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渴望的风暴

    “丽贝卡姐姐！！！”
    眼前过于骇人的景象令温蒂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尖锐的叫喊下是无法掩藏的震惊和恐惧。
    看着那道熟悉的金发身影，往日里温婉大方的女子却失态地跌坐在地，无力地依靠在一旁的男子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在地面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泊。
    似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温蒂急忙地用双手在地面爬行着。在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后，这是少女唯一不借助外力的移动方式。
    “丽贝卡姐姐，丽贝卡姐姐，丽贝卡姐姐……”
    一边爬行着，温蒂嘴里不住地呼唤道，彷佛这样就能给予这具孱弱的身体以力量一般。
    从舱门到丽贝卡倒下的地方，不过短短数十米。若是换作一年前，这不过是转瞬即至的距离，但对于此刻的温蒂来说，却无异于是天錾。
    彷佛是感受到了少女内心的急切，空气中的风也变得不再安定，流动的风托举着温蒂的身体飞了起来，径直扑向了丽贝卡和明羽两人的位置。
    “温蒂？”
    看到飞扑而来的少女，明羽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心中却不禁涌出浓浓的不安来。
    “你……”
    见到明羽手中握着的长剑，修长的剑身依旧贯穿着丽贝卡的身体，鲜红的血液正止不住地顺着倾斜的剑身上缓缓流下，温蒂大睁着的眸中布满了悲恸和愤怒，徒劳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即便在语言上无法表达，流转的风却在第一时间反应了少女的心情。
    狂暴的劲风狠狠撞击了明羽的胸膛上，庞大的力量将他瞬间击飞了出去。
    无力的身体被暴风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剧烈的疼痛伴随着骨头散架的错觉弥漫了明羽的全身，后背骤然传来的冲击也令他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头昏脑胀之间，明羽来不及缓解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赶紧对着温蒂的方向艰难睁开了眼睛。
    方才那种操纵气流的能力，即便规模比起律者那毁灭性的力量来说还相差甚远，但明羽却是能肯定，那无疑就是渴望宝石的能力。
    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女的心情，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眨眼间就布满了阴霾，低沉的雷鸣伴随着刺目的电光响彻整个天地。
    暗沉沉的乌云不断下压，宛若天空倾覆的错觉给人以沉重的压抑感，无比纷乱的狂风在各处呼号咆哮着，又彷佛是有人在哭泣诉说着什么。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温蒂对此却毫无自觉，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怀中的女子身上。
    “丽贝卡姐姐……”
    少女的呼唤带上了哭腔，颤抖的手掌轻轻抚上了怀中人苍白的脸庞，期冀着能得到一个回应。
    或许是听到了温蒂的呼声，丽贝卡微闭的双眸再一次睁开，无神的眸子也缓缓开始聚焦。
    “温蒂……”
    看到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庞，丽贝卡的精神勉强振作了起来，已经逐渐模糊的意识也清醒了些许。
    眼角余光瞥见了明羽痛苦呻吟的模样，丽贝卡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忙用虚弱的声音叮嘱道：“温蒂，不要去怪明羽先生，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还有，除了明羽先生外，不要相信天命中的任何人！咳咳…”用力地说完这几句，丽贝卡不由轻声咳嗽了起来，“天命和逆熵，都不能信！”
    既然逆熵想用渴望宝石催生出一个律者来，那欺骗温蒂移植渴望宝石的天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要用渴望宝石制造出一个能匹敌律者的强者，最便捷稳妥的方式，不就是让移植者成为律者吗？
    在清楚了逆熵的真实目的后，再想想天命一直以来的行动，丽贝卡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但可惜的是，自己已经没有办法陪着温蒂走下去了。
    “明羽先生，温蒂以后，就拜托了……”
    将目光看向了小心靠近的明羽，丽贝卡用虚弱而颤抖的声音说道，微微扩散的眸子里写满了渴盼。
    “嗯~”
    看着丽贝卡那无比苍白的脸色，再看看眼眶湿润的温蒂，明羽郑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明羽的答复，丽贝卡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来，将脑袋轻轻靠在了温蒂的肩膀上。
    “真想，再看一次你战斗的样子啊，队长……”
    用微不可察的声音低语着，丽贝卡失去了焦距的双眸终于缓缓闭阖。
    听闻到那微弱的低语，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呼吸渐渐停止，温蒂的嘴巴无助地大张着，想要呼喊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
    “我叫温蒂，是要成为s级女武神的人！让每一个女武神都能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
    第一次小队集合时，名为温蒂的少女如此宣告道，绿宝石一般的眸子里闪着耀眼的光辉。
    “幼稚，天真。”
    作为在大洋洲支部服役多年的精英女武神，丽贝卡当然清楚这是一个多么困难的愿望，便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少女的幻想，但女孩那闪闪发光的眼眸却令她有些不敢直视。
    ……
    “丽贝卡姐姐，我可以邀请你来我的小队吗？”
    作为打破了支部最小a级女武神记录的天才少女，温蒂破格得到了组建小队的资格，成为了大洋洲支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队长。
    理所应当的，她向当时因人员损失而导致原小队濒临解散的老上司发出了邀请。
    没有去理会当事人是否同意，少女当即盘算起了小队的下一步：“你觉得，‘风暴’这个名字怎样？”
    想要为大洋支部带来变革的风暴，让那些如工具般活着的女武神也能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是温蒂一直以来的愿望。
    迎着少女期盼的眼神，丽贝卡发觉自己早已冰冻的内心渐渐融化了。
    女武神，或许并不单纯是工具一般的存在。
    ……
    “温蒂，‘风暴’我就暂时帮你保管了。但是，我一定会找到让你恢复双腿的办法的！”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呼喊，轮椅上的少女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面前那幽深漫长的甬道彷佛也不再可怖了。
    因为她知道，即便前方再黑暗，身后也永远有一束光在等待着她。
    …………
    “啊——”
    感受着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过去和丽贝卡姐姐相处的记忆一齐涌入脑海，温蒂只觉得心脏处泛起了无尽的疼痛，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彷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扯成两半似的，令她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温蒂，快冷静下来！”
    察觉到空气中愈发暴躁的狂风，明羽急忙抓住了温蒂的肩膀，试图阻止那即将爆发的恐怖。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
    面对明羽的呵斥，温蒂面带冰冷地甩开了他的手，微微翘起的嘴角里却满是嘲讽的意味。
    天空的乌云愈发密集，盘旋的风卷起片片枯叶，树木的枝桠婆娑摇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巨响。
    “丽贝卡姐姐死了，她被你杀死了。”
    温蒂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诉说着这个事实，彷佛只是在讲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唯有那双宝石般的眸子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我……”
    面对这个无可争辩的事实，明羽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推脱。即便丽贝卡是自愿死在他手上，但结果却不会有丝毫改变。
    “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
    以最平和的口吻说着最沉痛的仇恨，温蒂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明亮的碧绿眼眸里已经不再有人类的感情。
    而随着少女的话语落下，宛若平地惊雷一般，酝酿多时的风暴终于爆发，连接天地的龙卷风瞬间成形，无尽的狂风开始撕扯着这世间的一切。
    迎着温蒂那双澄澈而无情的眸子，看着少女背后那对缓缓凝聚的崩坏能翅膀，明羽心中不由一沉。
    他知道，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风之律者，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