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小有所成（二）

    虔诚拜佛怀揣侥幸心理的事情往往都是躲不开的！
    “艾西瓦娅”那两位曾想给亦舒种上噬肉菌的一男一女杀手“助理”不请自来。他们强横犀利不庸置疑、恐怖阴狠闻名于世，更可怕的是即使我摆平他们，人类发展研究中心也会源源不断地派来更强、更恐怖的杀手！除非这次上门是他们个人行为，除非这只是来谈判、交涉，不诉之武力。
    临江长达百米的公园路段风貌大改，支离破碎、狼藉成片！
    犹似狂暴龙卷风呼啸过境的摧残，更似粗鲁地震给大地整容整形般的掰裂撕碎：多个消防栓疯狂向天空挥洒宣泄，绵延断壁残垣齑粉处处随北风长扬，高大乔木被削尖、被撕裂、被腰斩、被连根拔起，售货木屋、休憩长椅被掀被捣，散碎成段成块成粉成渣，铁栅栏拧成麻花变成狰狞巨龙盘踞，折断的灯柱、变形的铜塑还留有筋肉男的肩印，草坪、花坛、绿荫满目疮痍都是烈火女的鞭痕，重型越野车倾翻变形、软蓬跑车肢解片片，四辆警车和一架轻型直升机横七竖八咧着嘴喘着大气冒着烟……
    车辙、沙坑、石板、弹孔、零件触目惊心！热闹的喧嚣后就是恐怖的寂静！
    “为什么？”锋芒散碎两眼昏暗的浓妆烈火女压住惶恐低吼！她赖以横行鬼魅无声的蝙蝠行径和不死不休的嗜血韧劲被我翻转呼啸的道道劲风残影如附骨之疽般全面压制！
    烈火女小鹿腿多次蹦跶、小奶狗多次争扎都是徒劳，每一次连我的衣角都还没摸着时，所有的进退动作就被我掌影纷飞中途打断，身不由己地旋回我为她画地为牢的石像旁，她换气轻身的当儿被强行打断，血气则运行不畅憋在心口翻江搅海，这份难受、沮丧和挫败感她从没有过！这是绝望！
    “吼吼！吼吼！……”暴眉筋肉男喉间呼噜不止，蕴含天崩地裂的压抑能量随着江水澎湃起落无休地徘徊，强蛮霸道的猛虎噬杀、跋扈飞扬的猛龙攻掠都被我更为豪放、暴戾一路横行的坦克般践踏、碾压！
    大部分的破坏是那十名看火爆大片成瘾的警察过度执法横冲直撞的杰作，小部分才是烈火女瞬间爆发和筋肉男的铜躯铁臂撞、砸、轧的成果！当然，也少不了我的胡闹，诸如长长的草坪是我的溜冰场、成排的遮阳伞是我的蹦蹦床……我可以力拔千钧也可以二两拨千斤，筋肉男的信心在崩裂，他徒呼奈何！
    烟火袅袅、尘土飞扬把我和烈火女、筋肉男隔开拉出距离，两人的衣服尚算完整但所有武器（包括稀奇古怪的暗器、鞭器和形形色色的瓶子、盒子）及护具（防弹金衫、纳米机器人护甲、功能铠肩、功能护膝等）都被我剥下丢到大江里和十名赤条条的警察一起在冲浪、竞泳。
    夜不够深、人还未静，都在遥远处看热闹，包括荷枪实弹的警察、扎堆鸣叫的警车和直升机！烈火女、筋肉男抛撒人类发展研究中心特制的电子干扰装置，是电子机器的禁区！
    凭心而论，这一柔一刚、一雌一雄的组合是我迄今为止遇到最强的敌手，他们一向都是速战速决地所向披靡，一向都是武力和智技碾压一切，一向都是再强再横的对手都被他们找准破绽一捅翻盘——总之，他们之前少有吃亏，吃的亏都以百倍回报了，且睚疵必报立即报！
    他们过往的战绩太彪悍了，所以养成了足够的嚣张和霸道，在喧嚣的大街、在执法者的眼皮底下，他们无所避忌、乐于缠斗、勇不后撤！
    他们已是打手不配再做杀手，因为杀手都是潜踪匿迹暴起出手，一击不中就远遁千里，底牌永远留着n多张，打不过时就乖乖装死当孙子，伺机蓄力放大招，不是绝地反击，而是连续n次声东击西开溜去！
    我却是他们遇到最难缠的对手，我有时像只油滑的飞鼠，闪烁进退、飞檐走壁，爱捉迷藏又搞怪，撩人头发瘙痒痒，我的黑影化为残影，距离忽近忽远……
    我有时像个百变的小丑，道具层出不穷！
    迫我的过程中神奇地嗅了就鼻塞、看了就流泪、闪得眼失明、咝得头发胀、想了就发懵……
    追我的过程中莫名地裤子掉了、衣服缩水、鞋里有刺、背爬蜈蚣……
    围我的过程中突兀地飞花迷、链锁袭，蛛网绊、滚油粘、米珠滑……
    我有时像只打不死的小强，踩不烂、刺不穿、打不疼、踢不飞、甩不掉……
    我的道具一件件被消耗掉、被破解掉，我的护具一件件被扯落、被击碎，我的武器一件件被针对、被磨损！
    当我的软肋、缺陷充分裸露出来的时候，他们欣喜若狂满打满算一举拿下，我却反击了！
    仅仅是反戈一击就把他们打懵，前面的所有游移避战、挣扎逃困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示弱，一环套一环的陷阱！把坑挖好了，铲也磨利了，就是无情地填埋死人！一个多小时我的斤两秤不出几分，他们自己的底牌和耐性却都掏空了！我的爪子就是老鹰抓小鸡，如影附形对烈火女一抓一个准，一抓就脱臼！我的身体就是拍蚊器，对筋骨男天罗盖地网，一拍就晕死！
    没有拳拳到肉的精彩与刺激，没有力尽，只能闷气！打不过、逃不过、气不过，他们在冬夜里喝西北风喘大气！
    我的长足进步得益于雪对我神经末梢的激活、对我大脑的开发，我的特殊感觉、体感与六种器官感觉（即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灵觉）的关系更紧密，更快地反馈并做出极速的应对，虽远达不到脱胎换骨，但的的确确有了质的改变，这是我敢于拿烈火女和筋肉男练手的勇气所在！
    这一仗之后，我对殊死格斗的气机有了新的领悟、对打断反挫的时机更能精准地掌握、对自身战术思路更系统更有信心！
    “听说过以战逼和吗？”我云淡风轻地浅浅笑，理了理衣领，“不伤你们是让你们好容好貌回去，私自行动还有机会不被发现或问责！你们身上血腥味十足，但你们是我敬重的侠客——只杀该死的人渣，你们这次行动只是基于打抱不平和好奇猎奇罢了，总之不是你死我活地搏命！请别再打扰我的生活，那无助于你们生活更幸福美好！”
    我转向黑暗的江心，铿锵高亢：“是导师吧，戏也看够了，请回去吧！你们的伟大理想我很钦佩，但不代表我认同！高人一等地保持着神秘、神性、神权，注定部分有能力脱轨的作训员和我一样无法去信任，有了这芥蒂是不愿意回去盲目地效命的。我供职于碳链星空探索联盟，要合作要对话，不应该找个人去影响或说服，应该是组织对组织！”
    江心一抹靓影踏浪而来，那是“艾西瓦娅”的精神力控制导师维琴，一个超然物外精灵般的人物，他（她）的清俊完全没办法辨别性别，连“艾西瓦娅”这做了十来年的徒弟都不知道！
    维琴穿透力惊人的冷笑随风送达：“不，我不代表人类发展研究中心，我只代表我个人前来！你的改变、能力和经历都很迷人，但都不是今晚我关心的。我关心的是我的爱徒艾西瓦娅，艾西瓦娅病了，病得很重！”
    维琴用了类似清空杂音的异能，完全忽视、掩盖我说的“我已经结婚了”那句话，他的声音强制性、侵略性地进入我的耳膜，我完全失声了。他话语的内容让我没法忽视，明知他的“用心良苦”，屏蔽六感的念头还是念起即消。
    “你离开基地的那晚，艾西瓦娅就不正常了，她的人格又进化了，有了部分记忆，你们曾经的点滴影响着艾西瓦娅的心境改变着她的行为。艾西瓦娅像是血脉相连般有着心电感应，能隐约感知你的情绪。那天艾西瓦娅试炼回来疯狂找寻，追你到海边码头，眼睁睁看你远去，一去不回头……”
    “……回到静谧如鬼蜮的4222号公寓，艾西瓦娅心空寂，她像化石一样不动弹，不吃不喝持续了两天两夜！第四天的时候艾西瓦娅去参加海选，她的音乐才华轻松赢得桂冠并成功加盟彩虹七姊乐队，就是演唱《碳链火热之歌》的那支乐队……”
    “……直播全球泰得碳链材料科技公司成立通气会时，你和雪·艾蜜莉·梅耶宣布订婚——那时候你离开艾西瓦娅都没有十天，你并不冷酷恰恰是如此有情有义！艾西瓦娅知道永远失去了你，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她病倒了，一病就是两个多月——进入自闭式休眠，其实是艾西瓦娅自己不愿醒来，接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
    “……艾西瓦娅自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是你和林亦舒的暧昧新闻达到顶峰的那刻，我们有理由相信是那些新闻刺激她醒来，因为病房成天都播报有关你的新闻！艾西瓦娅醒来后就说了一句话，大约意思就是说现在的她配不上大红大紫的你，她只有千百倍的努力在音乐的巅峰再会你！然后艾西瓦娅就像一个失音的女孩，是那么的可爱又可怜，只有在练嗓时才会开口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