最大的功率催动自己血管内的龙族血液，即使死去也在所不惜。
    “杀！！！”
    罗摩根本来不及阻止，便看到谢赫如同疯了似的朝走廊对面的怪物冲过去，而他整个人的皮肤已经开始发胀，青筋如紫红色的小蛇般膨胀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火炉。
    “笨蛋，动动脑子啊……你要是死了，谁来保护我？”
    罗摩重重叹息一声，眼角隐隐闪过一抹晶莹。
    下一刻，橙红色的火焰爆发，巨大的热量和冲击波将医院的整座天花板掀翻，走廊里的一切包括手术刀、医疗推车、洗手液、充电器、纸巾、电脑显示器全部被狂风掀翻，就连罗摩本人也被如汹涌海浪般的冲击波吹飞出去，狠狠撞在走廊另一边的墙壁上。
    他靠在墙壁上，脸色难看地注视着走廊尽头，等待冲击波掀起的狂风散去，才发现那里散落着凌乱的肢体。
    然而，依旧有巨大的阴影正在角落里蠕动。
    医院里有多少伤者，多少尸体？虽然布拉里镇医院的规模不大，但至少上百人还是有的。
    虽然罗摩已经命令属下将所有人不管死活全部带出去，可留下被怪物吞噬的，至少也有二十人左右。
    在走廊这种狭窄的环境中，爆炸的威力也被大大减弱，至少以那怪物的身躯而言，并不能造成致命威胁，最多只能算是重伤。
    看着那体表流出黑色积液，拖着残破的十几条手臂、大腿向自己爬来的怪物，罗摩露出一个苦笑。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臂，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还有无名指不自然地扭曲、交织在一起，像是被拧起来的麻花，手腕也不自然地扭曲，隐约还能看到血管里有黑色的液体在流动。
    “有趣，真是有趣……”
    即使到了这样的境地，罗摩也并未露出任何恐惧之色，反而愈发坦然。
    他注视着那缓缓向自己爬来的怪物，瞳孔中竟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抛开‘毗湿奴’继承人的身份，抛开平时冷静理智的人设，现在的罗摩，某种意义上才是真正的他。
    噼啪！
    仿佛平地惊雷，头顶的电灯忽然亮起来，接着巨大的电流熔毁了灯丝，让它以前所未有的热度释放出明亮的光芒。
    罗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抬起手来，挡住自己的眼睛。
    轰！
    如同阴云散去，阳光从屋顶的破洞中洒落。
    粗大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走廊内仿佛亮起了一轮小太阳！
    在金色的光柱中，怪物发出剧烈的惨嚎，整个身体在恐怖的热量中燃烧、融化，仿佛被阳光融化的黑色冰雪。
    那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刺眼的光芒中，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天而降。
    ‘光辉’塞特娅及时抵达！
    言灵·辉光神降！
    塞特娅能以女性的身份在‘湿婆’中身居高位，获得等同与‘神明转世者’的身份和待遇，是因为她掌握着远超普通混血种、甚至还要超过普通神明转世者的恐怖言灵。
    据说她的龙族血统已经接近百分之五十，早就抵达临界血限，但却始终能保持理智，被誉为是‘湿婆’中最接近纯血龙族的混血种之一。
    而这位塞特娅女士，是罗摩在去年才大胆启用，从而挖掘出的人才。
    2008年，马哈拉施特拉邦首府，位于西部海滨的经济和文化中心，人口超过两千万，宝莱坞的诞生地孟买，发生了一次骇人听闻的袭击事件。
    11月26日晚，十名经过训练的全副武装的袭击者借助渔船上的一条橡皮艇悄悄上岸，过程中被一位机敏的渔民发现，报警后却被当成了骚扰电话，成了天大的笑话。
    当天晚上十点半，列奥波德咖啡馆遭遇袭击，几乎是同时，cst中心火车站也遭受攻击。
    令人感慨的是，车站内的安保人员和警察甚至多数连枪都没有，只有木棍，完全被持有全自动步枪和手榴弹的袭击者压制。
    短短十几分钟，车站内就有五十八人惨死，一百多人受伤，而两位袭击者甚至毫发无伤。
    接着，两座豪华酒店也爆发袭击事件，袭击者分成两人一队的小组，占据了酒店，甚至连武装警察都难以攻入。
    其中奥布罗伊酒店高30层，有八百多个房间，枪手躲藏在里面，又有交叉火力，让一大批人无计可施。
    袭击发生后九个小时，凌晨接到消息的罗摩连夜从德里飞往孟买，调动手下能找来的所有调查官和执行官，准备攻坚行动。
    然而当时人手不足，因为情况紧急，当他赶到机场时，甚至因为没有接送车辆和接应人员而足足耽误了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内，罗摩调动了大量混血种，并且大胆启用了一位原本在‘湿婆’内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女性混血种，那就是塞特娅。
    她是孟买本地人，又是没有正式身份的‘贱民’，按照‘湿婆’内的规矩，女性混血种是没有资格参与这种大型活动的。
    但罗摩和普通指挥官不同，他没有任何性别偏见，只要是能上的必须上。
    也因此，被‘雪藏’了好几年的塞特娅才有机会出场——她是一位虔诚的教徒，从小被‘毗湿奴’罗摩家族开办的福利院收养，因此对家族的命令言听计从。
    结果就是，被上百警察和几位调查官包围了十几个小时也难以攻破的酒店，塞特娅进入三分钟后，她便将两名双眼失明、失去意识的袭击者丢了出来。
    完全是压倒性的战斗力，让包括罗摩在内的所有调查官和执行官震惊。
    从那天开始，被罗摩亲自授予‘光辉’称号的塞特娅，便一跃成为‘湿婆’的真正高层，得到所有人的敬畏和尊重。
    然而，塞特娅永远不会忘记，是谁给了自己出头的机会——在整个印度，还有多少像她一样明明实力强悍但却因为性别偏见和种姓歧视而被雪藏的混血种呢？
    她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依靠罗摩先生，罗摩先生对她而言，就是照亮她黑暗人生的一束光——罗摩虽然年轻，即使还没有正式接手‘毗湿奴’，但却有无数混血种愿意随时为他赴死，这就是罗摩今后掌控‘毗湿奴’和‘湿婆’的真正底气所在。
    因此，塞特娅是最不希望罗摩出事的人，最先赶来的混血种也是她。
    “罗摩先生，你没事吧？”
    塞特娅身形一闪，宛如瞬移般出现在罗摩身前，看到他左手臂的异常后，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比她自己遭受重创还要担心和紧张。
    “别紧张。”罗摩又恢复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面容，微笑道，“陆俊呢？”
    塞特娅说：“他比我先到，但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先去清理医院附近被感染的人了。”
    塞特娅对陆俊其实是暗暗感激的，因为陆俊明显是看出了她的急切，才故意将和罗摩先生单独相处的机会留给了她。
    “真聪明。”
    罗摩感慨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夸陆俊还是在夸自己。
    “听说陆俊先生在南极海法监狱的时候，也处理过类似的情况？”
    “不错。”
    走廊尽头一道身影一闪，陆俊便出现在两人身前。
    看到罗摩左臂的异常，陆俊吃了一惊：“你也被感染了？如果现在切断左臂的话，应该能防止那黑色液体蔓延到全身。”
    如果像杜萨那那样，让黑色液体占据大脑的话，那就彻底没救了。
    如果是初期被感染的话，立刻切掉感染部位，或许还有治愈的可能。
    “切掉左臂？”塞特娅身体一抖，担忧地看向罗摩，仿佛是她自己的手臂要被切掉了一般。
    “呵呵……没那么严重。”罗摩缓缓站起身，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语气依旧平静，“两个小时前，我从那怪物身上提取了一些黑色液体精华，然后注射到了左臂血管内。”
    “什么？”陆俊闻言猛然一呆。
    塞特娅也愣住了，姣好的面容露出震惊之色。
    “罗摩先生，你是自己……”
    罗摩点点头：“没错，我是主动感染的。想要搞清楚这东西的本质，自然是亲身体会最快捷。”
    他的脸色平淡，仿佛一点都没有将自己作为实验品而牺牲的觉悟，像是在说一件最为普通的小事。
    看到陆俊和塞特娅惊讶、担心的目光，罗摩笑了笑：“放心，我没有自杀的打算，我的言灵比较特殊，对这种黑色病毒有抵抗力，最多就是付出一条胳膊而已，无所谓的。”
    “有什么发现吗？”
    陆俊没有再多说什么，面对罗摩这样的人，过分的担忧和夸赞都显得过于矫情——罗摩显然也不在意这些，他关注的只有如何尽快解决这次的危机。
    “首先，传染途径就是这种黑色液体，普通人一旦被沾染，最短在半小时内身体就会出现扭曲现象，从而在体内诞生更多的黑色积液。”
    “黑色液体最开始只存在于感染部位，但它会迅速融入血管向全身蔓延，当液体进入脑部后，人体会迅速大面积扭曲变异，最终失去意识、皮肤溃烂，身体破裂喷出黑液而死。”
    “这样的尸体如果接触到其他尸体，就会迅速发生融合，进而吞噬附近的血肉生长，形成刚才塞特娅解决掉的那种大型怪物，这种怪物就很难处理了，只有‘a’级混血种才能勉强应付。”
    罗摩淡淡的说道。
    “所以，陆俊先生的做法是最正确的，尽量将所有感染者控制起来，必要时应该处理掉一切有生命的活物，以免怪物吸收他们的血肉而进一步生长。”
    陆俊沉吟道：“也就是说，理论上这种怪物可以无限制地生长？”
    罗摩冷静道：“没有试验过，我们谁也不知道它有没有上限，布拉里镇有上千人，整个新德里有两千五百万人，如果让这怪物无限制地感染并生长下去，我不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知道它绝对能够毁灭这个国家，甚至是毁灭整个世界。”
    陆俊脸色一变。
    他立刻就联想到海法监狱里因为实验意外而诞生的那个怪物，事后回顾时，格雷西认为那是斯塔克在做实验时，利用纯血龙族乃至于龙族亲王的尸体时引发了意外，而这种意外，似乎与魔党的人有关。
    也就是说，魔党的人大概率掌握着某种关于这种‘血肉增殖’的奥秘，那当时的情况，和眼下布拉里镇出现的情况，竟然是如此之像。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这里血肉融合、增殖后出现的怪物，外表呈现出类似榕树的植物形态，而海法监狱的怪物是类似于肥大的无头龙形态。
    当时他就暗自庆幸，幸好这样的怪物是出现在方圆数百公里都没有人烟的南极大陆腹地，如果要是出现在大城市附近，造成的破坏恐怕难以想象。
    然而此刻，他最担心的情况好像还是发生了。
    但幸好，这一切似乎还有挽回的机会。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陆俊下意识问道。
    罗摩脸色不变：“觉法和奇兰应该也到了吧。”
    “嗯。”塞特娅点头。
    “那么，由塞特娅、觉法和陆俊先生分别组成清理小组，负责将所有感染者全部归拢，深度感染者直接消灭，清理完布拉里镇后，我们在源头地集合，研究下一步的动作。”
    “你是说……”陆俊立刻就明白了罗摩的意思。
    “除了医院之外，小镇这么大，必然还存在其他深度感染者，当他们死亡后，尸体融合起来，一定也会产生类似的榕树怪物，必须尽早发现尽早处理！”
    罗摩始终保持着冷静和淡定，他双眼中黄金色的眸子始终闪烁，在分出心思对抗左臂的那种黑色液体的感染时，也有条不紊地做出安排，展现出极佳的大局观和组织协调能力。
    “这种病毒的潜伏时间长，一旦被感染就很麻烦，所以必须彻底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那你呢？”陆俊问。
    “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去，顺便也了解下你们的战斗力，以便于下一步的安排。”罗摩说。
    “源头……是拉特家？”陆俊迟疑地问，“可我离开前去过那里，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罗摩点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真正的危机从上周拉特全家死亡时就出现了，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仪式失败了，但其实仪式真的成功了。”
    他的眸子里露出感慨之色：“谁能想到啊，和拉特日记里写下的一样，他们死后确实复生了，而且还和家人永远地生活在一起……我想，这种怪物，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东西，而是一种异类生命，一种生命形态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