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气运与天机

    “嗯！”
    沈渺对于明威士过于热情的态度表现的有些不适应，只是微微点头应下之后便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办公室的座椅上。
    而明威士则十分殷勤地起身开始为沈渺端茶倒水，以他赫拉图学院副校长的身份不仅没有丝毫不愿，苍老的面容上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其实也不能怪明威士这位堂堂王国学者如此不堪。
    他这半月以来所经历的事情对身为序列六作家的他来说，都有些过于离奇了，沈渺在他眼中的地位已经达到了无限拔高的程度。
    严格说起来自从夜鸦集市之后，明威士再也没有正面与沈渺见面过，就连上次在紫荆庄园见面也只不过是马车上的惊鸿一瞥。
    但作为学者途径序列六撰写命运的作家，他却能隐隐感觉到自己时刻都被沈渺关注着。
    日常中一些突如其来的想法，生活中一些漫不经心的动作似乎都有着沈渺的意志在其中，被那伟大如神明的意志所影响。
    起初明威士还以为这一切的影响都只是心理作用，直到机缘巧合之下明威士负责了紫荆庄园之事，明威士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亲眼见证了紫荆庄园坍塌与沈渺的离去之后，明威士明白了他在沈渺的引导下前来紫荆庄园，是为了让他对整件事情进行收尾，并顺便捞上一笔功绩。
    面对沈渺意志，明威士果断让自己使用第一现场负责人的权力误导大众视线，让一众大佬忽视掉了庄园内宾客之间的斗争，转而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镇压在庄园下方的超凡特性身上。
    随着庄园的坍塌打斗痕迹都被抹除，明威士索性睁眼说瞎话，将其归结为最后一场仪式中彻底根除污染所带来的负面碰撞。
    大势力之间的博弈就此展开，而表面上沈渺与秦清澜只成为了宾客之中不起眼的一份子，直接被这煌煌大势给无视掉了。
    如果说，关于紫荆庄园那件事情因为巧合过多而被明威士有所察觉的话。
    而这一次招聘沈渺成为赫拉图学院的讲师，对明威士而言更像是一场命运女神的恶作剧。
    首先是在紫荆庄园事件中死亡的三名超凡者中，那两名与席恩一同死亡的序列八超凡者不仅是文学殿堂的成员，更是赫拉图学院的资深讲师。
    讲师之位出现空缺，自然是要明威士挑选人选进行补充。
    然而最近数年想要应聘赫拉图学院的人实在太多了，其中还有不少是学院内教授推荐的人，只是为了进入学院镀金的名头让明威士十分厌恶。
    索性明威士宣布不在学院推荐应聘的人选之中进行选择，转而将目光放在了王都之中的优秀青年。
    最终，明威士在一次外出时意外购买到了一份大陆风云的报纸，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纸上有几篇文章颇为出色，引起了明威士的重视作为讲师聘请的候选。
    直到在整理紫荆庄园事件后续之后，明威士注意到了宾客名单之中有一位名叫沈渺的客人。
    而同一时间摆放在书桌上的大陆风云报社的期刊，一篇文章作者署名也正是沈渺。
    这两个名字迅速引起了明威士的注意，并且迅速通过一些信息确定了沈渺的身份。
    明威士意识到这可能是来自于沈渺的暗示，主动向沈渺递出了邀请，很快便收到了回应。
    在整个过程中，明威士并没有看到丝毫的人为制造的巧合痕迹，命运轨迹圆润无缺根本找不出分毫破绽。
    真要说有所缺陷，就是沈渺这个名字与宴会宾客的名单了。
    不过这明显是沈渺给明威士所留下的明示，并不算是过程的缺陷，其手段之强大足以让明威士叹服。
    明威士殷勤的模样落入沈渺的眼中。
    端起明威士放下的茶杯，看着那升腾的热气带来的一丝迷雾，沈渺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
    “明威士校长当真是好雅兴。”
    明威士连忙姿态恭敬地回应道：
    “让大人见笑了。”
    就在这时，明威士书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似乎是因为之前他突然挂断电话的原因，另一边再次向他打来了电话。
    沈渺目光落在明威士身前的那个近似于炼金电话一样的东西，随口说道：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先去处理吧！”
    明威士面色不变，直接伸手关掉了炼金电话上的一个阵法，彻底熄灭了炼金电话与外界的关联。
    “区区小事而已，不值得关注，不值得关注！”
    明威士哈哈一笑，似是随意道。
    明威士这话自然是假的，之前他与别人的争论中说的事情都是永恒烈阳教会、波坦王国之类的，事情一点都不小。
    不过为了展示对于沈渺的尊敬，明威士挂断了电话。
    在沈渺看来，不管明威士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这个表面姿态做出来让沈渺感到颇为舒服。
    摆了摆手，沈渺说道：
    “我这里也打扰不了你太久的时间，入职手续弄完你就可以继续忙你的事情了。”
    明威士闻言，连忙从书桌的抽屉之中找到了为今天所准备的合同。
    这一份合同其实算是向外界走的程序，是故意拿给外界看的，毕竟赫拉图学院之中还有一位校长。
    随便看了两眼，用沈渺的名字签好合同之后，沈渺手中拿着一叠关于学校的文件材料便准备转身回家研究一番。
    他对于明威士这个身份地位还是颇为看重的，在明面上其实并不希望与明威士接触过多。
    毕竟只有不进入某些人的视野中，才能有有机会更好进行隐藏。
    看着沈渺想要离去的姿态，明威士这边嘴唇张合欲言又止。
    作为堂堂赫拉图学院的副院长，著名王国学者的明威士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渺在获得天机之道的加持后，对于命运暗示的操控几乎达到了极致，明威士时刻生活在被沈渺意志影响之下，要说绝无怨言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那一丝怨言，都被明威士对于沈渺的态度所掩盖了过去。
    这些态度有尊敬、有敬畏、更有来自于超凡本能的渴求。
    作者途径在进入序列六之后本就与命运息息相关，尤其是晋升序列五更是要在对命运施加影响。
    数百年对于学者途径的探索，让文学殿堂规范化了序列九到序列六的全过程。
    规范化的好处便是让一切都简单明了呈现在所有人眼前，只要有充足条件和天赋，任何人都有机会晋升序列六。
    但序列六晋升序列五对于现阶段的学者途径而言，就近乎于盲人摸象了。
    对命运施加影响，这句话说的太过模糊了，根本难以作为参考依据。
    命运本就是高位格的力量，作家能够利用剧本引导命运已经是属于中位序列的奇迹了，在这基础上还要对命运施加影响，这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之前的明威士自然没有这个能力，以他的天赋来说似乎只能终生止步于序列六。
    但沈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对于晋升途径的希望，强大而近乎随心所欲的掌控命运，这样的能力甚至让明威士都感到疯狂。
    如果能从沈渺身上习得部分对命运能力的感悟，都足以让明威士拥有晋升序列五的资本。
    不过现阶段，他与沈渺之间的身份地位一直处于劣势，甚至于将他称为沈渺的仆从也不为过。
    现在就为沈渺办成了两件事情就贸然提出要求，这在明威士看来极有可能触怒沈渺。
    看着神情明威士脸上的欲言又止，沈渺微皱着眉头道：
    “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心中一阵犹豫之后，明威士一咬牙直接朝着沈渺深深地行了一礼道：
    “在下想请教先生，关于命运之事。”
    明威士没有说出什么条件，也没有开口做出什么保证，因为他清楚自己现在早已身不由己，说出那些话反而智慧惹人嘲笑。
    沈渺目光落在明威士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问道：
    “关于学者途径？”
    明威士微微点头，苍老的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忐忑。
    “有关序列六作家之后的晋升？”
    明威士再次点头，并补充道：
    “在晋升序列六作家之后，文学殿堂并不会立刻给出序列六的超凡者接下来的序列信息，甚至于序列名称都不会有。
    文学殿堂内部对于获得后续序列信息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命运的道路上继续研究，直到能够对命运施加影响之后便可以从文学殿堂内部获得下一序列的超凡信息。”
    明威士的话让沈渺微微挑眉，心中升起了一丝兴趣道：
    “对命运施加影响？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条件。
    对命运影响的方式是怎样的？又有什么限度？”
    沈渺的问题让明威士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满脸叹息地回答道：
    “没有！”
    这一次轮到沈渺开始惊讶了。
    他看着明威士满脸的苦涩再次问道：
    “没有任何限度？”
    明威士长叹一口气，神情之中也残留着不解道：
    “如果有框架，有限制的话，对于我们这些钻研学术数十年的老家伙来说或许并不是坏事。
    有框架限制就意味着有规则规律，在规则规律的基础上进行研究终究会有一定的线索结果。
    可偏偏晋升序列五的对命运施加影响没有任何任何规律可言。”
    “在文学殿堂历代序列五中，有人因为对剧本进行了新程度的开发，从而获得晋升资格。
    有人得到一件影响命运的超凡物品，因此获得了晋升资格。
    这两类还算是好的，至少能明眼看到命运影响的源头。
    可在文学殿堂的记录中，更多记载则是一名作家一场意外躲过了一次大型的灾难，被判定为对命运施加影响从而获得晋升信息。
    有人因为一场意外的杀戮，从而获得晋升资格。
    更有人宅在家中几十年不出门，也因此获得晋升资格。
    达成条件的方式千奇百怪，但论人数却是十中无一。”
    沈渺听着明威士的话语，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淡然逐渐转为了凝重。
    “对命运施加影响？
    难道文学殿堂的先驱者也意识到了命运的轨迹早已被人掌控，他们需要找到能够掀起命运浮动，从而摆脱既定命运轨迹的破局者？”
    沈渺脑海中闪过这样都能念头，并在心中愈发肯定。
    “这个结论，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前面的对剧本能力有了新的开发、获得命运相关的超凡物品，本身代表着对自身命运的一定扰动。
    而后面那些种种怪异的因素，或许是因为命运轨迹所带来的不确定起伏导致的。
    只不过他们除了本身晋升序列六所获得的剧本之外，没有其他能够影响到命运的能力，所以根本无法进行规范化研究，通常来说就是完全看运气。”
    站在远比明威士更高的视角，沈渺很轻松地就大致捋清楚了这个所谓的学者途径序列五所带来的困难。
    只不过相较于命运轨迹带来的禁锢而言，这一点尝试根本不足以孕育出破局者。
    眼底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紫色光辉，沈渺表面上神色毫无波动道：
    “学者途径在序列六能够获得剧本这样直达命运的能力，就已经是足够让人意外的了。
    没想到在晋升序列五居然还有如此条件。”
    一边说着，明威士无奈一笑道：
    “文学殿堂内部，就曾有人自嘲说序列五的晋升信息，这本身就是一次对命运的挑战。
    而序列五的学者在文学殿堂中地位比序列六高出一筹不止，被人尊称为大执事。
    哪怕是巴鲁王国内，大执事的人数也只有寥寥不到六位而已。”
    明威士的这话，让沈渺想到了赫拉图学院那位神秘的校长。
    “那校长也是大执事之一？”
    明威士点头道：
    “不过校长只是挂着个虚衔而已，他并不管理校内事物，并且在学术上毫无树建，只是通过赫拉图学院拿到文学殿堂内部话语权而已。
    若是我能够有机会晋升序列五，取代校长的位置轻而易举。”
    明威士这话顿时让沈渺眼前一亮。
    自己在校园内传道，有个不在掌控中的校长终究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可若是将明威士推上赫拉图校长之位，那就完全没有了任何影响。
    连校长都是二五仔，沈渺自然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脸上露出了笑容，靠坐在座椅上的沈渺右手轻轻敲击扶手，对明威士开口道：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连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勉强给出两个解决方案。”
    “没有太好的办法？两个？”
    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顿时让明威士顿时从座椅上站起，看向沈渺的双眼之中满是震惊。
    没有在意明威士略显无礼的眼神，沈渺伸出两根手指缓缓道：
    “这两种方法，一曰：气运！
    二曰：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