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终究，他们没能到白头

    别碰她……
    厉霆渊仿佛被雷劈成了焦木，他僵硬地跪在原地，他的手，依旧保持着扬起的姿势。
    眸中血色，一瞬间翻涌成灾。
    心口剧痛，这极度的疼痛，让他喉头血腥气翻涌，他竟是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艳红的血。
    眼泪，从他的眼角，无声无息滚落。
    因为他的眼角太红，他的泪看上去，像极了凝结了血。
    许久许久之后，他颤抖着手，用力抓住了沈婳的小手。
    曾经缠绵情深，他以为，他会和沈婳，相携白头，永不分离。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别碰她……
    “婳婳……”
    厉霆渊的心肠最是坚硬，他也向来坚强，可这一瞬，他的眼泪，仿佛决堤一般，怎么都克制不住。
    他颤抖着手，试图去探一下沈婳的鼻息。
    可是他又不敢。
    仿佛，只要他不去探她的鼻息，她便还能活着，她便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婳婳，你不会离开我，你不会离开我……”
    厉霆渊努力温暖着沈婳的小手，他自欺欺人地一遍遍呢喃。
    “厉霆渊，你别碰婳婳！”
    唐柚跌跌撞撞地冲到沈婳面前，她现在，行动艰难，但她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扯厉霆渊。
    方才，她听到了，沈婳说，让厉霆渊别碰她。
    她知道，她的婳婳，曾经深爱过厉霆渊，爱他入骨，否则，她也不会傻乎乎地去认下，杀害厉晟的罪名。
    可她也清楚，在经受了这么多无望的苦痛与折磨之后，她的婳婳，已经彻底心冷了，心死了。
    厉霆渊的触碰，给不了她分毫的温情，只会，让她死了，灵魂都不得安息。
    “别碰婳婳！”
    见厉霆渊还死死地抓着沈婳的小手，唐柚跪坐在地上，就想将他们的手分开。
    她的婳婳活着的时候，厉霆渊不信她，他给她的，唯有伤害与疼痛。
    现在，她可能活不了了，他又来表演这虚伪的情深，有什么意义！
    真的，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不被珍惜，她死后，那人表现得再痛苦，再深情，都是没有半分意义的！
    “滚开！厉霆渊，婳婳她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开！”
    唐柚用力去撕打厉霆渊，她真恨不能，也割断厉霆渊的脖子。
    可惜，她现在使不出什么力气，她去撕打厉霆渊，也只是如同挠痒痒一般。
    “厉霆渊，你明知道，婳婳若是落到周离他们手中，她会是什么下场！她会被他们狠狠折磨，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可是你呢？你明知道你选择苏旎旎，婳婳会被残忍地折磨至死，你还是舍弃了她！”
    “你没有亲手往婳婳身上捅刀，可你依旧是害惨婳婳的刽子手！”
    “厉霆渊，你把婳婳逼成了这样，你不给她生路，你凭什么还过来碰我的婳婳！”
    “滚开！你不配碰婳婳！婳婳她不想看到你！厉霆渊，你滚！”
    唐柚咬着牙，继续去分开厉霆渊和沈婳的手。
    她依旧分不开他们。
    唐柚看着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的沈婳，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她也不敢去探沈婳的鼻息。
    可就算是不去探沈婳的鼻息，她也清楚，沈婳这样，是真的活不了了。
    “婳婳，对不起……”
    唐柚的声音，也疼痛到了极致，她艰难地张着嘴，依旧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长大后，她一直在失去。
    她失去了爷爷，傻哥哥，跳跳，还有她的亲堂哥程千帆。
    她真的以为，她的婳婳，能够长命百岁的，她怎么都不敢想，她的婳婳，也会在她面前破碎。
    “对不起……我没能让傅盛宴给你作证，我帮不了你。”
    “我也，没有完成你的心愿，还是让厉霆渊这个混蛋，碰了你……”
    “婳婳，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你说过的，你会好好的，你会陪我走完最后一程的路。”
    “可现在我还在，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婳婳，你醒醒……”
    傅盛宴就站在唐柚的身旁，他神情微怔，他也没想到，今晚，会发生如此惨烈的一幕。
    他知道，唐柚有多在意沈婳，沈婳若走了，唐柚的半条命，也就没了。
    他觉得，唐柚这种罪大恶极的罪人再痛苦，也是活该，可看到她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的心口，还是会没来由发堵。
    “唐柚，你这个女人，你给我闭嘴！你再敢给我掉眼泪，我打断你的腿！”
    看着唐柚的眼泪掉得越来越凶，傅盛宴心口越来越不舒坦，他忍不住冷声对着她威胁道。
    唐柚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只是跪坐在地上，一遍遍念着沈婳的名字。
    救护车很快过来，沈婳伤得厉害，医生怕让她的身体雪上加霜，他们把她抬上担架的动作格外小心。
    他们费了不少的力气，才将沈婳送上了救护车。
    唐柚和厉霆渊都是想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的。
    但好几位医生正在全力给沈婳救治，他们怕他们上车，会影响医生给她施救，他们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救护车走远。
    救护车后门关上的刹那，唐柚清晰地听到了一位女医生的声音。
    “我感觉不到病人的心跳……”
    显然，女医生这话，厉霆渊也听到了。
    方才，他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来，听了女医生这话，他再一次克制不住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
    感觉不到她的心跳……
    厉霆渊的视线，已经彻底模糊。
    他好像，真的亲手逼死了他的婳婳。
    他永远，失去了她！
    不！
    他不信她会死！
    她答应过他的，会跟他白头到老，她还没有陪他走完这漫漫长路，他不信她会就这么离开他！
    “婳婳，你不会有事！婳婳，我不会让你有事！”
    厉淮已经开车过来，他让厉霆渊上车，好送他去医院。
    但厉霆渊仿佛看不到厉淮的车，也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猛地从地上起身，他赤红着一双眸，发疯一般往救护车的方向追去。
    仿佛，只要他一路狂奔，永不停歇，他就还能，再将他心爱的姑娘追回来。
    唐柚清楚，沈婳应该是活不了了，可她还是想去医院，陪着她。
    她不想再理会傅盛宴的，但这附近没有出租车，她更不想坐厉家的车，她只能坐他的车去医院。
    一路上，唐柚一直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她盼望着，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奇迹，沈婳能够度过这一场劫难，好好地活下来。
    唐柚到医院的时候，沈婳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
    也算是碰巧，神医秦浩平的小师弟陆止竟然在帝都，在急救室对沈婳进行抢救的，便是他。
    听说陆止亲自对沈婳施救，唐柚心中又隐隐地升腾起了一丝希望。
    从夜深到天亮，又到第二天深夜，急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
    看到陆止走了出来，厉霆渊和唐柚慌忙迎上去，“陆神医，婳婳她怎么样？”