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黑夜巡礼者

    “同一个棺材？”
    夏尔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什么，看向法罗林奇问道。
    “你也是吸血鬼？你也被那家伙骗了？”
    法罗林奇看了夏尔一眼。
    “不是。”
    “那你为什么睡过我的棺材？”
    夏尔觉得有点奇怪，而法罗林奇难得咧了咧嘴，低声回答一句。
    “你说错了，是你睡了我的棺材。”
    在夏尔错愕的时候，穆兰忽然笑了，带着些许讽刺问了夏尔一句。
    “你知道为什么杉德罗专门去特殊的地点找一个特殊的墓穴，又将其中那个特殊的棺材带回这里？一个连成为吸血鬼会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详细告知你的人，他真的会这么好心为了你大费周章吗？”
    夏尔并不笨，之前只是被渴望冲昏了头脑，现在听到穆兰这么说，立刻意识到吸血鬼利用他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夏尔的男爵。
    “不错，和你想的差不多，或者说更深入一些，杉德罗仅仅是个小人物，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有一个更高阶的吸血鬼想要把你当成一个培养皿。”
    “培养皿？”
    夏尔面露惊恐，光听这个词就本能地意识到不妙。
    “杉德罗转化你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割开自己的手腕，而是给了你其他的源血？”
    “他随身带着一小罐血，他说他将我当成兄弟而非仆人，所以用最珍贵的血领我进入黑夜......”
    穆兰还没说什么，一边的法罗林奇忍不住嗤笑出声。
    “嗤......想想就可笑！”
    穆兰的表情则意味深长。
    “从某些方面来说，夏尔，你肯定也是个有天赋的人，否则即便夏尔镇的地理位置再优越，也不会被看上。”
    穆兰展开了一张陈旧的图纸，这是夏尔主矿道的布局图，曾经的整个夏尔矿业链条，都是围绕着这一座铜矿展开的，分为南北两个入口，他们要去的是主入口，而副入口当年就因为山体崩塌而毁了，一直到铜矿枯竭也没有恢复。
    看着矿道地图，穆兰又联想到了夏尔的地理和区域地图，在夏尔这种地方，虽然偏僻，但如果光算直线距离，到帝国首都算不上太远，实在是一个很微妙的位置。
    “砰砰砰......”
    亨德尔在外面敲了敲后面的侧壁，穆兰抽开了前面的小窗口，让车外驾驶座位置和车内可以更方便交流。
    “教授，我们已经进入矿山范围，需要保持警惕。”
    亨德尔一边说话，一边拉动缰绳，马车也逐渐变慢直至停止。
    “嗯，夏尔，该你上场了。”
    穆兰拍了拍夏尔男爵的肩膀，然后打开了门。
    “你到外头和亨德尔坐到一起去，注意保持冷静，如果害怕的话就深呼吸，你的气息不强，所以最好直接暴露在狼人感知之中。”
    “这，你能陪我一起出去吗？”
    “有一部分狼人认识我，他们会怕的。”
    穆兰半是敷衍着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将夏尔推出了车，他看了一眼法罗林奇，后者脸色阴沉地说了一句。
    “我不想出去，而且外头坐不下了。”
    夏尔尴尬笑了笑，走到前面，亨德尔伸手将他拉上了驾驶座。
    “男爵大人不必害怕，我在外面陪着你呢，驾哈......”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得益于当年夏尔矿业的繁荣，当初的道路基础极为扎实，都是大石块垒出来的，虽然已经杂草丛生，但勉强能够让一辆马车通过。
    夏尔和亨德尔坐在一起，起初还能保持镇定，但随着马车越来越深入山中，偶尔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远方快速跑过去，不知道是野兽还是狼人，搞得夏尔十分紧张。
    狼人虽然也是黑暗生物，但对阳光的耐受性可比吸血鬼之流强多了，此刻山林中虽然昏暗但夕阳余晖犹在，可在马车进山后半小时，已经有狼人远方跑过，每一次出现动静，其距离也会更近一些。
    “别紧张，只是山里的野兽而已。”
    亨德尔明知道是狼人，但骗骗夏尔能让他情绪安定一些，只不过等到入山一个小时之后，狼人的行踪越来越肆无忌惮，虽然山林中能见度更低了，但距离足够近的情况下，夏尔已经能看得清那些狼人的外表了。
    让穆兰和亨德尔稍感意外的是，夏尔居然能维持表面镇定的状态，甚至比开始表现得更好一些。
    “嗷呜——”
    狼人开始发出嚎叫声，马车则一直持续前进，很快竟然已经两人在马车边上跑动着。
    亨德尔不为所动，尽量控制着马匹，让它们不要被狼人惊吓到，而夏尔居然也维持着镇定，看起来气定神闲地坐在亨德尔旁边，让不时透过小窗口看到前面的穆兰有些吃惊，忽然觉得夏尔或许真的是个可造之材。
    很快，山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矿洞入口，这也是当年的主矿区入口，马车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有三头狼人挡在入口前，中间那头还只是趴着，就能感觉出明显比边上两头高大强壮，明显是一名狼人头目，但未必是这里的老大。
    等到马车停下来，趴在矿道入口中间的那头狼人在缓缓站了起来，比身边的狼人高一个头。
    “吼......吼呜......”
    没有语言能力，似乎也变不回人类，但他对着夏尔咆哮叫嚷是什么意思，即便是夏尔也十分清楚，更何况之前穆兰还有过交代。
    “我有要事需要见你们的首领，是杉德罗交代的事情，带我去找他。”
    “吼，吼吼......”
    狼人叫了几声，走到了马车旁，近距离看着亨德尔，后者抓着缰绳的手都攥紧了拳头，背后也十分湿热，他十分吃惊于夏尔居然还绷得住。
    随后狼人又来到马车门旁，透过玻璃看向里面，穆兰将帽檐压低，法罗林奇则是一张死人脸。
    狼人嗅了嗅味道，然后打了个喷嚏，炸药袋子上浓烈的劣质香水足以让嗅觉敏锐的狼人十分难受。
    “吼。”
    狼人头目再次吼了一声，门口的狼人让开位置，马车继续前进。
    矿道内的道路就不太平整了，不论是车内还是车外的人都感到非常颠簸，所幸因为亨德尔挂在外车体上的煤油灯，使得勉强能操控马车继续前进。
    拉着马车的两匹马明显十分害怕，亨德尔还得不断安抚马匹，或者用强力拉动缰绳以防它们惊跑。
    矿道越来越深邃，很快马车就没办法继续向前了，前方堆积了很多轨道小车。
    “男爵大人，马车没办法再往前了。”
    亨德尔这么说着，名义上是告诉夏尔，实际上是提醒车内的穆兰，后者再次按了按帽子，打开了车门，和法罗林奇一人抗着一只大袋子从车上下来。
    “男爵大人，我们只能带着礼物前进了。”
    穆兰扫了一眼身边的狼人，似乎没有谁认出他，不过深入狼人洞穴这种事情，也是让他又紧张又觉得刺激，灵魂深处的疯狂因子又开始亢奋起来。
    矿道入口虽然只剩一个，但矿道内部却四通八达，根本就是个巨大的迷宫。
    在走动中，穆兰慢慢靠近夏尔。
    “夏尔，试试吧，全靠你了，竭尽全力务必做到！”
    夏尔此刻高度紧张，但从刚刚山中开始到现在循序渐进的过度，也让他有所适应，听到穆兰的嘱托，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气，毕竟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疯狂，这辈子估计就这一次了。
    夏尔双手捏紧拳头，脸上又严肃又狰狞，简直如同便秘患者。
    “呃呜......”
    十几秒之后，身边的两人忽然发出呜呜的鸣叫声，夏尔看向旁边，他能感觉到狼人对他的态度都有所变化。
    穆兰眼睛微微眯起，果然，学术上讲的话，应该至少是受血者道路第四阶以上，黑夜巡礼者之血。
    严格来说，学术上将前三阶定位一个阶位梯队，肉体开化就算是第一阶的开端，到掌握部分魔力都算第一阶，第二阶在精神肉体均突破凡人极限，开始踏足真实，能聆听真实，窥探里世界，第三阶的精神突破临界点，已经能干涉里世界，开始能够运用与天赋契合的各种元素。
    光辉骑士的极限就是第三阶，到第四阶必须演化为胜利骑士，第四阶是力量“丰饶”的开端，算是真正踏入真实。
    一般而言，体现力量、意志和存在性之力的图腾，会在第三阶最成熟或者第四阶开端的时候显化而出。
    而吸血鬼自然也有阶位，这种古老的受血者道路，甚至给每一个小阶位都命了名，但到了第四阶，就不再是受血者，而是出现分支，能够影响甚至控制狼人，哪怕这些感染者狼人的产生肯定与之相关，穆兰也能确定转化夏尔之血的主人，至少黑夜巡礼者。
    既然不出所料，那么最稳妥的方案就能顺利执行了，在周围的狼人受到夏尔的影响之后，穆兰走到边上一处位置，直接抽出獠牙在矿壁上连续戳刺几下，一阵火星四溅后，一个小洞被戳了出来，穆兰将一个炸药塞入其中，然后若无其事地往下一处地方进行相同的操作。
    “琼斯特阁下，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万一我们也被压在矿道里面怎么办？”
    “嗯，我确实考虑过，答案是我们最好不要被困在里头。”
    一个个把炸药沿途放好，甚至还将引线也连接起来，整个过程中最显眼的时候就是放炸药的时候，但边上几个狼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等到后半段，已经能听到洞内其他狼人的嚎叫，穆兰就停下了动作，让法罗林奇扛着剩下的一袋炸药继续前进。
    煤油灯的光辉之外，一双双绿眼睛亮了起来，穆兰神情严肃，其他人则紧张得要死。
    狼人的数量竟然有这么多？光是数眼睛，至少也在几十以上，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而这肯定还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